楊秀清很晚才回的自己府邸。

最近天京的戰局很平穩,由於林海豐、洪宣嬌指揮紅軍教導旅和其他天軍各部相互配合,不斷地小規模出擊、騷擾清妖的江南大營,使得清妖一時間無法適應,沒有了以前那種囂張。西征方面,有了石達開的親自主持,九江、武昌都已再度收復,天京不僅有了西部的堅實屏障,不久還會有大批的錢財和糧秣接濟過來。這樣,他就有了更多的時間來籌劃經營天京。

下午他去了新建的農場和由織營改建的軍用被服廠。在被服廠他看到許多有趣兒的東西,供新軍使用的被服、衣帽、鞋子、襪子,有各式的皮帶、槍套林林總總多不勝數,還有一個東西方方正正的布墊兒似的東西,兩邊帶著布帶帶,也叫不上啥名字來,聽被服廠的總監介紹,那叫口罩,是專門為軍械所生產的,可以使在有害地方工作的工匠減少中毒的機會。

無論走到哪裡,他最大的收穫就是從一個個農工、女工流露出的真摯目光裡,他看到了他們和她們對自己的愛戴,而不是以前單純的一種敬畏。所有這些人都是在進廠幾天後,就破天荒地得到了自己第一個月的收入,錢可能不算多,但他們感覺到了自己的價值,更感激提供給自己機會的領袖。離開的時候,他收到了女工們給他的禮物,兩雙經過千挑萬選的襪子,還有一雙黑色的敞口布鞋。

回來的路上,楊秀清又順便檢視了幾處街面上開設的店鋪。現在天京的街道上,不單單有農商部的店鋪,各色私人的商家也與日增多。儘管還不顯得很繁華喧鬧,畢竟已經開始了。這一切,都叫他感受到了天京又有了活力。他沒有直接回自己的王府,而是乘興拜見了天王洪秀全,他認為有必要把在農場和被服廠試行的政策再擴大一點兒範圍。

從天王那裡回來,已經近午夜了∶熱水泡完乏憊的雙腳,臨上床睡覺前,楊秀清把女工們送給他的襪子套到了腳上,他樂了。還是這個好,不象剛剛換下的那個,又肥大又鬆垮,這個還省了系帶子。他翹起兩腳,自我欣賞了好一會兒,“那個海豐老弟說的有理,天京不應該是座軍營,而應該是百姓們心目中的天堂!”他襪子也沒有脫,就直接鑽進被窩兒,舒服地睡了。

按照慣例,在東王熟睡的時候,沒有重大軍國大事,是沒有人敢驚動他的。韋昌輝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可他依舊到了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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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王府參護衙門,韋昌輝詳細地講述了自己兄長所犯下的滔天罪狀,並一再表示這種人就該五馬分屍。把綁縛的兄長移交給參護衙門後,他走了,一路上還在思索著,該用個什麼方法才能博得東王妃的歡心呢?

東王妃謝氏看到哥哥那副狼狽相的時候,幾乎被氣瘋過去,居然有人沒大沒小到如此的地步?不過,得知東王回府的時候,她還是沒敢馬上去見他。在東王府的十幾個王妃裡,她還不是有地位的人,即便就是正宮東王娘本人,沒有東王的召幸也不敢隨意地去見東王,自打那個“狐媚子”傅善祥來了之後,府中就有了這個規矩。儘管誰也沒有親眼目睹過傅善祥在東王的寢宮裡過夜,可大家都這麼認為,傅善祥早已是東王的人,封不封王娘只是個表面和時間上的事情。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探知東王起床了,謝妃這才派女官去東王處請求召見。

剛剛起床,楊秀清就已經得到了內侍衛衙門的稟告,現在再見到謝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就猶如火上澆油,他臉上的刀疤開始有節奏地顫動。

要殺人了!謝妃心中在竊笑,“千歲呀,姓韋的這不是衝著臣妾的兄長啊,那都是奔千歲來的。沒有北王做後盾,借給他個膽子也不敢這麼幹呀?”她撲通坐到地上,披頭散髮地耍起了“坐地炮”的賴勁兒來了,“千歲爺取消了北王對天京軍隊的指揮權,他能不懷恨在心啊,他......”

“滾!”楊秀清突然大吼一聲,一腳將謝妃踢出好幾個跟頭,“和北王有什麼干係,你個臭婆娘算什麼東西,也竟敢汙衊朝中大臣。干涉朝政?”

“來人!”他緊接著一指應聲而進的幾個牌刀手,“把這個死婆娘給我關起來,三天不許給她吃飯,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都是誰呀,一大清早的就招惹我四哥生這麼大的氣?”隨著一串兒清脆的笑聲,洪宣嬌在傅善祥的陪同下輕盈地走了進來。

楊秀清瞥了她一眼,眉峰挑了挑,心裡恨恨地罵了聲,“你個死丫頭,還有心思笑?”

洪宣嬌上下看看東王,誇張地一邊兒乍起兩隻手,一邊兒朝傅善祥的身後躲了躲,哭喪著一副臉兒,哀哀地央告著,“好東王九千歲,奴婢剛才不想笑的,都是這個臭善祥在背後胳肢俺,還請九千歲大人大量,千萬不要踢俺呀!俺身子骨弱,可受不了您那一大腳丫子。”

“踢你?”楊秀清給氣樂了,“善祥把劍給我,看我不割了這個臭丫頭的舌頭才怪。”

洪宣嬌咯咯地笑了,撒嬌地湊到東王的身邊兒,“哥哥要是捨得,妹子這裡就有劍,您自己來拿。”

“好了好了,沒心思和你瞎鬧了。”楊秀清嘆了口氣,轉身坐到寶座上,“一大早的跑來幹什麼,不會是來看熱鬧的吧?”

洪宣嬌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隨意地找個椅子一坐,看著傅善祥嘖嘖地咂巴著嘴兒,“哎呀,剛才一路上遇到不少急匆匆去上工的人,嘴裡都沒完沒了地讚美一個人,妹妹你猜是誰?”

傅善祥似乎很認真地想了想,“不會就是你宣嬌姐姐吧?女英雄,大將軍,保衛著我們天天能安穩地過日子。”

“呦,妹妹是真的假的呀,哪會有人誇我啊,罵我還差不多,今天抓這個,明天捕那個的,淨得罪人了。”洪宣嬌一撇嘴兒,顯得很無奈的樣子。

傅善祥呵呵地笑了,“那會是誰呢?”

“算了,看你的笨樣兒就不叫你猜了。”洪宣嬌一甩手,站了起來,“是東王九千歲呀。我現在沒時間了,要有時間我真得編個戲本兒,好好唱唱,恩...戲本兒的名字就叫‘幸富忘咱天朝,吃水要想九千歲。’妹妹覺得怎麼樣,夠味兒不?”

“好哇好哇,有時間我和姐姐一起寫。”傅善祥歡喜地叫著。

看著眼前兩個姑娘合唱的一出雙簧,楊秀清的心境冷靜了一點兒。

他喜歡洪宣嬌,那是因為一個女孩子身上具有男人的無畏。他也喜歡傅善祥,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貌,更多的是她身上的才華。來身邊的時間並不算長,可她就像一個掃把,默默地打掃著自己遺留在身後的殘跡。面對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要是一點兒都不動心,那他一定不是男人。楊秀清動過心,要想佔有傅善祥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輕而易舉。但他沒有像旁人想象的那樣,他是個人,不是畜生。他對傅善祥更多的愛是出自於長輩對孩子,儘管他才三十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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