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川果然依照天王的指示,開列了一長串的名單,親自拿著來晉見了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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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秀清聽著傅善祥在念,手使勁兒地揉著臉上的那塊兒疤,面頰不時地在抽動。

閱歷頗多的劉麗川不會看不出來,東王不高興了。

“是安王叫你這麼做的嗎?”楊秀清耐著性子聽完之後,接過花名冊看了看,聲音還是比較和緩。

“不是,是……”劉麗川有些窘迫。

“不要說了。”楊秀清擺了擺手裡的名單子,制止住了劉麗川下面的話,然後,他歪著頭看了劉麗川好一會兒,直看的劉麗川心裡發毛。“上海特別軍事管制委員會主任,這個官職相當於咱們天朝的什麼官位呢?”他轉臉看了眼傅善祥,嘴裡唸叨著,接著又自己回答著自己,“上夯隸屬於江蘇,那麼,這麼主任其實就等同於江蘇的總督了。好,那就讓我來算算,現在天朝一共有幾個總督。”

他掰著指頭,臉看著房頂,“湖南總督石祥楨,是國宗。江西總督胡以晃呢,是春官正丞相。安徽總督賴漢英是天王的小舅子。江蘇總督是曾釗揚,這個你認識,他是天官副丞相。這幾個總督,除了國親,就是當年金田團營之時擁有大功的人。怎麼樣,你的地位不低吧?”

楊秀清說著,臉色莊重地望著劉麗川。

劉麗川的汗下來了,他惶恐地懦懦到,“九千歲,卑職實在是沒有和開國元勳們相攀比的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無須解釋。”楊秀清摘下自己的王帽丟到桌子上,隨手捋了捋長長的頭髮,“看你的樣子,一定也是剪了發的吧?”

劉麗川下意識地摸了摸頭上包裹的黃巾,點了下頭,“是,剪了的,九千歲。”

“恩,那怎麼不穿紅軍的軍服來天京?我看那身軍服蠻漂亮、神氣的。”楊秀清有了點兒笑臉。

“哦,是這樣的,”劉麗川見東王的臉色好看了些,心裡也塌實了一點,“安王有個規矩,所有非作戰官員除去辦理公事外,一般都不穿軍服。這次臨來之前還特意囑咐我換了這身衣服。”

“是啊,軍服是軍服,禮服是禮服。”楊秀清一指自己身上的袍子,呵呵笑到,“打仗嘛,當然穿的怎麼方便怎麼好,可是不打仗的時候,當然還是穿著咱們自己的服裝更恰當。”

“是,是,九千歲說的是。”

“不是我說的是,而是你們安王說的是。”楊秀清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不知道根底,所以我不想責怪你。但我要告訴你,從去年開始,天朝就已經停止了按舊官制晉封官員,天軍各部更是這樣,這是為了在適當的時候改革天朝的官制做準備。在具體上講,你們上海原小刀會的將領,在任職上都是相當高的。潘起亮等人都在紅軍中滴了師職長官,這是很難得的事情,你要知道,天王的侄子洪春魁才在教導旅任個營長,另外還有幾個國宗甚至連個營長也沒撈到哩—珍惜啊,珍惜現在的一切。上海、江蘇還有浙江搞的都不錯,安王是我天朝難得的擎天柱,聽他的沒錯—知道,天京可是不少人看著你們還眼紅呢。”

說著,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名單還給了劉麗川,“安王的脾氣大概你不會不知道。當初,他最喜歡的石鎮吉就因為……咳,不細說了,本王都說了可以網開一面,他居然也給點了天燈〔好啊,不然,哪有現在這個鐵打的教導旅。這份名單你就收回去,此事全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回去以後,要好好幹,安王相信你,本王也相信你會幹好¨萬不可這山望著那山高,那是沒有什麼好處的。”

“是,請九千歲放心,卑職一定會為天朝竭盡全力的。”劉麗川站了起來,誠惶誠恐地雙手接回了名單,“多謝九千歲不怪罪之恩。”

“怪罪,呵呵,不知者無罪嘛。”楊秀清呵呵地笑著。

“其實,冷不丁的一看到那麼多的官員衣著華麗,就難免會叫人產生些聯想,這很正常啊。”傅善祥不想叫劉麗川心裡不痛快,於是就插了話,“不過呢,想比較起來,我看還是上海那樣更好。上海的報紙東王殿下都是張張不落地看的,你們搞的那個‘反貪汙、反浪費、反對官僚作風’的三反宣傳,東王是讚不絕口,可見劉主任確實不是個等閒之人。”

“哪裡哪裡,傅尚書言過了,那其實都是安王的功勞。在上海,安王提倡的是官民平等,考核一個官員的稱職與否,主要就看百姓對你的滿意程度,因此大家自然都是不敢怠慢過,十個指頭有長短,所以,針對一些不好的苗頭,經安王指示,我們才搞起了這個三反運動。呵呵,文章雖然是我寫的,內容大都出自安王的口。”劉麗川自然了一些。

“安王再能,一個人又能幹的了什麼,還不是因為有了你們?”楊秀清說著,看了看傅善祥,“你說怪不,在外面都是響噹噹的人物,怎麼一進了這個天京,就會被傳染上毛病呢?”

傅善祥笑了,“安逸,自古就是這兩個字害人啊。”

林海豐在水軍總督兼吳淞要塞司令官許宗揚的陪同下,登上了上海海防艦隊旗艦“虎門號”快速帆船。

甲板上,列隊整齊的水兵們在新任艦長馬漢威的帶領下,早就在恭候著他的光臨。

“弟兄們辛苦了!”林海豐緊緊地抱起雙拳,高高的一揚。

“為天朝服務!”

聽到馬漢威帶著水兵們齊聲回應,林海豐笑了,“馬漢威艦長,這又是誰的主意啊?”

“報告安王殿下,這是司令官閣下的安排。”馬漢威一挺胸,立正回答。

林海豐瞅了瞅身邊兒的許宗揚,“恩,不錯過,天朝是人民的,我們是人民的軍隊,還是應當為人民服務更恰如其分。”

“記住了,為人民服務!”許宗揚雙腳一碰,堅定地回答到。

“好,好,”林海豐用手指了指腦袋,“要用它和心去記。”

說完,他回頭看了下身後的左宗棠,一指馬漢威,“馬漢威艦長,我們的美國朋友,以前的卑賤奴隸,現在是天朝英勇的海防衛士。”

“殿下,我說過的,我是天朝人,不是什麼美國的人。”馬漢威一字一句地蹦著他的漢語。

“呵呵,是我說錯了,我親愛的天朝艦長閣下。”林海豐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隨後手向南一揮,“艦長閣下,向著寧波,前進!”

“虎門號”和滿載隨行人員的“海鳥號”,在四艘護衛艦的簇擁下,披風斬浪,駛離了上海。

左宗棠上船之前就聽安王介紹過,這些戰艦都是繳獲英軍的—說起來,他還是第一次的出海,站在這戰艦上,回望一下這儘管還稱不上是很浩蕩的艦隊,再想著那個黑人艦長的話語,他確實感到一些什麼。什麼呢?也許更多的是一種驕傲吧,中國人的驕傲。

林海豐不單單是在口頭上,就是在心裡也沒有把左宗棠當做一個外人來看待。軍艦上不需要警衛,韓慕嶽等人可以忙裡偷閒各自欣賞著海上風光。尾巴似的總喜歡跟在他身後的柳湘荷,享受不了軍艦的顛簸,吐的膽汁兒都快出來了,也早早的去了船艙。他就拉著個左宗棠到處看著,和這個談談,與那個聊聊,絲毫沒有任何迴避左宗棠的東西。

“殿下,咱們也應該多造些這樣的戰艦啊。”看到安王又回到了指揮艙,一直警惕地堅守在指揮臺上的許宗揚放下手裡的望遠鏡,用力跺了跺腳下的船板,笑著說到,“日後即便再有洋人來犯,咱們就可以正正經經地和他們開上一仗了。”

“哈哈,你這傢伙,難道咱們以前做的不夠光明正大嗎?”林海豐笑著點了點許宗揚,“兵者,詭道也。四兩撥千斤,才是上乘的功夫。”

“殿下,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有個機會好好的過下癮。”許宗揚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現在水師的任務就是封鎖長江,還有鄰近候,沒得正經的仗打啊。”

“封鎖就是最好的仗,殺敵於無形中,那叫高手。我們就是不讓南方的一草一木進入北方,在經濟上遏制住滿清。”林海豐說著,隨手拍了拍艙板,撇了撇嘴,“象這樣的軍艦,不久的將來也只配去內河,我們要造真正的鐵甲戰艦,不單有水上的,還有水下的,還要跑的快,炮火猛。我們要有一隻真正的紅海軍。”

“殿下,這一天快點兒來吧,我的手都已經癢起來了。”許宗揚被說的熱血沸騰了。

“快,會很快的,有你們守衛著天朝的海疆,給天朝一個工業興起的良好空間,這一切就都會很快的。”

“殿下,什麼時候也給我們紅軍的軍裝?”馬漢威撩了撩身上的長袍,“這個打仗不方便。”

“當然要換,上夯久就要生產紅海軍專用的軍服。”

“專用的?難道和紅軍的還有區別?”馬漢威眨巴著一雙黑亮的眼睛,“哦,親愛的殿下,能先給我描述一下嗎?”

“哈哈,”林海豐從懷裡摸出了鋼筆,“來,我先給你畫上一個,看看漂亮不。”

“太好了!”馬漢威胸脯一挺,“殿下,就畫在我胸口上,我要天天看著它。”

林海豐看了看馬漢威,舉起了手,“無沿兒的軍帽,雪白色的,這裡是一圈的黑色,上面有太平天國工農紅軍海軍的字樣,後面有兩條藍色的飄帶,上衣也是雪白色的……”他邊畫,邊唸叨著,一個英武的海軍士兵漸漸出現在馬漢威的胸前。

“我們未來的紅海軍萬歲!”馬漢威小心地捧著胸口上的那幅畫,情不自禁地輕聲喊著。

“紅海軍萬歲!紅軍萬歲!太平天國萬歲!”林海豐手裡舉著筆,眺望著那一望無際,在陽光照射下泛起金子般燦爛波浪的大海,輕聲地唸叨著。

左宗棠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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