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會那麼快?”柳湘荷瞪起大眼睛,不相信地看了看安王殿下,然後還是按照殿下的吩咐,開始收拾起東西來。按時間推算,攻打蘇州的天軍各部也就是剛剛能把蘇州圍起來,仗恐怕還沒打上呢,殿下倒胸有成竹地要離開無錫,說什麼要進蘇州城了。

“當然會是真的,”林海豐拿起剛剛寫好的給東王楊秀清,還有石達開和韋昌輝的信,又仔細地看了遍,隨後站起身,“不信本王和你打賭,瞪咱們晃晃悠悠到了蘇州,保證城早破了。呵呵,你瞅什麼啊,記著,這三封信抓緊用急件發出去。”

“賭啊,誰不敢似的,要是殿下你輸了,你賠我什麼?”柳湘荷手裡加緊收拾著,又催促進來的韓慕嶽趕緊帶人把殿下那些大件東西搬出屋去,得意地看看殿下。

林海豐哈哈地笑了,“賠,賠什麼呢?”他環顧下很快就要變的空蕩蕩的屋子,“哎喲,本王一時還真想不起來有什麼東西能賠的呢。你說吧,叫本王賠什麼?”

“人!”正在裡間包裹著林海豐衣物的柳湘荷扭頭看了眼門口的殿下,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她趕緊轉回頭,心裡一陣突突的亂跳,臉也燒了起來,馬上又變的支吾著說到,“人……人家才不稀罕你賠呢。”蘇州要是能象殿下說的那樣,痛痛快快、順順利利就拿了下來,那有什麼不好呢?唉,還是自己輸了的好。

“呵呵,那就這樣,如果我輸了,本王還有一件相當珍貴的東西,到時候就送你了過,要是你輸了呢?”林海豐依靠著門框,悠閒地卷著煙。

柳湘荷偷眼瞄到了殿下胳肢窩裡夾著的那個煙荷包,心裡美滋滋的,“人家更是啥都沒有了。我……我要是輸了,就給你當一輩子小丫頭算了,永遠伺候殿下,絕對不要工錢。”她抱起收拾利落的衣物包,閃開剛剛進來準備伸手接包的韓慕嶽,“這個不用你拿,我自己抱出去,省得搞亂了,找的時候又不方便了。”

“拿本王可是吃虧啊,白白的豈不是又多了個吃飯的。”林海豐搖搖頭,嘿嘿笑著,伸舌頭舔舔煙紙,把菸捲好。

“還有這麼黑心的王爺啊,誰家的使喚丫頭也總得給口飯吃呀。”柳湘荷委屈地叫著,吐吐舌頭做個鬼臉兒,一轉身,卻和進來的黃再興撞了個滿懷。

“我的天,這麼大個包包,也不怕壓壞了。”黃再興呵呵地笑著,把門讓開。

“不怕的,都是衣服什麼的,不沉的。”柳湘荷甜甜的一笑,邊朝門外走著,邊回頭叫著,“黃部長,你們參謀部的動作可要快啊。”

“快,快著哩,我們是說走拍拍屁股就走。”黃再興笑著答應著,有點兒奇怪地扭臉看看安王。

“這個鬼靈精啊,是怕打賭輸了,就想快點兒出發呢。”林海豐哈哈地笑著,“黃部長,有什麼情況嗎?”

“上海來的那批搶炮,都已經配備給了曾水源部,這下,恐怕那個秦日綱心理又要不平衡了。另外還有,林鳳祥的軍報來了,”黃再興也呵呵地笑著,把剛收到的軍報交到殿下的手裡,“林鳳祥把本來作為預備隊的教導旅,也擺到了蘇州西南秦日綱的右翼,似乎過於著重了杭州方向。”

“呵呵,秦日綱這個人打仗還是把好手,就是愛在小事兒上斤斤計較。”林海豐笑著看看軍報,點了點頭,“恩,林鳳祥的這個部署很好±我判斷,怡良最後無奈的情況下,就是跑也不會選擇去上海。這個傢伙和洋人尿不到一個壺裡,自然不願意去看洋人的臉色。就是他手下的那些人,也會明白,去杭州也許更安全。”他抬腕兒看了看手錶,“好,十點了,蘇州那邊兒現在已經開始打響了,咱們這就走,去看看蘇州的園林。”

“呵呵,蘇州園林據說天下第一啊,和我們廣西桂林的山水堪有一比。”黃再興一提到家鄉,臉上禁不住的露出驕傲。

“是啊,桂林好,明年你就可以回去看看了。”林海豐來到院子外,飛身上馬,又瞅瞅黃再興,“不過,現在咱們先欣賞蘇州園林,再暢飲暢飲西湖的上等龍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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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黃再興剛要上馬,又情不自禁地停了下來,疑惑地望著安王,“殿下的意思是不是要先取杭州?”

“要做兩手準備。”林海豐說著,一指旁邊早已把馬帶的四踢兒亂刨,咴咴兒直叫的柳湘荷,哈哈一笑,“黃部長啊,趕緊上馬吧,要不,咱們的柳尚書可要急紅了眼了。”

蘇州的炮聲一起,怡良就紅了眼了,三面同時告急,分不清到底哪裡是太平軍的主攻方向。

他只好暫時命令靠近閶門的幾營後備人馬按兵不動,親自想登上閶門的城樓,檢視一下現實的情形。

城外,太平軍不斷發射的猛烈炮火壓的城頭馬道上的兵勇根本無法立足,剛上城樓的怡良嚇的急忙退了下來。洋炮太厲害了,自己的那些所謂大炮,在城上簡直就是個擺設,炮手挨不近大炮不說,就是靠上去打不上一顆兩顆的炮子,那幾千斤的大炮居然也能給對方炸的東倒西歪。

最可惜的就是他費盡心血安置的那四門八千斤大炮,記得當年在虎門的時候,林則徐玩兒起來好象挺管用的,洋人都怕,怎麼到了現在就不管用了呢?天下之大就是無奇不有,直到現在,怡良的腦子裡都沒有是不是以後也該建造幾個象人家那樣的大炮的概念。

總兵李元浩嚐到過前幾天長毛紅軍的洋槍厲害,多次暗暗慶幸當時沒有頭腦發熱,親自搞個什麼帶兵出城。眼下,再耳聽目睹對手雷霆萬鈞的炮火,真是心都哇涼哇涼的。他指指到處躲藏的部下,看著總督大人,“大人,這裡的長毛太兇悍了,恐怕很難守的住了。”

“守,一定要守住!”怡良被不遠處一顆落地的炮彈爆炸聲震的不由自主地一貓腰,緊緊捂了會兒耳朵,“長毛不可能永遠這麼炸下去,等賊兵蹬城的時候,再上去和他近戰。”他瞅瞅剛才被炸的死傷一片的兵勇,撣了撣噴濺身上的泥土,“本督馬上給你增派一營人馬,你要堅持住,也給本督下一步的安排爭取時間。”

怡良已經不用再看下去了,蘇州守的住守不住他心裡明白的很,他離開閶門,急忙傳令後備的幾營人馬去城南的盤門等候,他自己則帶著一小隊戈什哈先奔西南胥門而去。他要去找布政使郝立宿,執行他所謂的下一步安排。

在歷次總督府召集的會議上,怡良始終高唱著與蘇州共存亡的調子,其實他早已經給自己打算好了退路。他暗中派人以八百裡加急去了杭州,請求杭州對蘇州的支援。儘管救兵遲遲不到,信使卻是往來自如地回來了,也就是說,蘇州南面是真的沒有太平軍。看來,太平軍圍三闕一的戰術,就是為了叫守軍有戈放棄城池的心理,儘快拿下蘇州。常言說的好,窮寇勿追,長毛也是心有忌憚地。好啊,既然這樣,那就把蘇州給你們。無意之間,他就把自己比喻到了“寇”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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