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快，退的也快。”
高覽看著關外那些策馬狂奔的匈奴騎兵，內心的憂慮又新增了幾分，匈奴軍不拖泥帶水，這說明他們戰事素養高，很難纏。
“天黑之前估計還會再攻城一次。”
蒙臉漢子接過旁邊士兵遞過來的水囊，他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內心卻還是有點擔憂。
一日連攻兩次並不算什麼，但是匈奴人似乎急著破城，看來是吃準了雁門關守備不足。
“他們的後續部隊逐漸來了。”
雁門關外，四處劫掠的匈奴騎兵漸漸聚攏在匈奴大軍陣前，之前那萬夫長率領的兵馬不過是匈奴軍的前鋒部隊，現在，匈奴軍主力部隊開始聚集，看來形勢比預料的要糟糕。
“堅持到天黑就能喘口氣，第一次攻城不過是試探，我軍傷亡也不過兩三百人，匈奴人估計會以人數上的優勢來壓到我。”
高覽觀察著匈奴軍的陣形，同時又在計算自己這邊能夠派出多少兵力：“或許，今天晚上可以偷襲一次，不管怎麼說也不能讓他們好過。”
“大哥，您可真厲害，前後死在您手上的匈奴人都有四十幾個了。”一名扛著盾牌的士兵靠近蒙臉漢子不停的恭維著，蒙臉漢子的手段徹底征服了協助他的五名士兵。
軍中崇尚強者，尤其是冷兵器時代，跟著這樣的悍勇之士不僅僅能保證自己活下去，說不定還能多撈點戰功。
“是啊是啊，大哥您餓不餓，我這還有塊餅。”
另外一名士兵也急著想給這蒙臉漢子留下點好印象，他們心裡清楚，此戰之後，這蒙臉漢子必定是要升官的，至少也會得到不少賞賜
按照殺敵一人賞賜百錢來計算，他已經賺了四千錢了，匈奴射鵰者的價錢只會更高，如果再加上那幾個百夫長，那就更不得了了。
“你們每人分三顆人頭吧。”
蒙臉漢子對這些士兵的心思很清楚，所以也很大方的將自己的戰利品分點給他們。
“剩下的，一半給都尉，至於我的，如果能換成乾糧和鹽巴就最好，另外我還想抓點草藥、、、、、、”
“包在我身上。”
王老三剛剛包紮完畢，正走過來的時候就聽到這蒙臉漢子要分這麼多軍功給自己。
他也不客氣，當下就把對方的要求全承包下來，戰事緊張的時候，乾糧、鹽巴和草藥雖然很貴重，但他有自己的門路。
“兄弟，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今天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可就躺在這了。”
“呵呵，卑賤之人，哪來的姓名。”
蒙臉漢子自嘲的笑了笑：“叫我忠奴吧。”
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蒙臉漢子臉上閃過一絲冷色，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遙遠的記憶深處，蒙臉漢子似乎看到了當年幼小的自己被人當狗一樣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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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破人亡，親人死絕，所以幼小的他被人販子給賣掉，輾轉多年，若不是遇到救回自己的那個人，恐怕自己這一生都只會是個卑賤的奴隸。
“匈奴狗賊，當年那場大火，毀掉了我的一生。”
蒙臉漢子內心在怒罵，也在發誓：“之前大哥救了我，所以我要給他賣命，現在大哥不在了，我就只剩下報仇了，只剩下報仇了、、、、、、”
“這算什麼名字，你這傢伙不老實。”
王老三自然明白對方不願透露真實姓名，故而也就不再強求。這亂世之中誰沒幾個仇人，能活到現在的，誰還沒有點苦衷，凡事不可太較真。
“大哥，想不到你這麼厲害。”
郝昭一路小跑過來，之前混戰的時候，他憑藉著自己的身手也斬下了兩顆匈奴人的頭顱，這已經算是不小的戰功，只是跟蒙臉漢子比起來就差的太遠。
“殺人算得什麼本事。”
蒙臉漢子搖搖頭，似乎很不認同郝昭對自己的評價。
“指揮千軍萬馬，攻必克戰必勝那才叫能耐，高覽將軍坐鎮城樓指揮全軍將士抵禦匈奴，這才叫厲害，唉，我以前也有個姓高的兄弟，比高覽將軍還厲害，可惜了，可惜了啊、、、、、、”
蒙臉漢子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兩句話甚至連他自己都沒聽到，眾人還沉浸在擊退匈奴軍的喜悅中。
“匈奴人又要上來了。”
蒙臉漢子臉上露出一絲兇殘的笑容，似乎每當匈奴人的號角聲響起的時候，總能引起他血液裡的殘暴。
記不起這樣的笑容是什麼時候學來的，蒙臉漢子只知道，自己又可以殺匈奴人了，這種感覺，他很喜歡。
“好兄弟，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去那邊指揮。”
王老三抽出戰刀吆喝了幾聲，旁邊將士都迅速走上自己的崗位。郝昭也扛著塊盾牌，拿起一把長槍護衛在蒙臉漢子身邊。
“狂妄的匈奴人，老子今天要殺個痛快。”蒙臉漢子抽出一根鵰翎箭，而後瞄準遠方狂奔中的匈奴大軍。
“咻、、、、、、”
隨著一聲箭矢刺破空氣的聲音，匈奴軍陣形內，一名指揮部下衝鋒的百夫長被射穿胸膛，箭矢上蘊含的強大力量甚至都將這百夫長給帶了起來，不知道還以為這百夫長有有能飛起來的能耐。
“又是一個百夫長，大哥好手段。”郝昭的讚揚並沒能讓蒙臉漢子遲鈍一下，他繼續瞄準，然後又射殺那些匈奴軍將官。
“天快黑了。”
高覽看了看西方，匈奴軍是想趁著天黑前發動一場消耗戰，估計他們是想在兩三天之內攻破城池吧。
不過，高覽可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戰事越激烈，環境越惡劣，他反而越興奮。
“我要叫你們知道，河北四庭柱的名號不是吹出來的、、、、、、”
“不要讓匈奴人爬上來。”蒙臉漢子對這樣的戰事很是熟悉，聚集在他身邊的士兵和民夫已經有五六十人，在他的指揮下，匈奴人在這附近已經丟下了五十多具屍體，如果再算上蒙臉漢子和那幾個弓箭手的戰功，估計這個數字會翻一番。
“嗚嗚嗚嗚、、、、、、”
號角聲再次響起，匈奴軍如潮水般退去，城牆上活下來的漢軍將士都松了口氣。
誰也沒想到戰事進行的第一天都到了如此慘烈的地步，自己這邊作為守城一方竟然傷亡了快五百人，這說明守城漢軍失去了一成的兵力。
“匈奴人少說也折損了一千五百人。”
高覽知道戰損數字後內心糾結了一下，一般對於軍隊來說，如果折損三成左右的兵力還不崩潰的話就已經算得上是精銳。
自己這邊佔據著城池的優勢，再加上城內民夫的協助，竟然在半天不到的時間內就折損了這麼多人馬。
而匈奴人的援軍正接連不斷的趕來，形勢對自己這邊越來越不利，這就是高覽的擔憂所在。
“必須夜襲，至少要打亂匈奴人的佈置。”
高覽下定了決心後又下了一道命令：“統計將士們的戰功，把倉庫內的酒肉和錢財都拿出來，按戰功分發下去，告訴弟兄們，只要堅持下去，勝利必定屬於我們。
另外，向城內招募敢死之士，我需要五百人，誰來報名給賞錢一千，有戰功者官升三級，人死鳥朝天，有膽量賺這橫財的就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高覽想保持全軍士氣。”蒙臉漢子擦拭著手中的大黃弓，現在這弓已經屬於他了，對於保命的武器，他格外珍惜。
“算我一個。”
蒙臉漢子笑了笑，似乎對高覽的命令很是贊同，又似乎是對這樣的命令習以為常。
記不清有多少次，自己也是接到這樣有死無生的命令，不過，自己卻一次次死裡逃生，蒙臉漢子明顯知道敢死之士要去幹什麼。
“兄弟，很危險，你還是不要去了。”
王老三聽說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報名了，他立馬跑過來勸誡，作為高覽曾經的親兵，王老三知道這群敢死將士要去做什麼。
“不危險我還不去呢。”蒙臉漢子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放心，我命大，死不了，如果真死了，記得朝城外倒壺酒，那是你欠我的。
報名就給千錢，高將軍好大方，哈哈哈哈，來，弟兄們拿去喝酒，他日若是能再相聚，我定要和弟兄們一醉方休。”
將手中的錢財拋出去後，蒙臉漢子走向死士的隊伍，他們都知道自己要去送死，可他們不怕死。如果活著不能擁有榮華富貴，那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只募集到四百人不到。”
親兵向高覽彙報了募集情況，不是所有人都不怕死，如果不是高覽給出的價錢很高，恐怕這個數字會更低。
“烹牛宰羊，讓弟兄們吃頓飽飯。”
高覽臉上毫無表情，但話語中又帶著一絲不忍，這些死士或許跟他感情不深，但至少是自己的部下，跟自己一起並肩戰鬥過，再怎麼說自己也不能虧待了他們。
“大哥，你要的草藥。”郝昭將一個包袱交給蒙臉漢子，這或許是他能為自己大哥做的最後一件事。
“不錯，吃飽喝足，又長了幾百斤力氣。”
蒙臉漢子將包袱捆在背上，然後拍了拍郝昭的肩膀笑道：“好好幹，你現在已經是個戰士了，我相信你的能耐，或許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是將軍。”
夜深人靜之時，城牆上放下一根根繩索，死士們揹著被火油浸泡過的放火之物，一個個被放下城樓，然後，在各自將官的領導下，他們朝那滲人的黑夜匍匐前進。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成績，哎，冰火兩重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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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