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吃飯，吃飯、、、、、、”帳外傳來一陣陣喊聲，正在養傷的張繡睜開眼睛，他隱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為何如此喧鬧。”
“主公，主公，有一部分弟兄在鬧餉。”
胡車兒走進來彙報道：“我軍糧草不足，不少弟兄已經在餓肚子了，上邊的糧草一直不下來，我們沒辦法啊。”
“糧食來了，糧食來了、、、、、、”有一陣喧鬧聲傳來，外面的情況似乎發生了點變化，張繡立即派胡車兒出去打探情況。
“自六天前老賊下令讓我休養之後就再也沒有過其他動靜，難道今天是要動手了嗎？
這幾天我一直在營地內，沒有半點過錯，他會以什麼理由處罰我，雖然我的軍隊不能上戰場，但也不該斷我糧草啊。”
“主公，不好了，曹洪將軍帶人來搶人來了。”
一名親兵邊跑邊喊道：“他帶來了幾車餉銀和糧食，但凡是願意跟著他走的兄弟，就可以馬上領取自己的糧餉，而且還可以多發兩個月的糧餉。”
“什麼？曹洪這潑皮膽敢如此，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好多兄弟都餓著肚子，有沒有餉銀寄回家裡，不少人已經心動了。”
“快扶我起來，快、、、、、、”
帳外，幾車餉銀和糧食就放在營地中間，曹洪站在糧車上招呼眾人過來領取糧餉，不少西涼軍將士已經圍觀過來。
“跟我走，吃飽穿暖，酒肉管夠，還可以預支兩個月的糧餉。”
曹洪扯著嗓子吼道：“不想餓肚子的就過來，領了糧餉登記一下就好，剩下的事情不需要你們操心。
你看看你們，一個個都是驍勇戰士，現在都成什麼樣了，跟著狼一樣的將領混才能吃肉，跟著狗一樣的將領連屎都吃不上，你們還在等什麼，快過來啊。”
“曹洪，你太猖狂了，來人，將他給我趕出去。”
胡車兒怒氣沖天，現在曹洪已經是當著他的面羞辱他，欺負到家門口了已經，如果他不反擊的話，今後可就真是抬不起頭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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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打架，老子奉陪，不過你也不看看這是哪裡，軍營重地，豈容私自鬥毆，難道你想違反軍規嗎？”
曹洪雖然魯莽，但多少比胡車兒更有腦子，更何況在來這裡之前已經有人交代清楚他該怎麼做。
“當兵吃餉，天經地義，你身為他們的將領，難道不該為他們著想著想嗎？
還是說，為了你自己的利益，你就可以對這些忠勇的部下不管不問，難道他們不用養活家人嗎？你是怎麼當將軍的，你的良心呢、、、、、、”
“你這狗賊、、、、、、”
胡車兒口才不咋的，但他沒想到平時口才跟他差不多的曹洪今日如此了得，幾句話就把他說的不知道怎麼辯解。
“沒話說了吧，弟兄們，跟著這樣的主將，你們覺得自己還有什麼前途嗎？”
曹洪的嗓門再次響起：“有些人口口聲聲說把你們當兄弟，可他真的把你們當兄弟了嗎？
弟兄們，想想自己的家人，他們還在家裡等著你們的糧餉啊。
跟我走，我保證你們得到自己該得的，有戰功的絕對會得到賞賜，也不會有人把你們當作升遷的墊腳石、、、、、、”
營內將領或許知道張繡的苦衷，但這些普通大頭兵可理解不了啊。
他們當兵更多的是為了這份餉銀，為了能出人頭地，如果張繡給不了他們這些，那他們還跟著張繡幹什麼，送死嗎？
“願意跟我走的，現在就過來、、、、、、”
圍觀的西涼健兒們大都不知所措，說實話，他們現在確實覺得跟著張繡沒什麼太大希望，但是，這些年張繡也沒虧待他們。
只是最近兩年待遇變差了，多年的情義擺在那裡，要他們現在就割捨掉，還真的是不容易。
“我跟你走、、、、、、”
終於，有一名士兵走近曹洪，或許是受不了振奮誘惑，或許是覺得跟著曹洪才更有希望，也或許，這個士兵早就被人收買了。
“我也去。”
“還有我。”
、、、、、、
陸陸續續有十幾名士兵走出人群，即使有袍澤兄弟拉了他們幾下，甚至都要罵出來了，但他們仍然走出了這一步。
對於這些想法簡單的大頭兵來說，這一步走的很艱難，跨出這一步之後，以往的兄弟情誼就都沒了。
“你們，你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主公現在正是最困難的時候，你們怎麼可以落井下石，回來，都回來啊、、、、、、”
胡車兒上前揪住兩名士兵想把他們扔回去，但是，有更多的士兵走出人群。
“你們是叛徒，該殺、、、、、、”胡車兒抽出戰刀，他沒辦法了，如果任由曹洪這麼胡鬧下去，恐怕這營地裡三千精銳最後會全沒了。
“住手，咳咳咳、、、、、、”
在兩名親兵的攙扶下，張繡艱難的拖著步子走出大帳，剛剛的那一幕他都看在眼裡，這個時候他要是再不站出來，今天他可就抬不起頭做人了。
“將軍、、、、、、”
三千西涼健兒，包括剛剛那群想離開的士兵都跪下來行禮，張繡曾經是他們的主公，是他們心目中的戰神，即使現在他很落魄，但也改變不了張繡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都起來吧，你們幾個，真的要走嗎？”
沒有憤怒，也沒有咒罵，張繡只是心平氣和的詢問起來。
“我們出生入死多年，從西涼到洛陽，從洛陽到長安，從長安到宛城，最後，到了這裡，你們捫心自問，我可曾虧待過你們。”
“將軍，我，我們、、、、、、”
“你，過來。”張繡指著一名較為年長的老兵：“你什麼時候參軍的，現居何職，在我營內，可有什麼受委屈的地方？”
“小人當年是在西涼跟著老將軍的，到現在也快有十二年了，現任軍中什長之職。”
“你是我叔父的老部下，也是軍中軍官，你為何要走？”
“將軍，小人也不想啊，可是小人家有老母，還有三個孩子要養活，我跟著老將軍南征北戰，好不容易撿條命活到現在，也好不容易成了家。
可是我不能看著我的孩子餓肚子，我從小就沒吃過飽飯，參軍的那天起，我就發誓，將來我一定要讓自己的孩子填飽肚子，可是我現在沒能做到，將軍，我沒辦法了啊，嗚嗚嗚、、、、、、”
“將軍，我們也沒辦法，我們也不想離開，可是、、、、、、”
一群七尺高的漢子都嚎啕大哭起來，割捨兄弟之情，揹負叛徒的罵名，難道真的就是為了那份口糧嗎？
如果是五六年前，他們都還是孤家寡人的時候，他們肯定不會這麼做，但是現在他們有家人了，有拖累了。
“張繡，你少在這假惺惺了，難道這些將士為你賣命還不夠嗎？你還想怎麼樣，要他們全部死在你面前嗎？
你可知道他們的家人現在正等著他們寄回糧餉，你若真把他們當兄弟，就不要為難他們了。”
曹洪今天還真是變聰明了，眼看張繡利用兄弟之情，手足之義快要煽動這群士兵的時候，他立馬就來潑盆冷水，一下子就打破了現場氛圍。
“我不信丞相會允許你這麼做，我要去見丞相。”
張繡知道曹洪是個渾人，壓根就是來鬧事的，所以他只能把曹操拉出來嚇唬嚇唬他。
雖然他知道這件事情背後肯定有曹操的影子，雖然他知道，即使曹洪做的再過分，曹操也不可能會因為這件事拿他怎麼樣。
“丞相率領主力部隊離開都三天了，你現在還不知道嗎？”
曹洪扯著嗓子繼續吼起來：“前方戰事緊急，劉備的部下不堪一擊，多少兄弟都在前線搶奪戰功，就你這一營三千騎兵在後面沒事做。
老實跟你說吧，這件事，丞相管不了，也沒空管，今天只要是願意跟我走的，馬上就可以跟我上前線搶戰功去。”
“將軍，我們，我們、、、、、、”
張繡原本蒼白的臉色現在變得更加慘白，果然是曹操故意這麼做，趁著現在這個機會，一點點削奪他的兵權，等到他手上沒什麼人馬之後，恐怕他離死也就不遠了。
“走吧，唉，想走就走吧、、、、、、”
終於，張繡轉過了身軀，拖著他那沉重的步伐緩緩朝大帳走去。
曾經的北地槍王，曾經被西涼健兒崇拜的戰神，正值巔峰狀態的張繡，現今變得如此落魄，竟然連自己的部下要叛逃都阻止不了。
“滾，都給我滾，從今以後，我們不再是兄弟了，滾、、、、、、”
胡車兒紅著眼睛怒吼著，咆哮著，他像一頭發怒的猛獸，但卻找不到發洩的途徑、、、、、、
深夜，張繡半眯著眼睛，今天的事情太煩心，他必須為自己找條活路。
“將軍還在猶豫嗎？”
角落裡，一道聲音傳來：“趁早下決定吧，要不然，我家主公也沒辦法救你了，現在是你唯一的機會，我家主公說了，北地槍王的名聲，不該就這麼墮落了。”
“陳風。”張繡和這細作已經聯絡上好幾天了，只是他一直在猶豫：“可是我後方還有那麼多部下。”
“真正能跟著你的，不會太多，你自己想清楚吧。”
“老賊，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這麼做的，我絕不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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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