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裡住著鬼……”趙來恩的聲音不自覺地發抖。
儘管趙來恩現在已經變成了鬼，但回憶起那段往事，依然是恐懼的。
周遊找不出合適的話語安慰，此刻他的內心，和趙來恩一樣恐懼。
趙來恩的話還在繼續：“很可惜，泰國高人無法幫我，他叫我回國，查清楚事情的起因，為什麼我身體裡會有那些兇惡的鬼魂。”
話末，趙來恩發乎一聲低嘲：“起因，呵呵……起因還不清楚嗎，就是年底的那場密閉挑戰啊！
回國之後，我回到當初挑戰的地方，卻發現人去樓空，根本就沒有挑戰屋的痕跡……”
“挑戰屋……是在三夾廣場的地下商場嗎？”周遊不想打斷趙來恩的話，卻還是沒忍住發問。
趙來恩猶豫片刻，先是在回憶，然後回道：“對，是三夾廣場，到現在我腦子裡依然清晰地記得那條道兒，可惜……挑戰屋沒了！”
趙來恩語氣裡，掩飾不住的憂傷。
“你們聊得怎麼樣了？”王守義適時地走到周遊身邊，小聲問。
周遊輕輕在王守義手臂上推了一把，示意他離開，隨即問趙來恩道：“後來呢？”
趙來恩眼神望向天花板，陷入回憶。
“我在三夾廣場呆了一週，幾乎問遍了所有人，都不知道有那麼個挑戰屋後，我放棄了。
我再次去了一趟泰國，請大師幫忙，大師當時給了我一個佛牌，說是可以幫我壓制住身體裡的那些鬼魂，可是根本沒用。
在回國之後，我感覺自己比以前更加嚴重了。很多時候，我都在毫無意識的做一些事情，對妻子、兒子發脾氣，和同事、朋友發生矛盾，甚至自己跟自己吵架。
那段時間，我就像是一個神經病，一個有精神分裂的瘋子。
我四處查詢有關密閉挑戰的事情，最終一無所獲，直到有一天，我忽然間意識到我身邊就有一個間諜似的存在：小柔！”
小柔，應該是那個每晚給趙來恩送飯菜、被王鶯鶯稱做‘小三’、與雲舒一樣存在的‘機器人’。
“小柔出現的時間正好是在我參加挑戰之後，因為她一直很溫柔，待我很好，所以我從未懷疑過她。只是，呵呵……”
趙來恩自嘲地笑，“那個女人全身都是問題，以前我竟然從未懷疑過。我想我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吧！意識到小柔的不簡單後，我開始拒絕她送來的食物。
一開始，她如往常一樣溫柔待我，勸我吃東西，連續幾天以後，她耐性漸消，開始對我冷言冷語，後來一次我情緒失控打了她，她忽然失蹤，一消失就是三天，加上之前的四天，我一共七天粒米未食、滴水未進。
因為除了小柔帶來的食物，我什麼都吃不下。
七天時間，我餓得頭暈眼花，看到小柔那一瞬間，強烈的求生欲讓我對小柔服軟，可是她卻告訴我……”
到此，趙來恩的話戛然而止。
“她告訴你什麼了？”
等待了好一會不見趙來恩繼續，周遊不由地催促。
趙來恩看向周遊，眼神忽然多了些淒厲。
“你……是不是也參加過密閉屋的挑戰？”趙來恩忽然轉移了話題。
“好端端的，為什麼問這個？”
周遊心裡疑惑，嘴上卻否定：“沒有，我沒有參加你說的那個什麼挑戰。”
“那你為什麼如此在意挑戰屋的事情？”趙來恩問。
“我……”
周遊腦袋越來越疼，不想與趙來恩多聊一些無謂的事情，隨便撒了個慌道：
“我是替我一個朋友問的。他……半個多月以前去參加了挑戰，現在還沒回來，知道你的情況與他有些相似，所以問問。或許在他出來後，有所幫助。”
趙來恩盯著周遊猶豫了片刻，又才重新開口道：“失蹤七天後的小柔不復當日，對我不再溫柔，她告訴我說，以後再也無法給我送晚餐了。”
“為什麼？”周遊眉頭緊皺，完全不明白。
“因為……”趙來恩猶豫了片刻，方才回道：“小柔說，我不是一個合格的試驗品，組織上決定放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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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組織……
周遊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的意思是……當初你參加的密閉挑戰，其實就是一場實驗？”周遊問出長久回來心中的猜測與疑惑。
趙來恩點了點頭，“小柔確實是這樣告訴我的。所有參加挑戰的人，都是他們的試驗品。每個試驗品進去之後，會跟他們簽署一份合同。
合同裡明確標出，實驗有成功和失敗，成功會不僅可得到相應的酬金，還能增強體魄，變成人上人。不過失敗的話……最嚴重便是丟失性命。”
周遊記憶中參加挑戰的時候，確實簽署過一份合同，當時太緊張，只粗略檢視了當中內容，有很多具體細節，根本未曾細讀。
沒想到，這分明就是一份……
“死亡合同？”周遊驚訝地呼出聲。
“可以這麼說！”趙來恩點頭。
“死亡合同，這分明就是違法的。”周遊胡亂想著。
趙來恩似看出周遊的想法，道：“密閉挑戰屋的存在，本身就是違法的、不被承認的，即便有違法的死亡合同又如何？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已。”
周遊聽著不免難受，儘管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心裡還是忍不住罵自己：當初究竟得了什麼失心瘋，才去參加這樣的挑戰，走上這樣的一條不歸路。
“如今回憶，在密閉挑戰屋裡的那一個月發生了些什麼，我已經不太記得。我想，那段時間應該是很難過的吧，連我自己的大腦都在排斥著那些記憶。畢竟要把那麼多的鬼魂注入到我的身體中，承受力差的，估計根本無法活著從挑戰屋裡出來。”
趙來恩一席話畢，周遊已經坐不住：用活人做實驗……那是怎樣黑暗的組織，如何喪心病狂的挑戰？
趙來恩的話在繼續：“我成功地從挑戰屋活著走出來，我以為我算是成功的試驗體，可是小柔告訴我不是，我是失敗的，因為我無法完全掌控和壓制住我體內的那些鬼怪。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只會越來越弱，而他們會越來越強，有一天完全蓋過我。而那一天，就是我的死期……
小柔還說，像我這樣的失敗品，組織上早已經將我放棄，這段時間是她不遺餘力的向上級說好話，想要保住我，可是我還在忤逆她，她累了，決定遵從上級指示，徹底放棄我。
小柔告訴我事情真相那天，是我長這麼大以來，最絕望的一天，就像死囚犯，雖然並不知道自己具體死期是哪一日，但很清楚自己將死。
我看到了死亡在向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