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白影,是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吊在二樓樓梯拐角。

這……是一個吊死鬼!

周遊記得,第一次來宿舍樓,就曾見過這個鬼。

確切來說,她不是鬼,只是一抹影像,代表著過去,曾有這樣一個女人吊死在這裡。

乍一看到吊死的影像,王守義嚇得後退一步,盯著吊死女鬼的影像一陣罵罵咧咧。

隨著微風一吹,女人輕輕擺動,轉了身來。她的臉,煞白,睜著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周遊看到女人臉的一瞬間,忽然愣在了原地,腦子裡猛地閃出出好多奇怪的畫面。

自己跟在女人後面,仰視她、愛戀她、痴迷她……

她對自己一個簡單的微笑,自己便能興奮好幾天。

“遊子,遊子……你怎麼了?你發什麼呆啊?”王守義驚慌的聲音傳來,周遊這才回過神。

“不好意思。”周遊連忙道歉,“走吧,趕緊逃命要緊!”

周遊剛才在自己腦子裡看到的那些畫面,不是屬於自己的回憶,而是那個呢怪的。

這一點,周遊很清楚。

“我殺了呢怪,就像以前屠殺那些鬼物一樣,我獲得了呢怪的記憶。”

周遊擔心自己會像以往屠殺鬼物之後一樣,隨著厲鬼記憶的湧入,會頭痛欲裂,難受不堪,甚至昏迷。

“這一次屠殺的呢怪可是比以往的任何一個鬼物還好兇猛厲害,獲得他的記憶時,身體恐怕會更難受。”

周遊一邊想著,一邊催促王守義:“王哥,走,趕緊走!”

周遊被王守義扶著,以最快速度下樓,剛走出宿舍大門,‘轟隆’一聲,整個大樓瞬間倒塌,一整濃煙滾滾而起。

周遊回頭看一眼宿舍樓,在這些濃煙中,呢怪的記憶不停地湧入周遊的大腦,周遊看到了屬於呢怪的過去:

他的名字叫陳志,出生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爺爺、父親都是當地有名的陰陽先生。

陳志原本應該子承父業,繼續研究陰陽,但長不高的身體,讓他從小生活在自卑中。

十六歲那年,獨自背上行囊,遠離家門。

陳志流浪到這座城市,吃了很多苦,最終找到了製衣廠的工作,從最底層打掃清潔開始,慢慢向上爬,十多年的時間,做到了倉庫管理。

陳志,一個很好記的名字,但是大家從不叫他名字,都叫他矮子,陳矮子。

只有一個女孩子叫他小志。

這個女孩,她不是很漂亮,但很溫柔,最喜歡穿白色的連衣裙。

“小志,小志……”溫柔的聲音。

“王柳……”在很多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陳志躲在自己被窩裡,一遍一遍念著女孩兒名字。

王柳,人如其名,她的身姿如柳枝一般纖細婀娜。

周遊看向已經變成廢墟的宿舍樓,二樓的拐角,似乎還站著那個叫王柳白色連衣裙姑娘,對著自己溫柔的笑。

“遊子,你怎麼回事?怎麼又發呆了?”王守義扶著周遊,有些擔心。

“沒事,沒事。”

周遊突然發現,以往屠殺鬼物,獲得他們的記憶時,身體都會異常痛苦,但這一次,獲得呢怪的記憶,自己除了與呢怪的經歷感同身受外,身體並沒有任何不適。

“難道因為他是?”周遊胡亂猜測。

呢怪的記憶在周遊腦海中不停完善。

一九九九年。

那一年,陳志二十八歲,已經在製衣廠倉庫工作十二年。

不到七十釐米的身高,陳志處處受人排擠,受人嘲諷,他沒有朋友,只有王柳偶爾會跟自己說話。

陳志自卑,膽小,喜歡王柳,卻並不敢表白,只能遠遠地看著她,他怕自己一表白,王柳便會像其他人一樣,看不起自己,甚至遠離自己。

陳志喜歡這種暗戀的味道,喜歡王柳和他說話時的那種感覺。

這樣和王柳相處,陳志很滿足。

直到九九年那一年的冬天,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那一年,天很冷,風很刺骨。

王柳交了個男友,陳志很失落,不過王柳偶爾還是會和陳志說話,這讓陳志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寬慰,至少王柳不會像其他人一樣看不起自己,甚至嘲諷自己。

當然,陳志也清楚知道自己的身體條件,即便王柳現在沒有交男朋友,以後自己也不可能和王柳有結果。只要每天能看到王柳,和王柳說上幾句話,就知足了。

所以,雖然陳志因為王柳有了男朋友而失落,但他還是希望王柳能夠幸福。

可是不到一個月,事情發生了轉變,王柳懷孕,沒多久被男友拋棄。

大家知道王柳被男友睡了並且拋棄之後,對她不是憐惜,而是唾罵、嫌棄,說她作風有問題,身為女孩子,不自尊、自重、自愛。

大家嫌棄她,冷言冷語,甚至工廠負責人也公開勸王柳離開,因為她的存在使得工廠顏面盡失。

說是勸,更像是‘趕走’。

那年的小年夜,王柳終於忍受不住流言蜚語,穿上自己最喜歡的連衣裙,頂著瑟瑟寒風,吊死在了二樓的樓梯拐角。

周遊的記憶裡,看到王柳屍體時,‘自己’不顧旁人目光,哭得近乎斷了氣,之後還曾一度想要自殺,隨王柳去。

最終,陳志還是挺了過來,因為春節之後,當初拋棄王柳的男友搬到了隔壁。

一天深夜,不隔音的牆裡,陳志聽到前男友議論王柳,說她蠢笨,傻、好騙,隨便幾句好話便哄得她對自己言聽計從,自己根本就沒想過和她真正在一起。

她的死,完全是因為她的蠢,是她咎由自取。

就是那一晚,前男友的話,激起了陳志心中長久以來的仇恨,他決定報仇。

報復的不僅是王柳前男友,還有當初那些在背後說王柳壞話,將王柳逼上絕路的‘陌路人’,以及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甚至是整個工廠,他要整個工廠跟著一起陪葬。

報復的想法,在陳志腦海中生根發芽,瘋狂地蔓延遍全身,乃至每一個細胞。

那一刻開始,陳志的人生失去了色彩,他只為報復而活。

“去死吧,統統去死吧!”陳志站在宿舍樓不遠處,血液沸騰,指著宿舍樓,發出憤怒的低吼。

陳志個子矮小,一人之力別說報復眾人,就算報復王柳前男友一人,也簡直難比登天。

陳志體力不行,但腦子好使,他想到了從小學習的陰陽之術。

殺一人,是普通的殺人案;殺十人,是重大殺人案,有可能對工廠造成一時的恐慌;殺百人……那給工廠帶來的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周遊在陳志的記憶裡清楚看到,陳志決定報復的那段時間,他整個人近乎瘋狂,甚至連神志都有些不清。

為報仇,完全迷失了自我。

陳志先花重金,請人仿照王柳畫像,做了一個模擬的紙人,再用自己從小學習的陰陽術操控紙人,在宿舍樓以及整個工廠裡,製造出‘王柳死後變鬼,回來尋眾人報復’的假狀。

短短一週的時間,工廠裡人心惶惶,無論是當面罵過王柳,還是背後亂嚼過王柳舌根的人,都陷入恐慌,害怕王柳找上門尋仇。

在王柳去世整整百日那天,陳志將安眠藥下在了大家的飲用中,趁著深夜大家熟睡之後,用明火挨著四樓房間,一間一間的點燃,尤其王柳前男友的房間特殊照顧。

那個時候的陳志,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他想要的只有一個:死,讓整棟宿舍樓裡的人,全部替王柳陪葬。

火勢,很快將整個四樓蔓延。

陳志準備去往三樓繼續點火時,有人醒了過來,在漆黑的夜裡大聲哭喊,聲音吵醒他人,陳志的復仇計劃,得以終止。

陳志躺回到自己床上,身邊放著模擬王柳紙人。

“終於可以下去陪你了!”陳志望一眼紙人,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像其他房間一樣,火焰很快包圍了整個房間,帶著幸福的微笑,陳志漸漸失去意識。

這一場火,將整個四樓燒成了灰燼,後來的人不清楚火災起因,便隨意找了個‘半夜床上吸菸引發火災’的藉口。

一晃近二十年的時間過去了,真相一直被掩藏。

或許,也沒有人再去追究當年的真相。

這場火災,造成了十七人死亡,包括陳志和王柳前男友,也包括強強與誠誠,以及他們的父母。他們兩家是同鄉人,同住在四樓,402與403。

火災之後,工廠裡大部分人,在短時間裡搬離,只留下了小部分,但沒堅持到一週,同樣急匆匆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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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一週時間裡,再次發生類似王柳鬼身復仇的事情,只是這次王柳變成了陳志。

陳志死了,但是強大的執念和怨念讓他魂靈不消,便成了鬼,主宰著整個宿舍樓……

有關陳志的記憶,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入周遊的大腦。

那些關於陳志變成鬼物的記憶,大多是模糊不清的,或許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死亡之後,還能變成鬼。

那段時間,陳志的鬼魂守著宿舍樓,守著王柳曾經居住和存在過的地方,行屍走肉般。

一直到大約六七年前,一個小孩找上門來……

這個‘小孩’被陳志稱之為:鬼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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