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鬼差後遇到的第一個鬼，算是周遊的第一單‘生意’。
對方是個厲害的小東西，周遊自知不可馬虎，不能砸了‘鬼差’的招牌。
第二日，周遊特意起了個早，去往街尾。
早上的匯陰路人聲鼎沸，但是莫名的，街尾的位置就像有一堵隱形的牆，將整條街道一分為二，街道裡人頭攢動，街外不見半個人影。
即便偶爾有人經過，也都形色倉皇、步履匆匆。
周遊住到這裡這麼久，以前從未仔細留意過，匯陰路有如此兩級的分化。
因為那裡的小鬼兒吧？
王守義說他佔山為王，靠吃鬼為生，創造出‘黃泉路’的牌子只怕是為了吸引陰魂鬼物的靠近，然後趁機吃掉他們。
白天，周遊看不見那個寫有‘黃泉路’的牌子，周遊憑著記憶走去。
越是走近，胸口越堵得厲害。
這種胸悶胸堵的感覺，王守義說他有一丁點，但對身體沒有絲毫的影響，不過他能用他吃飯的傢伙感受到有很重的陰氣。
周遊站在街尾，望著前方此起彼伏的山林，雜草叢生，除了那一個突兀的廁所，別無它物。
周遊試著走近，沒走幾步停了下來。
胸口實在太悶，感覺就像氧氣不夠、呼吸不暢，隨時可能斃命一樣。
想了想，周遊退了回去。
“為什麼我會有很強烈的胸悶的感覺，而王守義卻沒有？難道因為我是試驗人，對疼痛的感知，比普通人要強？”
周遊想得正出神，一陣溫柔略顯稚嫩的女聲忽然傳來，“周遊哥哥……”
周遊轉頭一看，馬路斜對面站著一個穿校服的小姑娘。
七八歲模樣，一頭天然卷的頭髮紮成兩個小辮，特別俏皮可愛。
這是一張對周遊而言很熟悉的面孔，她的名字叫喬靜佳。
周遊從密閉挑戰屋出來的第二天一早就見過這個女娃，之後這個女娃更是用仿若預知到未來的能力，勸周遊別坐公交車出門。
喬靜佳的勸說讓周遊免於一場車禍。
周遊清楚記得，那場車禍造成了三死八傷，周遊並不能確定自己如果在車上，會不會是死者當中一人，但喬靜佳確實幫了自己。
車禍之後，周遊一直想找機會見見喬靜佳，一開始忙碌，之後又漸漸忘卻了車禍的事。
如今再見到喬靜佳，周遊有些興奮，“佳佳……”
喬靜佳說，周遊以前是這樣叫她的。
喬靜佳衝周遊笑，隔著馬路問道：“周遊哥哥，你在看什麼？”
“隨便看看。”周遊隨口應答一句，轉身去到馬路對面，走到喬靜佳身邊後，開口便問，“佳佳，還記得兩個多月前獅子橋發生公交車車禍的事情嗎，當時你提醒我別上車，是不是你感應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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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靜佳望著周遊，陷入思考。
“怎麼，不記得了嗎？”周遊追問。
“哦！”喬靜佳忽然一臉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
周遊頓時緊張，抑制不住內心激動地補充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預知未來的能力？當時你就預知到那輛公交車會出事？”
喬靜佳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我一個小學生，能有什麼預知未來的能力。”
周遊皺眉，“那你當時不讓我上公交車……”
“我當時是心裡不安，覺得像是有事情發生，可能……”喬靜佳想了想再道：“可能就是你們大人常說的女人的第六感吧。”
一個小女娃，哪裡來的女人的第六感。
周遊很尷尬地笑笑，補充問道：“真的不是預知未來的能力嗎？”
“不是！”喬靜佳很肯定的點頭。
還以為喬靜佳有特異能力，看來是自己想錯了。周遊心裡多少有些失望，不過還是不忘感謝：“不管怎樣，之前你救了我一次，我一直沒時間對你說聲謝謝，今天碰上了，謝謝你，佳佳小朋友。”
周遊在喬靜佳頭上輕輕拍了拍。
“不用謝，我有沒幫上你什麼大忙。”喬靜佳笑得很開心，“對了周遊哥哥，我看你剛才站在馬路對面，望著遠處的山嶺發呆，你在看什麼？”
“我……”周遊猶豫，不知該如何回答，想了想開玩笑道：“我在看這山裡的妖怪。”
“妖怪……”喬靜佳皺起了眉頭。
周遊隱約覺得有情況，忙問道：“怎麼，你也知道這山裡的妖怪嗎？”
喬靜佳嘟了嘟嘴，像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小聲道：“不是妖怪。我媽說，那邊山裡住著一個吃人的鬼，一到晚上就會出現，所以這條街的人，晚上都不敢出門。”
這才是整條街早睡的原因？
周遊覺得不可思議，又問喬靜佳道：“你見過那個鬼嗎？”
“沒！”喬靜佳搖頭，“周遊哥哥，你可別靠近那裡，很危險的。我聽我媽媽說，以前有人好奇，晚上結伴去，第二天一早被人發現死在廁所裡，真的特別的恐怖。”
喬靜佳一張稚嫩的臉上，盡是恐懼之色。
“好了，我該去上學了，周遊哥哥，你可記住我的話。”周遊對喬靜佳叮囑一句，轉身離開，朝著街頭走去。
“吃鬼的鬼，吃人的鬼，呵呵……如果真如喬靜佳所說，那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周遊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以我試驗人的本事，加上鬼差的身份，雖然只是臨時的，但解決一隻鬼，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只是……這胸口的悶堵應該怎麼處理？”
周遊猶豫了。
“算了，先回去，找王守義商量商量。”
周遊回到理髮店，王守義和雲舒坐在理髮店裡，一左一右，相互對立，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
一隻妖精，一個捉妖道士……
王守義和雲舒之間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
以前的王守義，是想著弄只絨貂精當寵物養，自從上次差點被絨貂手刃之後，這種想法就變成了恨。
如今看雲舒的眼神，跟看殺父仇人似的。
而云舒看王守義，怎麼看怎麼討厭：窮道士，本事沒有，光會吹牛，身上總是髒兮兮、臭烘烘的。要不是周遊不許，真想吃了他，看著礙眼！
周遊的回來，打破了一人一妖僵持的局面。
“一大早，你去哪了？”雲舒和王守義幾乎同一時間問周遊，話出口，意識到對方的問題和自己一樣，二人同時皺眉，一臉不悅地想要開啟嘴仗。
“行了，別吵吵！”周遊將二人的爭吵扼殺在搖籃裡。
“王哥，雲舒，你們也準備一下，今晚跟我一起去收拾那個小鬼。”周遊吩咐的語氣道。
話音一落，王守義立馬拒絕，“我不去。我……我受傷了，不能去。”
王守義有意無意地掀起自己的衣裳，露出手臂上的牙齒印。
“窩囊！”雲舒一聲諷刺，對周遊道：“我陪你去，不過……”說著雲舒嘟了嘟嘴，“我很久沒吃東西了，我餓，要是捉到那只小鬼，你留給我。”
雲舒是自己救活的，她跟著自己，自己沒理由讓她餓肚子，一個小鬼而已，她吃，自己吃都無妨。
周遊正要回答，王守義搶著道：“不行，那只小東西昨晚羞辱我，你們抓到他後帶回來，我要狠狠羞辱回來，再拿去販賣，賣給那些最兇惡、最殘忍的弒鬼人。”
“不行，我要吃了他，我餓……”雲舒拒絕。
“不行……”王守義昂首挺胸，拒絕雲舒的拒絕。
雲舒面露兇相，齜牙咧嘴地盯著王守義，“行還是不行？”
“行行行……”王守義下意識往後退了退，立馬認慫。
“好了，別吵了，大家一起去，到時候根據情況決定如何處置他。”周遊道。
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解決那只小鬼，已經想著如何分食他。
膨脹……
一天的時間很快，當太陽西斜，整條街道漸漸陷入夢香之時，正是‘妖魔鬼怪’橫行之時。
周遊協同雲舒，帶著千般不願的王守義，一行三人前往街尾。
天上的月亮很圓，地上人影很清晰。
“黃泉路，還真是黃泉路……”隔著街尾有一段距離，雲舒皺著眉頭，很疑惑地嘀咕道。
周遊也看到了，那道閃爍著紅光的‘黃泉路’，就像有著某種魔力一樣，驅使著自己向前去。
“為什麼你們都能看到，就我看不到？”王守義跟在周遊身後，恐懼令他不敢太張揚，但又忍不住心裡的好奇，時不時地抬頭張望。
“因為你是最低階的人類！”雲舒毫不客氣道。
“你……”一句話懟得王守義不知當如何回應。
食物鏈中最高級的存在當屬人類沒錯，但是人、鬼、邪、妖……甚至神，這幾類當中，人類確實是最底層的存在。
人類，可以被其他所有物種所見、甚至輕易所殺，但人卻並不能輕易威脅他類的性命。
不過，話這樣說，雲舒的一句話，還是令周遊有些不舒服。
相比其他，周遊寧願做一個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可惜……
“我看到了，那只小鬼……”忽然，雲舒的聲音傳來，周遊順眼望去，還是昨晚的牌子上，小鬼一身黑影，眼睛裡有著和‘黃泉路’三個字相似的紅色光芒，黑暗中，看得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