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一次見到秦姜,周遊心中就有恐懼,之後見面,每每如是。
這種恐懼,來自內心最深處。
“或許,這份恐懼,是來自於我身體裡某一個人的記憶吧。就像我之前對馬曉欣的痴迷,都是因為於暢。”
周遊心裡安慰自己,想要試圖放鬆,卻發現根本不能,神經緊繃,完全無法直視秦姜的眼神。
秦姜身後跟著一個小警員,二人前來錄口供。
周遊主動開口問秦姜道:“秦警官,死者身份查到了嗎?”
秦姜點點頭,“吳澤宇,二十一歲,重大的學生。”
“哦……”周遊點頭。
“明明是大學生,卻騙我說在附近超市上班?”
周遊心裡想著,嘴上卻問:“馬路對面二樓的房間查過了嗎?有沒有找到呂爽?”
“沒有。”秦姜搖頭,補充道:“如果真如你所說,吳澤宇昨晚殺了呂爽,她的屍體有可能已經被吳澤宇轉移。”
周遊再次點頭,又要問問題,被隨行的警察喝住:“周遊,我們是來給你錄口供的,不是來回答你問題的。”
周遊到嘴邊的問題咽了回去,忙道歉:“不好意思,習慣了……”說罷不忘故作憨厚的笑了兩聲。
小警員嘴裡不滿地小聲嘀咕,秦姜倒是無所謂,示意小警員‘閉嘴’之後,開始就昨晚發生的事情,對周遊做一個全面的詢問。
有關過程,周遊全都事無巨細的回答。
當然,周遊是聰明的,有可能對自己造成不利的事情,選擇不說。
比如昨晚在理髮店裡佈下‘機關’,對吳澤宇守株待兔;
又比如,昨日上午在呂爽家門口感受到的一絲陰氣,以及晚上看到呂爽一襲白衣‘飄’在陽臺上。
所有詢問,都如公式一般規規矩矩。
這件事情上,周遊是受害者,行兇之人當著警察的面自殺,周遊的話成了唯一說辭,因此並未受到任何的質疑。
錄口供的時間並不長,前後不過二十分鍾,結束對話時,周遊卻感覺後背上全是汗,內衣被打溼,貼在身上,無比難受。
等秦警官離開之後,周遊從床上起來,到衛生間簡單擦拭了身體,這才覺得舒坦許多。
這一夜,周遊在王守義的店裡過夜,在陌生的環境,加之身上有傷、心中有事,馬路上警笛聲還時常響起,周遊並未能入睡,到後來聽到外頭越來越吵,周遊索性打開門出去。
天已經亮開,一些早期的商販、學生以及上班族漸漸湧現。
馬路斜對面有警車停靠,一些人,圍在小巷子外。
周遊知道,一定是‘死人’的事情被傳開了。
周遊猶豫片刻,去到了馬路對面,擠進人群……
人群裡議論紛紛,周遊大致得知:剛才,在這棟樓頂樓的雜物堆裡,發現一具女屍。
被發現時,屍體睜著眼,呈眺望的狀態。
這具女屍,應該就是呂爽。
周遊站在一棵樹旁,看著警察從小巷子裡進進出出,不多會,一名年輕警察帶著周遊見過的呂爽鄰居大姐在巷子裡問話。
周遊豎起耳朵,勉強聽到二人的對話。
“住在你隔壁的小姑娘死了,你知道嗎?”年輕警察的聲音。
“啊,她真的死了?”大姐一臉驚訝,隨之一臉後怕,“我沒殺她,我不知道她怎麼死的……”
“我沒說人是你殺的,就是關於死者有些問題要問你。”年輕警察道,順便安慰一句:“你別緊張,想到什麼說什麼。”
“哎呀,這個小姑娘怎麼死了?”大姐反問年輕警察,聲音在發抖。
思量片刻,大姐緩緩道來:“這個姑娘啊,我也不太熟,只知道姓呂,叫什麼呂雙還是呂爽。小姑娘好像是外地人,在附近超市上班,應該是一年多以前搬進來的……
這個小姑娘啊,特別能折騰,每天早上出門和晚上回家,總把門弄得咚咚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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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啊,你來看看……這是老房子,而且是自建房,骨架子很薄的,特別不隔音。
小姑娘手腳特別重,有時候她一早出門,我還沒起床,睡在床上能讓她關門的聲音嚇得跳起來。
還有啊,這個小姑娘特別鬧騰,喜歡放歌,也喜歡唱歌,每次聲音放歌聲音調的最大,唱歌也喜歡扯著嗓門吼,唱得雖然是不難聽,但很吵啊。
因為這樣,我和別的鄰居找她說過很多,勸她每天進出門小聲點,放歌能不能戴耳機,唱歌就去ktv,畢竟這是住的地方,大家都希望能安靜點。
小姑娘呢,當著我們的面,答應的好好的,回到家依然我行我素。
哎……我前後上門找她不止十次了,可惜人家不聽啊……”
大姐語言裡帶著滿滿的不滿。
“關於死者死亡,你有沒有什麼說的?”年輕警察又問,“或者說,這段時間,你有沒有見到過什麼可疑人來她家裡,或是有沒有聽見過她家有爭吵、打鬥聲?”
“這個……”大姐陷入一陣沉默,道:“可疑人倒是沒有,不過前幾天,我出去買菜回來,聽到隔壁有爭吵聲,很大聲的那種。”
“具體哪一天?”年輕警察問。
“得有四五天了吧?”大姐猶豫,“就是那天爭吵過後,那個小姑娘就失蹤。早上晚上沒再聽到很重的開關門聲,也沒有她刺耳的唱歌聲。警察同志,你不知道啊,她消失這幾天,我睡得有多踏實,感覺一輩子都沒這麼安靜過、舒心過……”
大姐越說越起勁,並試圖握年輕警察的手,被年輕警察瞪了一眼後,自己躲開。
“她失蹤這麼多天,你作為鄰居有沒覺得有什麼異常?”
“沒有啊,能有什麼異常?”大姐眼一瞪,道:“這個姑娘以前偶爾也會消失一兩天,然後又帶個男人回來……”
“男人?”年輕警察抓住重點。
“可不是男人。”大姐言語裡,盡是輕蔑和不屑,“三天兩頭帶個男人回來,而且都是不重樣的,流裡流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那你看看,這個人,見過嗎?”年輕警察從手機裡翻出一張照片遞給大姐。
大姐看了一眼,道:“見過見過,這個小夥子最近經常來找小姑娘。我剛不是說幾天前小姑娘和人爭吵嗎,那個人就是這個小夥。我聽那個小姑娘叫他吳……吳……”
“吳澤宇。”
“對對對,好像就是叫吳澤宇!”
“果真是他……”隱約間,周遊聽到年輕警察的一聲嘀咕。
“這個男孩子好像挺喜歡小姑娘的,但是小姑娘不太喜歡他,好幾次我都看到男孩一大早給女孩買早餐來,結果小姑娘根本不要,把早餐扔了,還把男孩關在門外……”
大姐的話還在繼續,周遊卻已聽不下去,轉身走回理髮店。
呂爽確實死了,兇手也確實是吳澤宇,周遊的那些猜測變成了事實。
只是周遊不曾料及到的是,呂爽生前只怕是一個‘走在潮流前端’的人,否則怎會隔三差五帶男人回家?
“或許,昨晚我對吳澤宇殺呂爽的猜測是正確的:吳澤宇喜歡呂爽,呂爽視他如備胎,多番求愛不成,一怒之下,要其性命……”
忽然地,周遊覺得有些心痛。
女孩不自愛,男孩視生命如草芥,最後雙雙殞命。
網路上有句話: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或許,吳澤宇就是那個‘舔狗’,將自己地位放太低,只會讓呂爽更加輕視與瞧不起。
所以,無論什麼時候請一定記得:在愛情面前,切勿太過卑或者自詡高貴,否則換來的,可能將是無盡的痛苦與折磨。
周遊回到理髮店,天氣已經完全明亮。
店內有些紊亂,門口的地面上,還有未清理乾淨的血漬。
周遊想著取來一盆水,清理乾淨地上的血漬,一抬頭,發現斜前方的大樹旁,站著一個人。
趙來恩的兒子,趙鵬燁!
他正瞪大了雙眼,望著周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