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周泰被凌操殺的潰敗,只剩了不過十來條船,一副狼狽模樣,也去不了夷州了,歸了江東來拜孫權。

不三日得歸江東,孫權見周泰滿身是血,心下大駭,忙道:“不過往夷州去,怎地弄成這般模樣?”

周泰哭道:“主公,主公!凌操那賊,引徐州戰船一百艘,於海上阻截於吾,借戰船之利,百艘戰船幾乎皆被擊沉,吾險死得生,全賴主公眷顧也!”

孫權大駭,“凌操如何得知汝出海?曹昂如何得知夷州之事?”

周泰搖頭道:“屬下不知,屬下亦心中生疑也!”

孫權低著頭、背著手在大殿之中轉來轉去,不多時,面色猙獰,拔出腰間寶劍。

周泰一個哆嗦,孫權轉身劈了几案一角,“丁奉!”

丁奉忙入內來拜。

孫權冷冷的問道:“周瑜那邊究竟如何?”

丁奉忙拱手拜道:“軍士探得,如今周瑜府中只周瑜一人,實難知其虛實也!”

孫權恨恨道:“定是周瑜,定是周瑜,來人,與吾將其拿來!”

周泰忙道:“主公,此幹公瑾何事?”

孫權冷笑道:“坊間流傳周瑜因病往徐州去求醫,近些日子方才回來,汝所率船隊又為凌操那賊人截殺,如何不是周瑜走露了訊息?”

“若非周瑜,又是何人?”孫權一聲怒喝!

孫權本就姿容不凡,這下大怒,更有一番威勢,周泰大敗大損,心下本就惴惴不安,這下更是不敢多言。

而丁奉辦差不利,更是不敢答話,這都好幾天了,他都沒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若是孫權問責,他也吃不了兜著走!

孫權擺了擺手,長嘆一聲,“獻之,且去將周瑜帶來。”

丁奉拱手一拜,“諾!”

周泰不敢說話。

卻說丁奉引一百餘軍士至周瑜府上。

輕輕一推,門開了,麾下軍士正待大喝,被丁奉踹了一腳,“放肆,此處亦汝能咆哮也?”

丁奉冷冷的望著這群軍士,“敢有不敬者,殺!”

軍士諾諾。

丁奉皺眉道:“去,尋一尋公瑾……”

“叮…叮……”

丁奉一怔,示意軍士莫要到處亂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去了。

丁奉望見湖心亭中一人正在撫琴,高聲道:“可是公瑾?”

周瑜彈完一曲,心下長嘆一聲,“獻之,吾恭候多時也。”

丁奉一怔,心下又有些羞愧,周瑜調兵遣將,與曹昂放對多次,若他降了曹昂,還回江東做甚?

但是君命難違。

“公瑾,主公聞汝病好,特喚汝前去一敘。”

周瑜心下冷笑,上了湖心小船,悠悠的朝丁奉這邊兒划過來。

到了丁奉近前,丁奉大駭,“公瑾,汝……”

周瑜不在意的捻了捻那縷白髮,“這個?”

周瑜笑道:“是藥三分毒,這般大病,若想存命,若不損些性命,如何得活?”

丁奉默然,他當然知道周瑜是因為什麼才得了這病。

微微躬身,“請。”

周瑜看著四下近百衛士,笑道:“倒是好大的陣仗。”

丁奉心下更加羞愧,周瑜長嘆一聲,背手往外行去。

丁奉與眾人看著周瑜往孫權府上去。

丁奉與周瑜入府,將至殿中,守店軍士伸手止道:“入內解劍!”

丁奉大怒,“爾等放肆,此乃……”

“此乃主公之令,而吾等只識主公之令!”

周瑜擺了擺手,笑著將腰間的寶劍解了下來,心下卻更是苦澀。

又笑著轉了一圈,“可還有他物不許入內?”

二軍士亦愧疚,忙躬身拜道:“將軍恕罪!”

丁奉恨恨,周瑜昂首闊步以入。

殿中已有三人也,孫權,張昭,周泰。

周瑜昂揚而入,拱手拜道:“拜見主公。”

殿中三人見周瑜竟生白髮,一時之間竟不知說甚。

孫權半晌方道:“公瑾,這華髮?”

周瑜淡淡道:“某大病一場,幾乎將腹中肺腑皆咳出來,若欲得活,自然需付出些代價,不過些許壽命,未立刻死掉,瑜已然心下歡喜了。”

眾皆無言,丁奉心裡堵的難受,張昭心中苦嘆一聲,低頭無言,周泰則是心中戰戰,周瑜這般小心謹慎的人,都弄成這般模樣,他要是到了夷州,當真能活?!

孫權又道:“不知是何處名醫治好了公瑾之病?吾以重金買其藥房,以治吾江東軍士如何?”

周瑜心中冷笑,治那些軍士?那些軍士都死透了吧,若非他家中有些資產,用各種藥材吊著命,又往徐州去求醫,此刻恐怕也是枯骨一副啊!

“那醫匠只留下一包藥便走了,某卻是不知其往何處去。”周瑜一副甚是可惜的模樣。

“周瑜!”孫權冷冷的看著周瑜,緩緩直立起身。

周瑜冷笑道:“不知主公有何見見教?”

孫權冷冷道:“人皆傳汝往徐州去求醫,汝去是未去?!”

周瑜看著孫權,笑了一聲,“某實往徐州去也,不知主公有何見教?”

“通敵洩謀,汝罪當殺,見教?汝尚有顏說見教二字?”

周瑜冷笑一聲,轉而哈哈大笑,伸出枯瘦的雙手。

“既吾認了,那便差人鎖了吾便是!”周瑜皺著眉,嘴上掛著笑,說不上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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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氣的哆嗦,“汝可是將夷州之事告與曹昂?”

周瑜大笑,“汝願意如何以為,便如何以為,某不做辯解,也難做辯解。”

“公瑾!”張昭皺著眉。

周瑜衝著丁奉伸了伸手,“來,丁將軍,鎖吾。”

丁奉頭低的更深了。

孫權已然按捺不住怒火,“周瑜!”

“丁奉,鎖了他打入牢中!”

張昭忙拜道:“主公,公瑾非此等人為,切不可冤枉……”

“張公,”周瑜輕笑,“何須多言,人各有命,周瑜已然死在夷州了,何須再救。”

“鎖了,打入大牢!”孫權有些氣急敗壞!

周瑜越說,他心裡越覺得不是滋味!

“丁奉!”

“諾!”

丁奉拱了拱手,咬了咬牙,“遵主公之令!”

周瑜仰天大笑,踉踉蹌蹌的隨著丁奉下去了。

身形滿是蕭索的意味,無人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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