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喊著男人的名字,冰涼的身體撲到他懷裡,即使隔著沾染著風雪的大衣,還是莫名能讓人感受到絲絲暖意。

“唐時……我以為,我要死了。”她哭訴著。

“沒事了,沒事了。”

唐時將她抱緊,在她耳邊低聲安慰著。

陸一心抽噎了一下,沾著眼淚的眸子抬起,望著他。

在一片風雪中,男人的臉有些模糊,甚至看不太真切,但卻讓她感到安心,亦如他的懷抱。

“你怎麼來了?之前,我分明……”

“你以為,你那點兒小伎倆能瞞得過我?”唐時說,“我查過卡德羅納滑雪場的登記表,上面沒有你的名字。”

“那你怎麼知道我在三錐山?”

“直覺。我的直覺,向來很準。”

他說的輕描淡寫,實際上,他只能確定陸一心到了雪山,至於在哪家滑雪場,他怎麼可能知道。

於是,他先後奔波了三家滑雪場,分別是卡德羅納,黃冠峰,還有卓越山,剩下的,也就只有這三錐山了。

陸一心撇了撇嘴巴,“第一次聽男人說自己的直覺準的。”

“這些都無所謂。”唐時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金色的勞力士,薄唇泛起一絲淺笑。

“二十三點五十五分。這場遊戲,我贏了。”

“……”陸一心一陣無語。

都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想著遊戲的事兒,她可是差點兒就在這兒凍成冰棒了好不好?

唐時的出現,令絕境中的陸一心看到了生的希望,然而,山林裡冷冽的寒風,卻還是在時刻提醒著她,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她離開了男人的懷抱,不禁問,“對了,有人知道你下山嗎?”

“我找不到你,便通知滑雪場方面,他們這才發現你失蹤了。”

“他們知道了?”

“嗯,所有人都在找你。只是我覺得如果你在新手區,一定自己回去了,很顯然,你在一個回不去的地方,於是才找到山下來的。”

陸一心在心裡佩服著男人的聰明,當然,還為這個好消息感到高興。

“那太好了,你趕緊打電話給滑雪場,告知我們的位置!這鬼地方,我一秒鐘都不想呆了!”

她這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令唐時有些想要發笑。

這女人,向來喜歡由著性子亂來,這下,倒也讓她吃到了不小的苦頭。

唐時從大衣口袋裡取出手機,看了一眼,眉頭卻蹙了起來。

“怎麼了,為什麼不打電話?”她問。

“沒訊號。”唐時將手機收起,站起身,望向一片黑暗的山頂。

什麼也看不見,什麼動靜都沒有。

“沒訊號……那我們怎麼辦?”她急了。

沉吟片刻,唐時回了一個字。

“等。”

只有等。現在,滑雪場方面已經知道了陸一心被困山中的訊息,這會兒,已經展開了營救行動。

只是三錐山太大了,現在還下著這麼大的雪,搜救工作進展的怕是不會很順利,或許要多等一陣子了。

陸一心有些失望,因為,她迫切的想要回到山上去。

回到房間裡,洗個熱水澡,將壁爐點起來,再溫暖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覺。

不過,雖然暫時回不去,好歹唐時陪在身邊,這就是最大的安慰了,起碼,她不會再害怕。

寒風呼嘯,她又靠著樹蜷縮起來,眼前,唐時在將地上的積雪堆起來。

她不禁問,“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興致堆雪人?”

男人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沒有搭理她,更想是完全懶得搭理。

堆雪人?這女人腦子裡在想什麼呢?

很多雪被他堆積在了一起,就像一座小山,接著,他將那些雪堆砌起來,並用手掌拍實。

很顯然,雪人可不是長這模樣。

陸一心艱難的起身,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去,鞋子踩在積雪上,“咯吱咯吱”地響。

“啊!我知道了,你是在造雪屋?”她望著那初見雛形的東西問。

“嗯。”

“在這裡面呆著,不會更冷嗎?”

唐時不停歇地堆砌著,語調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北極是極寒的生命禁區之一,但是愛斯基摩人卻能在那裡居住上千年,他們住的都是雪屋子。”

“我來幫你。”

“不用,你受不了。”

“我可以!”

她語氣篤定,並且開始幫忙,不多時,小小的雪屋子造好了。

還別說,還起來還挺別緻的。

雪屋在背風處留了一扇半圓形的拱門,兩個人艱難地從拱門爬了進去,躲進了這狹隘的空間裡。

外面,寒風吹起尖銳的號子,雖然還是冷,但好歹躲避了風雪。

陸一心蜷縮著身子,忍不住向身旁的男人靠了又靠——因為這是眼下唯一的熱源了。

無意間,她見到了男人的手。

那手已經被凍的通紅,甚至,手背都已經浮腫了。

陸一心有些心疼,輕輕地捧住男人的手,粗糲,冰冷。

她張開小嘴,輕輕地向那隻手哈氣。

唐時嗤笑,“陸一心,你這是在做什麼?”

“給你取暖啊。你的手,都被凍傷了。”她小聲地說。

唐時收回目光,望著門外的風雪,“不是故意躲著我麼,你完全沒有必要做這種無聊的事。”

陸一心微微慍怒,“你這人,對你好,卻還要說尖酸話。”

“手上的傷不要緊,怕只怕傷了心。”唐時將手收了回來,說話更是意有所指。

“呦,您還傷了心了。”陸一心冷冷地笑笑,她的委屈找誰說去?

沉吟良久,他忽然問,“陸一心,你真覺得我是那種人?”

陸一心歪著頭瞥向他,“不然呢?”

“我問你,你可曾聽過我一句解釋?”

“我視力1.5。”

言外之意,她看了個清清楚楚。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是記者,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

陸一心不服氣的說,“沒錯,我是記者,而不是喜歡捕風捉影肆意捏造的狗仔。你睡在韓蘇菲那女人的床上,敢說你們沒什麼?”

“我不記得。”

“你……”

察覺到她有些生氣,唐時平靜地說,“真的不記得,我睡著了。”

陸一心沒好氣的問,“好!那你說,你又為什麼會和韓蘇菲在一起,孤男寡女的?”

“她讓我幫忙修電腦,後來,我就睡著了。”

陸一心吃味地說,“是啊,睡著了,然後就睡到床上去了,是吧?”

“屋子裡的薰香有問題。”唐時目光沉沉地說,“但凡有點腦子,你就應該知道這是韓蘇菲希望看到的結局。”

“你才沒腦子呢。”她微微慍怒,“夠了,不想和你說話了。”

談判破裂。

陸一心收回目光,望著雪壁生悶氣。

唐時說這是韓蘇菲那女人的陰謀,這一點還不得而知,但她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二人上過床。

對於自己深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上床這件事,她無法接受,哪怕大方的原諒,終究會成為插在心臟上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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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緒忽地就亂了,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唐時什麼都沒說,靜坐在一旁,望著外面的風雪。

過了很久,外面還是沒有動靜,有的只是呼嘯的寒風。

陸一心又餓又累,疲倦的感覺潮水一般的襲來,漸漸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好睏,好想睡覺。

她軟綿綿地躺下去,身子蜷縮成了蝦米,快要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男人晃了晃她的肩膀。

“陸一心,不可以睡。”

她迷迷糊糊地說,“我困了……”

“不行!”唐時語氣嚴肅地說,“你忘了我說過什麼了?不可以睡覺,要保持清醒!”

“可是……我撐不住了。”

極寒的氣溫裡,她的身體和頭腦都變得遲鈍起來,甚至,連男人的話都聽不太清楚了。

“陸一心!不許你睡,睜開眼睛看看我!”

唐時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晃,可她仍舊睡的那樣沉。

他眉頭一蹙,伸手摸了摸陸一心的額頭,面色凝重下來。

體溫很低。

人的體溫一旦低於4度,就會導致意識模糊,甚至是失去意識,如果她就這樣睡著,真的叫都叫不醒了。

更糟糕的是,現在已經叫不醒了。

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

唐時脫下了他的羊絨大衣,披在了陸一心的身上,他只剩下了單薄的白襯衫。

接著,他躺在了陸一心的身後,胸膛緊貼著她的背,從後面抱住她。

懷裡的女人睡的並不安慰,纖弱的肩膀不住地抖顫著,唐時將薄唇貼在她的耳畔,語氣出奇的溫柔。

“別害怕,有我在。”

……

這一覺,陸一心睡的很沉,不知過了多久,才悠悠轉醒。

她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壁爐裡跳躍著火光,屋子裡溫暖如春,一縷陽光照射在窗子上,玻璃上的冰霜無聲消融。

這裡……是山頂滑雪場的旅店?

奇怪,她不是和唐時在山下的雪屋裡嗎?究竟是什麼時候被救回來的,為什麼她一點兒都不知道?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穿著拖鞋走過去,推開了陽臺的落地窗。

外面的風雪已經停了,陽光不錯,滑雪者們已經在山頂聚集起來,一片熱鬧景象。

迎著朝陽伸了個懶腰,她返身回到房間裡,這才見到被子上放著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

這是唐時的,他衣服在這兒,人卻不知去哪兒了。

她拿出手機,打了唐時的電話。

無人接聽。

陸一心狐疑走出屋子,正好瞧見廊間經過的旅店服務生。

“打擾一下。”

她上前一步問,“請問你看見唐時了嗎?就是一位個子很高的男士,看起來有些嚴肅,昨晚和我住一起的。”

服務生倒是被問糊塗了,“客人,昨晚沒人和您一起住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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