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你現在很不冷靜
此刻，唐進看起來很害怕。
但對他來說，他害怕的不是唐勝死了，而是唐勝死在他家裡。
這樣一來，他就摘不乾淨了！
“你……你可真是個傻孩子啊！”宋淑珍捶足頓胸，嚎啕大哭起來。
微涼的夜風灌了進來，也令唐進陷入混亂的頭腦迅速清醒。
他目光一沉，艱難起身，戴上一副手套，一聲不吭地開始收拾起來。
那根柺杖放回了原位，絆倒的桌椅也被挪到了原來的位置，他試圖將留在這房間裡所有爆發衝突的證據，全都抹消掉。
宋淑珍一雙淚眼看著兒子忙碌，哽咽著問，“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唐進快步來到她跟前，面色凝重說，“媽，你聽好，唐勝不是我殺的，對所有人都這麼說，明白麼？”
“可是……可是唐時不會放過你的，他一定會報警的，你能逃得了嗎？”宋淑珍哭著問。
“能！”唐進目光沉沉地說，“只要你這麼說，我就會沒事，媽，答應我！”
“媽答應你！”
門外廊間，一陣急匆匆上樓的聲音，女傭驚慌失措地跑過來。
“不好了不好了……”
唐進轉瞬換了一副焦急的表情，兩步衝到女傭跟前，雙目赤紅。
“我爸呢！我爸怎麼樣！”
“老先生他……他死了！”
“怎麼會這樣……爸！”
唐進臉色蒼白，跌跌撞撞衝下樓，樓下花園裡，傭人們圍在一起，甚至都不忍看。
“先生來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唐進撲倒在唐勝的身上，面色悲痛至極。
“爸！您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唐勝的死，老宅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另一邊，黑色轎車平穩地行駛在燈火闌珊的公路上。
陸一心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嘀咕出聲。
“你爸在唐進那兒還沒住幾天呢，這就打電話說要接他回來，可真是夠奇怪的。”
一旁，唐時冷靜地開著車，那線條分明的臉上，閃過車窗外夜晚的霓虹。
“這樣正好，你不是一直不想他留在唐進那裡。”
“話是這麼說啦，可……總覺的有點兒怪怪的。”
回想了一下，陸一心又說，“據老管家說，在電話裡，你爸的語氣聽起來非常生氣，你說會不會是出什麼事了？”
對於她的疑惑，唐時沉默不語。
但，從他那微擰的眉頭來看，他也同樣感到費解。
不多時，車子就開到了唐家老宅。
面色冷峻的男人探身而出，向那邊的嘈雜處看了一眼，臉色頓時一凝。
只見一群人圍在花園裡，老遠還能聽到宋淑珍的哭天搶地。
似乎是不妙。
“唐時先生來了，讓一讓！”
圍觀的傭人們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唐時快步上前，眼前的景象，令他的瞳孔一陣猛烈跳動。
唐勝淒涼地躺在草地上，雙目緊闔，似乎沒了氣息。
唐進跪在一旁，神色悲痛，一旁的宋淑珍哭的死去活來，口中還唸唸有詞。
“唐勝……唐勝啊，你個老東西，怎麼就這麼走了，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啊，天啊！”
陸一心緊跟著在唐時身後，見到這景象，心臟“咯噔”一聲，猛地一沉。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時緊擰著眉頭，臉黑如炭，上前在父親身旁蹲下，伸出手指一探。
他心一涼。
沒氣息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語氣平靜，平靜的可怕，就像是蘊藏著一股洶湧的暴風雨。
一旁，唐進悲慼的目光望向他，“大哥，父親他……不知怎麼回事，從樓上不小心失足跌下來了！”
聞言，唐時驀地抬眼。
只見二樓的一扇落地窗玻璃完全破碎，視窗空蕩蕩的，只有窗簾在淒涼地飄拂。
“呵，失足？”唐時冷笑，壓根咬得很緊。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晚上餵飯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
唐時沒讓他把話說完。
他一把揪住了唐進的衣領，粗暴地將他從地上扯了起來，捏緊的拳頭狠狠地打過去！
“唔！”
唐進悶哼了一聲，臉上被打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顯出青紫的顏色。
“你這個傢伙……”
唐時目光灼灼，臉色陰沉的可怕，又是一拳！
唐進身子本來就消瘦，看起來也斯文，哪裡能承受得了如此沉重的拳頭。
他沉重地倒在了地上，嘴角滲出血來，眼鏡也不知掉在了哪裡。
見到這兄弟二人打了起來，一旁圍觀的用人們嚇得不輕，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去勸架。
但看到自己的兒子被打，宋淑珍看不下去了。
她死命地拽著唐時的手，大哭著說，“別打我兒子……別打了！”
然而，唐時此刻已經是怒火中燒，哪裡能聽得進去勸。
“沒你的事！”
他蹙眉將那女人推搡開去，騎在唐進的身上，將他摁在地上打，一雙拳頭，青筋暴起。
陸一心也嚇壞了。
和唐時在一起這麼久，她還從沒見過這個男人如此盛怒，就像是一頭失控的野獸。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去把這個近乎失控的男人拉開，一直被捱打的唐進卻說話了。
“大哥，你打吧，如果這樣你就能消氣的話，那就把我打死吧。”
唐時眯起眼睛狠狠地盯著被摁在草叢裡的唐進，眼中寒芒乍射。
“如你所願！”幽冷的字句從他緊咬的齒縫裡擠出來。
就在這時，救護車趕到了，警察也來了。
“唐時，你不要衝動！”
邢警官上前將唐時拉開，面色凝重地說，“在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你這樣太不應該！”
唐進掙扎著起身，被唐時狠狠地揍了一頓，儼然已經是鼻青臉腫。
他腫脹的眼睛已經快要睜不開，眯著眼睛在地上草叢裡漫無目的的摸索著。
“眼鏡，我的眼鏡……”
唐時冷眼看著他，因為牙齒咬的很緊，那張冷峻的臉都在抽動。
他似乎還沒有解氣。
邢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前一步，從草叢裡撿起眼鏡，遞到唐進的面前。
“你的眼鏡在這兒。”
“謝謝。”
唐進有些狼狽地將眼鏡戴上，鏡片上蛛網般的細紋，卻令他有些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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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警官看著他臉上的傷，“沒事吧？”
“沒事。”唐進神情悲痛地說，“大哥在怪我，我能理解，不怪他的。”
一旁，幾個醫生在檢查了唐勝的情況後，直接搖了搖頭。
“人已經不行了。”
唐時冷冷地看著唐進，卻對邢警官說，“我父親的死，他難辭其咎。”
“當然。”邢警官點點頭，“我一定會好好調查的，這一點請放心。”
說完，他吩咐在周邊拉起警戒線，並且派人去樓上唐勝的房間調查取證，而唐勝，也被法醫帶走了。
在一片沉重的氣氛裡，唐時冷冷地對唐進說，“從今天開始，我與你勢不兩立。”
“大哥……”
“別叫我大哥，我不想聽。”
唐進蒼白的嘴唇動了動，良久，他深深地低下頭，“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人是父親。”
唐時收回目光，臉色緊繃，轉個身大步離去。
“唐時，等等我！”
陸一心喚了一聲，正要匆匆追過去，唐進卻對她苦笑了笑。
“嫂子，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害父親！”
沉吟片刻，她語氣複雜地回了一句，“那就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了。”
在回家的路上，陸一心一直提心吊膽。
因為唐時看起來很不對勁。
他一聲不吭，捏著方向盤的手指連骨節都在發響，密佈著紅色血絲的雙眼盯著前面的公路，油門愈踩愈深。
車速是那樣快，風聲也在聒噪呼嘯。
陸一心擔心再這樣下去會出事，下意識地抓緊扶手，擔憂的目光望向男人陰沉到有些可怕的臉。
“唐時，不要這樣。”
“怎麼了。”
“你現在很不冷靜，停下來，好嗎？”
“沒事。”
唐時面無表情，車速卻依然那樣快，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似乎，在以此宣洩著某種壓抑的情緒。
陸一心能體會他的心情。
父親死的不明不白，換做誰也無法接受，別看他向來和唐勝不對付，甚至以前還爆發過不少衝突，可畢竟還是他父親。
但，現在的唐時，讓她覺得很可怕，很陌生。
“我讓你停下，你沒有聽見嗎，唐時！”
陸一心大聲衝他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這樣鬥氣什麼意義都沒有，你連自己的命，連我和肚子裡的孩子都不在乎了嗎？！”
不知是那句話刺到了男人的神經，那深踩在油門上的腳，猛地鬆開。
被薄霧籠罩的寂靜公路上，車子緩緩地靠邊停了下來。
車廂裡很安靜，轉向燈的“滴答”聲格外清晰，唐時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有那緊蹙的眉頭，像是在強忍著什麼情緒。
在一片寂靜裡，唐時薄涼的微微一動。
“抱歉。”
陸一心微微向他傾身，默默抱住他，“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用不著忍著。”
唐時沒說什麼，只是冷峻眉梢下的雙眸裡，漸漸泛紅。
“你知道麼，陸一心。”他說，“我從未如此自責。”
“錯不在你……”
“這就是我的錯，我不該讓唐進帶走父親，或許，我當初該聽你的。”
男人的語氣充滿了愧疚，聽的陸一心也有些不好受。
父親被唐進接過去，唐時料定他不敢對父親出手的，因為如果父親在唐進的身邊出事，那他難辭其咎，首先就會成為懷疑的物件，他不會這麼傻。
除此之外，他也沒有對唐勝出手的理由，因為上一次下毒，他僅僅只是為了栽贓給唐時而已。
可事情就是這麼蹊蹺，唐勝還是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