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面無表情地睥睨著躺在地上哀嚎的人,平靜的臉上,波瀾不起。

喬北似乎非常憤怒,正要再打,唐時冷聲開口。

“夠了。”

“可是時哥,這個傢伙……”

唐時幽沉的眸子一轉,望向神色複雜的江淮。

“江先生,依你看,這人怎麼處置?”

聞言,經紀人連滾帶爬地來到江淮腳下,抱著他的腿,鼻涕橫流。

“江哥,江哥你可要救救我,救救我啊……”

江淮將不忍的目光從經紀人身上收回來,他想求情,可終究緩緩閉上了眼睛,艱難開口。

“既然今天我把這傢伙帶來了,如何處置,自然聽唐先生的。”

“是麼。”

唐時輕描淡寫的回了兩個字,轉而渡步來到沙發上坐下,身子後傾,骨節分明的指尖在扶手上富有節奏地點動著。

他眼中寒芒乍現,語氣低沉地緩緩開口。

“即使,我殺了他?”

江淮蹙眉說,“如果唐先生執意這樣,諒他也沒什麼話好說,犯下的錯事,總要承擔責任。”

經紀人大驚,“江哥!!”

“閉嘴!”

江淮臉上流露出幾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淪落到這個地步,還不都怪你自己,今日唐先生要是殺你,我也保不了你!”

眼瞧著大廳裡的氣氛愈發凝重,葉一心有些喘不過氣來。

雖然這經紀人財迷心竅,用唐時的訊息換取利益,可說到底,終究沒有害死唐時的本意,他有罪,但罪不至死。

深呼吸,葉一心決定求情。

“唐……”

“放了他。”她話還沒說出口,端坐在沙發上的冷峻男人這樣說了。

江淮驚詫,問,“當真?”

“是。”

喬北有些不甘心,“時哥,就這麼輕易饒了這傢伙,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放了吧,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喬北拳頭捏了捏,似乎欲言又止,可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畢竟,時哥的決定,他自然不能違背。

見到這裡,葉一心也把話咽了回去,心裡反而有些輕鬆了。

江淮冷眼看著癱倒在地上的經紀人,咬牙說,“算你走運,撿回一條命,還不謝謝唐先生?”

經紀人回過神,連連磕頭,痛哭流涕。

“謝謝唐先生,謝謝唐先生……”

事兒已經了了,江淮沒有久留,他帶走了他的經紀人。

出到門外,江淮給他遞了個手帕。

“擦擦吧。”

經紀人沒接,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怎麼,記恨我?”江淮蹙眉說,“你搞清楚,剛才如果我不那麼說的話,恐怕你反而會死!”

“真……真的嗎?”經紀人驀地抬眼。

“你根本不知道唐時這個人有多麼可怕,今天你撿回一條命,算你走運。”

經紀人感動地說,“謝謝你啊,江哥!”

“真是……跟了我這麼久,結果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目送江淮二人漸漸走遠,葉一心收回了目光,喚來了女傭張阿姨。

她讓張阿姨即刻啟程,前往唐家老宅,把唐時回來的訊息,轉告唐母。

老太太得知親身兒子回來了,一定會高興的吧。

和唐時回到房間,葉一心和他說了很多事。

南城市的,唐家的,很多人,許多事,唐時似乎無法主動回想起這些事情,但他似乎都認真在腦子裡記下。

入夜,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流水聲,磨砂玻璃後顯出了一道高挑矯健的身影。

唐時在洗澡。

葉一心將冷掉的紅茶收拾了,喬北敲門,探頭探腦的問。

“小嫂子,沒睡呢?”

“沒呢,有事?”

喬北走進來,將一份檔案遞給她,“這是我剛擬定的一份策劃案,拿給小嫂子看看。”

葉一心靦腆地笑笑,“這種事情,你比我懂的更多,自己去辦就是了。”

“那可不行,我只是代理人,現在唐氏集團的總裁是小嫂子不是嗎?”

“放桌上吧。”

“好嘞。”

喬北放下了檔案,卻不肯走,複雜的目光望向浴室的方向,壓低聲音。

“嫂子,你覺得,現在該怎麼辦?”

“什麼?”

“我是說……總裁的位置啊。”喬北忽地正色說,“說到底,唐氏集團還是離不開時哥,現在他回來了,是不是讓他重新挑起大梁了?”

對於喬北的提議,葉一心是認同的。

雖然她是總裁,可完全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趕鴨子上架罷了。至於喬北,雖然這些年跟著唐時學了不少,可終究還是稚嫩了。

唐氏集團,還真的離不開唐時。可她還有疑慮。

“喬北,你知道的,你時哥現在記憶全無,所有的人和事他都忘了,不知這商業上的事……”

聞言,喬北也有些為難。

是啊,如果時哥連做生意和賺錢的本事也一起給忘了,讓他重新上任,似乎也沒什麼作用。

“砰。”浴室裡傳來一道聲響。

喬北緊張地問,“時哥他……”

“喬北,你先出去吧,我去看看。至於讓你時哥重新上任的事,我問問他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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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喬北離開了。

葉一心快步來到浴室前,開啟了那扇磨砂門。

冷峻的男人靠在冰涼的牆壁上,被霧氣蒸騰到微溼的髮梢下,臉上浮現出幾絲不易察覺的痛意。

他的衣服脫不掉,因為他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利索。

葉一心有些心疼,匆匆進了浴室,一邊幫他脫衣服,語氣透著幾分嗔怪。

“之前都說幫你了,你卻嘴硬不肯。你呀,總是死要面子。”

唐時沒說話,只是背對著她在小凳上坐了下來,朦朧的霧氣裡,飄來清冽的聲音。

“替我擦擦背吧。”

“好。”

葉一心在男人身後坐下,熱毛巾沾染著豐富的泡沫,開始替男人搓背。

她的動作很輕,也很小心翼翼。

男人的背上有很多傷,撞擊,刮擦,還有刀傷。

尤其是那兩道結疤的刀傷,就像腥紅的蜈蚣趴在男人的背上,猙獰可怖,令人望而生畏。

葉一心的動作停滯了一下,鼻尖微微泛酸。

儘管不是第一次看了,可每每見到這些傷痕,她的腦海中就不禁浮現出那日懸崖之上,他為了保護她,毅然與唐朗死戰的一幕。

察覺到她的異常,唐時語調淡淡問,“怎麼了?”

吸了吸鼻子,佯裝無事的笑笑,“沒什麼。”

唐時蹙眉,微微向她回眸,朦朧的霧氣中,他見到身後女人微紅的眼圈。

“為什麼哭?”他問。

被他一問,葉一心情緒上湧,從身後默默地抱住他。

“唐時……謝謝你。”

被這樣一個嬌弱的小人兒緊抱,聽著她感動的聲音,男人冷硬的心不禁一軟。

在美國的時候,修閩就和他說起過。

他似乎,是為了救這女人,才險些喪了命。

“沒什麼。話說,你不是我女朋友麼。”男人的眉梢微微舒展開來。

既然是他的女人,保護她,當然是分內的事了。

然而,他這漫不經心,更像是隨口一說的一句話,卻令葉一心一陣感動。

他終於承認了,而且認可她女朋友的身份了嗎?

莫名的情愫在心裡彌散開來,她望著男人稜角分明的側臉,漸漸入迷。

柔軟的唇有些生疏地貼了上去,她很少這麼主動,所以嬌羞的感覺令她臉頰有些發燙。

唐時也沒有拒絕,薄涼的唇和小貓似的女人吻在一起。

狹小的浴室裡,氣氛漸漸曖昧。

“砰砰!!”兩道急促的敲門聲。

二人緊貼在一起的唇迅速分開,葉一心下意識摸上了自己滾燙的臉。

唐時眉頭微蹙,顯然因為被壞了氣氛而感到不悅。

“誰?”

門外傳來張阿姨焦急的聲音。

“先生,不好了,老夫人她……”

燈火闌珊的街上,黑色的勞斯萊斯快速行駛。

車裡,葉一心依偎著唐時,一片昏暗的光線中,男人的臉色晦暗不明。

奉命去唐家老宅的張媽回來了,而且帶了個壞消息。

不知是什麼原因,唐時的父親,也就是唐勝,那個男人突然決定將唐母送到精神病院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伯父他為什麼要……”葉一心小聲開口,她想不明白。

唐時緊抿著薄唇,什麼都沒說。

因為他對父母也沒什麼印象,倒是聽葉一心說起過不少,他和父親之間,似乎相處的不是那麼愉快。

四醫院,也就是南城市的精神病院。

一輛黑色的奔馳車橫停在前門,幾名護士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一名傭人將那個痛哭的婦人往外面扯。

“你鬆開我,鬆開!”

唐母一手死死抓著車門,死活不肯下來,帶著怨恨和眼淚的目光,死死盯著那一身西裝表情冷淡的中年男人。

“唐勝,你對我做這樣的事,別以為我會放過你!”

唐勝低沉且平靜地說,“你已經瘋了。”

“你胡說!”唐母失聲大叫,“我沒瘋,瘋了的人是你才對!”

她情緒忽然激動,將拉扯她的傭人抓的一陣亂叫。

“廢物!”

唐勝狠狠地皺眉,上前一步,大手攥住了唐母的手腕,動作粗暴地將她從車裡扯了出來。

“如果你沒瘋,你應該把股份轉讓給我,而不是給葉一心那個外人!”

唐母跌在冰涼的地上,凌亂的髮絲下,目光透著深深的震驚與失望。

忽地,她笑了。

“唐勝,原來你記恨著這件事……沒錯,葉一心的股份是我給的,她是外人又怎麼樣,我寧可給她,也不會給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把你的股份送給你在外面養的野兒子,我不會讓你得逞!”

話音一落,一道平靜的聲音傳來。

“阿姨,您這話,說的可有些太難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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