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白雖然覺得生機蔥蘢,心裡卻有幾分擔憂。紫靈既然已經遁入魔界,身體構造也發生了變化,暗黑之地雖然不見天日,但那些死沉沉的氣息更有利於她身體的恢復。

就是整日暴露在這烈陽之下,遲早會出現問題。

一路走到小島深處,周圍的氣流也漸漸變得冷凍起來,連同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先前還覺得烈日頂頭暴曬,衣袍皆被汗水浸溼,如今走到這島心深處,忽然覺得有幾分寒冷起來。四周的樹木都有幾分霜凍的意思,深綠的樹葉上還結著淡淡的冰晶。

姜小白沒說話,跟在崑玉的身後一直往前,走著走著,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座用冰打造的宮殿。

這宮殿四周孜孜不斷的冒著寒氣,四周樹木,切被冰凍,毫無生機可言。

姜小白看著眼前景象,忽然明白過來,一想到方才一路上走過來的所見所聞,心中頓時有幾分失落。

紫靈定然是病了,不然就是出了什麼事。

島上外界被這生機所包裹,裡面卻是冰窖,強烈對比下來,更叫人覺得心酸。

宮殿門口處站著兩個魔侍,見昆玉帶著凡人進來,對方一臉警惕地看著姜小白不肯放行。

“大膽,我是奉主神之命將他帶進來,你們不得阻攔!”崑玉板著臉,冷聲道。

他這架勢看起來倒有幾分威嚴的樣子,和方才對姜小白鬥嘴時完全不同。

魔侍恭敬的點了點頭,這才把路讓開,讓姜小白二人進去。

姜小白越往裡走,越覺得空氣凌厲,連呼進去的氣息,都覺得格外嚴寒,腸胃都跟著凍了一圈。方才他進來時,衣袖上沾了一些水,還未來的及擰乾,一進這冰殿裡直接結了一層冰。

一路上有不少侍女和宮人對崑玉打招呼,一見到姜小白時,都格外詫異。

畢竟姜小白身上的凡人氣息是掩蓋不住的。

崑玉徑直穿過長廊,順著林蔭小路走到後座的外院中。姜小白覺得頗為詫異的事,這雖然也是寒冰打造的外院,卻能見到冰塊之中盛開了些許的蒼南之花。

蒼南之花盛開在極北的寒冰之境,格外脆弱,堪比蘭花。花朵只有巴掌大顏色,多為白藍色,開在這冰塊之上,總算為這座冰冷的宮殿新增了些許的色彩。

門口處掛著珠簾屏風,昆玉停在那裡並不再往前,朝姜小白使了個眼色。姜小白瞭然,想必裡面就是紫靈了。

他搓了搓已經凍得發紫的手指,輕手掀開窗簾,一抬頭便看見了炫目的烈陽。後院內有和煦的微風,一掃而過,穿花蝴蝶翩翩起舞,靜逸美好。竹亭外放著一張長長的貴妃椅,有人躺在上面,那一頭雪白的頭髮格外引人注目。

姜小白看到那一頭白髮時,心裡咯噔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重重的沉了下去。

腳下忽有千斤重,怎麼也不能抬起來往下繼續走,他安慰自己那人定然不是紫靈,只是露在椅子外面的紅紗卻又表明了這人的身份。

紫靈平日裡雖然不注重打扮,但極愛她那一頭烏黑的頭髮,每每有事外出時都是小心呵護著。姜小白記著每一次出戰時,那人精緻的眉眼和隨風狂舞的黑髮,襯著她那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風華絕代,讓人過目難忘。

“你站在門口做什麼?來都來了,還不敢見我嗎?”椅子上的人沒動,聲音卻飄了過來。

姜小白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起腳走下臺階。

一路走到那貴妃椅,後端卻不肯再向前。那頭白髮完全暴露在他的視線裡,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細看。

椅子上的人嘆了口氣,翻動身子,椅子跟著吱呀作響,她慢慢坐起身來,白髮散落在紅紗的外端,這樣強烈的視覺對比,讓人有些不敢呼吸。

姜小白看著紫靈站起身來,扭頭朝他淡淡一笑,他屏住呼吸,歷史之間手腳都有些無處安放。

那張臉沒什麼變化,黛眉婉轉,眼裡水光漣漣,精緻且讓人驚豔。可是這一頭白髮,看著讓人心裡總覺得不舒服。

“你又不是頭一次見我,怎麼驚訝成這副樣子,上一次老鍾來的時候也沒你這樣驚訝!”紫靈被姜小白這副木訥的樣子逗笑了。

不知道為什麼,姜小白心裡格外難過,過得像是有人拽住了他的心臟,用力往外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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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嚨一陣梗塞,好半天都說不出話,眼眶也紅了。

見他這般情緒,紫靈的臉上也掛不住笑容,平靜的站在他的對面和他四目相接。

她往前走了兩步,輕輕的依偎在姜小白的懷裡,拍著他的肩膀輕聲安慰道:“我沒什麼,不是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嗎?你何必難過成這樣子。”

姜小白反手抱住她,這才發覺紫靈瘦的厲害,骨骼有些勒人。

“這些日子你躲著不見我,不肯回我的信,就是這個原因嗎?”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紫靈咧嘴一笑。

“你覺得我會在乎皮囊上的變化嗎?我不理你是因為還在生氣。”她故作風輕雲淡的說道。

你在乎。姜小白在心裡大聲的說道。

紫靈抬起頭,平靜的笑道:“別以為做出這樣一副神經,我就不生你氣了,看你這架勢風風火火的趕過來,是想跟我打一架嗎?”

“你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兒,難道跟我也不能說嗎?”姜小白著急的問道。

紫靈不說話,轉身去碰停在花瓣上的蝴蝶。那蝴蝶順著她修長的手指,翩翩飛舞,紅紗在花間晃動,別有一番味道。

“這也不是什麼大毛病,你我都知道的,我的神體早就不在了,自然也要接受這自然萬物的變化規律,人嘛總免不了要漸漸老去。”她不敢面對姜小白說出這番話,嘴角的苦澀怎麼都不可能掩蓋住。

姜小白走上前去,緊緊握住她的後肩。

“你回魔界去吧,那裡雖然不好,但是你的身體需要。不要再逞強了,並非沒有辦法,只是你不願意選擇!”姜小白痛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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