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神將府中,林荒一聲慘叫,俊秀的笑臉瞬間扭曲。僅僅被虛無火焰包裹的剎那,便恍若在地獄中沉淪,靈魂飽受著磨盤無數次的碾壓。

再之後,林荒的便徹底陷入了混沌狀態。也不知道蕭義山再如何恐怖的蹂躪自己。

不過那來自靈魂深處的痛苦,卻如同跗骨之蛆,讓他一度想著就此死亡,也好過這漫長無休止的折磨。

可想死,也得蕭義山答應才行。

月色之下,蕭義山早已讓林荒懸浮虛空,一雙手掌看似隨意的在林荒身上拍動,卻讓林荒的全身筋骨寸寸斷裂。

而後重塑。

又化作齏粉。

又重塑。

而林荒的靈魂亦是如此,被那虛無之火碾成顆粒,然後重塑,又焚燒成粉末,又重塑。一次一次,不斷反覆,永無休止。

就連林荒的玄海,都是難逃一劫。

波濤洶湧的玄海之中,此刻就如同存在這一隻金色的神掌,以強悍的姿態,霸道的拍擊玄海壁障,硬生生的擴大玄海。再擴大,再擴大……

這期間,體內的天修羅武魂,在金色的神掌下,竟然絲毫不敢動彈。

這樣的情況,一直從半夜持續到烈陽高照,再到月上中天,然後朝陽初升……

林荒早就叫不出來了,因為咽喉被蕭義山無數次的碾碎,哪裡還有聲音發出,如今的他更像是蕭義山手中的一個玩具。

被捏成球。

擺成一個正方體。

打造成蕭義山手中揮動的長槍。

若有人在此,看見這一幕,必然發覺蕭義山之大手段……竟然能將林荒捏成這樣而性命不絕。

而林荒所剩下的,唯有最後那一口氣,還有如同遮天海浪洶湧而來的極端痛楚。

直到第三天的夜晚。

蕭義山興許是玩夠了,將林荒放了下來,抽回那團虛無之火後,方才長舒一口氣,滿臉蒼白的晃了兩下後,方才疲倦的笑了笑。

“感覺如何?”

蕭義山道。

“感覺掙開了數道枷鎖”,林荒細細思量後說道,“筋骨、玄海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的靈魂……貌似融冰成水,可以開始修煉陣法了!”

林荒感受著流淌在身體中的力量,欣喜的說道。

“自己日後好好感受吧!”

蕭義山笑了笑,兩天兩夜的時間,以跌落一個大境界修為的代價,對林荒肉體靈魂和玄海九千七百多次的錘鍊,又豈是如今的林荒可以感受到的。

“辛苦師父了!”

林荒起身抱拳道,心中滿是暖流。他雖不知道蕭義山對自己做了什麼,但是僅憑著將自己的靈魂融冰成水,玄海拓寬數十倍,便能知道蕭義山必是動用了莫大的手段,耗費了恐怖的修為。

“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既然叫我一聲師父,我便擔得起師父二字。你我之間,無須多言,也不可以如此客氣!”

蕭義山正色道。

“不過你既然叫我一聲師父,亦當縱橫天下,若是到頭來連著東靈境都走不出,丟了老子的臉,那麼即便是天涯海角,我也會碾碎你這一雙狗腿!”

林荒笑著點了點頭,“我定不會讓師父失望!”

“還有一件事情!”

蕭義山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嗯?

林荒扭過了腦袋。

“神將府以後交給秦玄策,你統籌之力稍遜,沒必要為這些事分心”,蕭義山平淡道。

林荒略作思索後便點了點頭,蕭義山說的很對,對於統籌神將府,他不喜歡也不擅長,比白小胖都要差太多。

而秦玄策則不一樣。

這個傢伙,天生就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且天賦十足。

“你現在應該可以研究陣法了,好好修煉吧”,蕭義山拍著林荒肩膀,溫和的笑道。

林荒點頭,早已迫不及待了。

涼亭中,林荒盤腿而坐,腦海中浮現千靈劍陣陣印的法訣,晦澀難懂,且無比繁複。

林荒雙掌重合交叉,一道道元氣在掌心流轉,如同精靈一般躍動,隨後逐漸成型,緩緩的要凝聚成一枚劍形態的光印……

砰!

就在陣印即將成型時,林荒的靈魂微微跳動,使得陣印發出細微的爆裂之聲,炸得林荒雙手一麻。

林荒睜開雙眼,只看見沈蝶心站在不遠處,冰冷的眸子緊盯著林荒,手中捏著一塊玉簡。

“好玩嗎?”

沈蝶心冷幽幽的說道,玉指緊捏的發白。

“我曾多次告誡,你沒有修煉陣法的天賦,為何還要浪費時間,如此冥頑不靈,整天白日做夢”。

沈蝶心是真的憤怒,之前因為林蒼雪的緣故,她雖然對林荒言辭冰冷,卻也有著愛護之心,加上林荒修煉也極為刻苦,讓她頗感欣慰。

可她沒想到,林荒竟然如此荒誕,不思進取。

“蝶心長老,我能夠成功的!”

林荒尷尬道。

“能夠成功?剛剛若是動靜再大一些,你的一雙手就要被炸傷了,這就是你說的能夠成功?”

沈蝶心嗤笑道,“你沒有成為陣師的條件與天賦,就踏踏實實修煉,別妄想著一步登天,陣師不是阿貓阿狗都可以成為的”。

“喂,那個女人,你說什麼呢,我蕭義山的弟子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了?”

林荒未曾說話,反倒是房頂上的蕭義山不耐煩了。

“你是誰!”

沈蝶心眼眉微寒,冰冷道。

“林荒乃我入室弟子,你說我是誰”,蕭義山一臉淡漠,從房頂躍下,嗤笑道:

“天下之事,從無絕對二字,你說我弟子不可能成為陣師,是否有想過你這是在埋沒一個天才!”

“天才?”

沈蝶心冷冷哼了一聲,“他若能成為天才,那這個大陸上的武者,不都是絕世天驕了”。

“你既然教林荒陣道,想來也是一位陣師。出陣吧,就讓我來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沈蝶心素手一揮,溫潤如玉的掌心頓時出現六十四枚陣印,曲指一彈,六十四枚陣印頓時化作道道流光,在虛空中的移動,轉眼間便形成一道華光閃爍的陣法。

其中所蘊含的冰冷劍氣,悄然席捲整個後院,使得空氣中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冰霜劍陣!

“沒想到還是一位三級陣師,看起來倒是有模有樣的”,蕭義山冷淡的笑了笑,隨後擺了擺手,“我並不是陣師!”

“不是陣師?”

沈蝶心雙目陡然料峭,心中怒意勃發,連同著冰霜劍陣都凌厲了幾分,“你不是陣師,有什麼資格讓他成為陣師,又憑什麼斷定他能修煉陣法。如此誤人子弟,招搖撞騙,該殺!”

言罷,沈蝶心素手揮動,冰爽劍陣發出一連串的劍嘯之聲,向著蕭義山而去。

望著寒冰劍氣森然無比的陣法,蕭義山淡然的笑了笑,袖袍一揮,那之前在風雨樓中出現過的三分劍氣,再度來臨!

輕微顫抖間,便向著陣法而去。

轟!

冰霜劍陣在頃刻間炸裂消散。

“你……”

沈蝶心雙目微縮,心中泛起一絲波動,“此人是誰,竟能如此輕易的找到陣法的陣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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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規定我不是陣師,我弟子便不能是陣師了?”

蕭義山冷哼道,隨後扭頭吩咐林荒,“專心凝聚陣印,讓這個女人好好看看,她的想法是有多麼的愚蠢”。

林荒望著蕭義山,又看了眼沈蝶心,神色有些為難……

沈蝶心是林蒼雪師父,他萬分不想得罪,畢竟沈蝶心對於林蒼雪的護犢之情,在四大宗門中可是出了名了。

“看什麼看,凝聚陣印,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分能耐,你蕭義山又有幾分能耐”。

沈蝶心咬著牙道,對於林荒能成為陣師她自然是不信的,可剛剛蕭義山那不著痕跡的手段,卻是讓她有幾分震驚。

這個人,比自己強!

沈蝶心玉手緊捏,瞟了眼蕭義山,她乃是天元六重天的武者,這冰霜劍陣,哪怕是天元八重天的武者都不敢大意。

而蕭義山,僅僅只是曲指彈出三分劍氣,便將之輕易破解。東靈境中,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一個名聲不顯的強者?

涼亭之中,林荒再度屏氣凝神,十指顫動,一絲絲精純的元氣緩緩凝聚流轉……

腦海中,林荒觀想著凝聚陣印的方法,靈魂緊繃,控制著掌心元氣的絲絲流轉,不敢有絲毫的分心。

逐漸的,掌心的元氣逐漸凝聚成印。

沈蝶心瞳孔微縮,林荒的手法比剛才熟練了很多,而且她竟然真切的感受到了陣印的氣息。

氣息很微弱,卻很清晰。

聚!

彷彿在印證沈蝶心的想法一般,隨著林荒的一聲低呵,掌心的元氣驟然一聚,在雙掌間形成一道光印。

通體湛藍。

呈劍形態。

隨後林荒手指一彈,掌心的陣印便如同精靈一般,在空中飛動,道道微弱的劍氣從中瀰漫而出。

“這……”

沈蝶心驚訝的叫了一聲,隨後猛的閉嘴,冷冷的看著蕭義山師徒,掩蓋內心的驚訝。

“成功了,竟然成功了!這怎麼可能?”

她曾經感知過林荒的靈魂,是斷然不可能成為陣師的。可眼前的一幕,卻讓她心中茫然,“這是怎麼回事?”

“沈長老,如果驚訝就表現出來,沒必要藏著掖著”,蕭義山樂悠悠的說道。

“哼!”

沈蝶心冷冷哼了一聲,卻並沒有先前那麼強勢。

涼亭中,林荒並沒有睜眼,反倒是雙手平放在膝蓋上,掌心朝上,五指抹動,再度凝聚陣印。

兩團元氣,以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在掌心流轉。

“兩印同結!”

沈蝶心秀眉微蹙,深深的盯著林荒,衡量一個陣師最基礎的實力,便是看他同時結印的數量。

結印越多,陣師越強。

同時凝聚八枚陣印,可稱作入陣師;同時凝聚十六枚陣印,稱作一級陣師。而像她同時凝聚出三十二枚陣印,則是二級陣師。

三級陣師,需要六十四枚。

……

而林荒剛剛成功凝聚出一枚陣印,就急切的想要同時凝聚兩枚,這樣沈蝶心心中複雜無比。

是狂妄無知,還是自信過了頭?

她從凝聚一枚陣印,到兩印同結,這中間可足足用了半個月的時間,而且是兩枚氣息截然不同的陣印。

這就好比一手畫框一手畫圓,讓靈魂意識真正做到互不干擾的工作,這並不簡單,甚至很困難。

因為陣師的靈魂如水,可之間依舊存在著互相牽扯。

院落中,蕭義山嘴角倒是挑起一抹笑容,望著林荒雙手中逐漸成型的陣印,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相信林荒能夠成功,因為他心能夠真正的靜下來。

嗡嗡!

隨著時間的推移,涼亭中響起兩聲細微的聲音,林荒掌心的陣印融入最後一絲元氣後,最終成型。

兩枚陣印,造型相同,一道通體藍色,散發出冰冷的劍氣。

另一道則通體呈現紅色,劍氣炙熱無比。

兩道陣印,散發出截然不同的氣息,一冷一熱,互相排斥擠壓,互相衝撞的劍氣悄然的瀰漫整個涼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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