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劍形山峰倒插於地,其間鑲嵌著個個洞府,如明珠般,對映著光輝。

地劍宗,掌教王清泉居所。

他的居所格外明亮,香案上青銅的獸尊香爐,仰口朝天,吞吐出冉冉煙霧。

王清泉此刻,正在窗邊,窗戶的窗臺上,有一溜的白玉花盆,裡面栽種著綠葉黃花的靈植。

靈植名為地丹花,向陽而開,可自行分離空氣中的土之粒子。

王清泉一邊修剪花枝,一邊輕輕嗅了地丹花花瓣上氤氳而出的淡黃色霧氣,顯出一臉陶醉的神色。

而在王清泉身後,紫檀木的桌案上,一個腰繫絲帶,身披綢帛的女子,正在耐心地剝著瓜子,瓜子亦是靈品。

女子玉臉上帶著淺笑:“王郎,你這樣對待你那位小情人,就不怕她傷心嗎?”

王清泉勾起一個嘴角:“怎麼,混真,還在吃醋?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跟她沒什麼。”

這身披帛帶,宛如仙女下凡般的女子,正是地丹宗的首座,混真仙子。

混真冷哼一聲道:“說什麼都沒有,騙鬼呢?

什麼都沒有,人家會連宗門的壓箱底絕招都送來給你?當日那小丫頭,看到我跟你親熱,可是當即殺了我的心都有。

呵呵,可惜,她還不是我的對手。”

咔擦。

王清泉又幹淨利落地剪下一截開叉的花枝,輕笑道:“匿鳳她是太單純了點,哪比得上你有韻味。”

混真冷哼一聲,繼續剝著瓜子:“哼,你就會跟我說好聽的,一點實際事不幹。

你現在是滿意了?

潛龍失單臂,失的還用劍的右臂,隱虎失雙臂,戰鬥力等於零,匿鳳被這一鬧,恐怕精神也是崩潰,能不能參加後面的比賽都是兩說。

地遁宗是徹底完了。

而地體宗的仇窮早是你手下敗將,被你打得嚇破了膽,地丹宗有我在,也不會跟你地劍宗為敵。

雖然你師傅逝去了,但四宗大比,卻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穩妥地掌握在地劍宗的手中。

壞人,你可真是個壞人呢。”

混真剝了許久,剝好的一疊瓜子,自己沒吃,卻是拿玉手託了,往窗邊修剪花草的王清泉而去,輕輕捻了一顆,塞到王清泉口中。

王清泉嚼了嚼,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你只知道我壞,卻不知道我只是想讓事情變好。

師傅逝去,那幫老不死的可都盯著我現在的位置呢。如果沒有足夠的成績,又或者這屆的元母鼎從我手中被奪取,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師傅他一世英明,但有一點錯了。讖言就只是讖言罷了,性命由已不由天,地劍宗才是那個領導四大宗門歸一,重返五極境的核心。

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一味地縱容地遁宗,支援旁人取代自己的領導地位,這是師傅最大的糊塗。而現在,我要把這個錯誤糾正回來。”

咔擦。

王清泉剪完最後一枝花的花枝,手中白光一閃,純銀打造的剪刀就閃入袖中消失不見。

……

此刻,地遁宗掌教,黃風真人居所。

在黃風一陣慷慨激昂的講說之後,地遁宗眾人,明白了自己現在最需要承擔的責任是什麼。

由匿鳳扶著潛龍,下去養傷,備戰五天後的比賽。

而項峰沒有走,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他依舊留在黃風屋裡。

已有弟子換掉了被黃風拍碎的木桌,並且上來一壺新茶,黃風吹了吹熱氣,抿了一口,看向項峰:“怎麼,還不走?是我剛剛的話,還沒說清楚?

剛剛天階築基,趕緊去鞏固靈力吧,你師兄師姐這兩天,肯定會拼了命的修煉。

地遁宗沒有孬種,即使情況再不利,也要倒在擂臺上,而不是倒在自己手裡。”

項峰抬眼與黃風對視:“您說的話,我都懂,但師兄師姐他們拼了命的修煉就能贏嗎?

兩人都是重傷,胳膊沒了,攻擊力就大減,比普通人都有不如,如何能參加四宗的真傳戰?

而師姐就算戰鬥意志還在,可她的根基本來在眾師兄妹中,是最差的。在四大宗的天驕裡,排名也是末位。

您說的話,聽起來慷慨激昂,但也只是鼓勵大家吧,特別是能讓師姐振作。但五天後比賽,您覺得有多少把握能贏?”

黃風呵呵苦笑:“你小子倒是看得明白,是的。我就是在激勵大家。現在地遁宗的氣,只能鼓,不能洩。

實話講,半成贏的機會也沒有,以如今地遁宗的戰力,遇上王清泉的話,恐怕他一人,就能挑掉你們全部。

四宗大比,只論第一,只有第一能獲得元母鼎,這屆已經沒希望了。

在你小子面前我不撒謊,你的心態很好,根本不像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不會因為勝利而衝昏頭腦,也不會因為失敗而頹喪,浪費繼續拼搏可能產生的機會。

這是匿鳳隱虎他們所做不到的。”

項峰突然不說話了,而是走到院子裡去道:“掌教,這次比賽未必沒有贏的可能。如果是那樣,我也就不會留下來,跟您再談了。請看我這一擊如何?”

項峰突然出拳,不打花草,不打怪石,甚至不打地面,而是一擊錘向天空。

轟!

只聽這一擊之下,貫出巨大的音爆,在項峰擊拳的瞬間,一個空氣波動形成的巨拳虛影,越長越大,直衝雲霄。

天穹之上一朵濃厚的白雲,直接把擊穿,轟然大響中繼續沖天而上,連破數層雲霄,本來天上被遮蓋的太陽,從破散的雲中露出頭來,照射在項峰的身體上,給他披上一層金色,宛如放射神輝的神。

看了這一拳的效果,以黃風真人淡定,也不由捋了捋八字鬍鬚:“好拳,長江後浪推前浪。這樣的攻擊力,就算是我中了,怕是不死,也要重傷。同輩當中,可當第一,就算是王清泉,真打起來,不是你的對手。”

項峰道:“既然如此,四宗大比,可否勝出?”

黃風起身,揹負雙手,來到院子裡,抬頭看了看,那蒼穹上被項峰擊打出的雲幕窟窿,再低下眉來,帶著微笑搖頭:“不行,還是贏不了。”

項峰似已猜測到了這個回答:“您是說,比賽規則限制,不能使用外修?我這一拳,只是實打實的力量。沒有藉助外力輔助。

就算有假丹境修士,面對我戰鬥,我也有把握將其擊殺。這樣的力量,大會為什麼不允許?難道一個人的天賦高,天生力量大,還要被比賽所限制?”

黃風一笑:“比賽決鬥,比的就是公平,當然不會限制你自身的力量。但捫心自問,你的這種霸絕古今,如怪物一般的實力,真是你自己修煉得到?

當然不是,用那個世界的話說,這叫一種血脈力量吧,繼承的是遠古逝去之人的血脈,你現在的力量,只是把先人的力量發揮出來。而非自修所得。”

項峰不解:“這有什麼區別,都是我自己的力量,我使用時,也沒有任何限制。真實的戰力就是這樣,這不能用?”

黃風真人又搖頭:“不能用,你和人生死決戰,用這種力量我管不著。但地門四宗的大比,這種力量一絲也不能用。

至於為什麼不能用,我現在講個故事,你就明白了。”

項峰點頭:“願聞其詳。”

黃風真人手上一擺,直接隔空從屋裡拖出兩條板凳,一條扔在項峰身邊,示意他坐下,一條則自己坐了。

太陽從天空灑下光輝,暖融融舒服。

黃風真人開口講那故事:“我先問一件事,你覺得血脈力量的修煉,是異世界人開創出來的嗎?”

項峰道:“這個我不太清楚,但應該是異世界開創的吧,咱們這裡的修士,多是修煉的靈力,很少涉及繼承死去仙人的力量吧?”

黃風一笑:“不對。跟你這麼說吧,兩個世界如一母所生的兄弟,而且是孿生的那腫。這個世界有的,那個世界也必定有,只是因為環境和歷史原因,相同事物的存在也有或多或少罷了。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咱們這個世界,也有血脈的修行之法,很且是從很早就出現了這個流派。

咱們這裡甚至有天生繼承血脈力量者,從剛出生就有莫大的神通。

至於地門四大宗在比賽中禁止使用血脈力量,還要從五極境時期的厚土宗說起。

當時在厚土宗誕生了一位,血脈能力極強的弟子,天生力大無窮,且速度快如閃電。氣都沒產生,只憑凡人的之軀,就能擊敗練氣大圓滿的修士。

當初的厚土宗高層,很是欣喜的發掘到這個天才,耗費大力培養。

對方也不不負所望,每每同階大比,都是毫無疑問的佔據第一,不僅宗門內如此,和五極境其他幾個大宗,如烈火宗,神金宗等等的比鬥中。只要是派這名弟子出馬,對手都是一觸即潰。

這名弟子,也是認識到自身潛力的可怕,他耗費了大量時間,來研究提升所謂的血脈返祖程度。意圖繼承來自古代先賢的偉力。而自己的靈力修為卻漸漸鬆懈下來。

這樣原本也沒什麼問題,同階之內,他幾乎打服了整個五極境,可是過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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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漸漸顯現。

十年前,與他同階都是練氣的弟子,有個跨入了築基,有的甚至結丹。但他依舊是個練氣士,毫無疑問的練氣第一人,但與同時期的修士相比,別人以比他高出一境界的修為來戰,他即使血脈力量有突破,也難以取勝。

又過十年,他突破練氣,成就築基,立刻成為築基期第一人,同級之內再現無敵之姿。可那些原本與他同一起跑線上的人,已經升至更高境界。”

黃風說到這裡,帶著戲謔看向項峰:“現在你可明白,血脈這種力量的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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