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峰大約等了一刻鍾,就見茅屋珠簾捲起。

剛剛身著灰布衣衫的周侗,換了一件白衣,配合他的鬚髮皆白,當真是一身銀裝素裹,頗有出塵仙氣。

此刻他手中拿著一根斷戟,戟尖處已沒有了小枝和戟耳,半個戟尖也折裂,他的神情肅穆無比,開口朝項峰道:“此戟乃我先祖所留,名叫顯聖方天戟,執此戟,我周家祖上曾擊遍天下無敵。今日與閣下一戰,還請閣下務必用盡全力,你所推演出的槍戟絕學,請務必施展,否則恐有性命之憂。”

項峰呵呵一笑,抖了個槍花:“什麼性命之憂,周老何必恐嚇於我。還是那個規矩,你先破掉我的兩招再說。”

此話一出,那周侗卻不曾憤怒,依舊面色嚴肅無比:“老朽這次,並非說笑。您的身份,老朽已經猜到。顯聖方天戟為先祖所用之兵器,而用此兵器,正是為了配合先祖絕世戟法,真君顯聖戟法。這是真正的神技,陛下如不小心應對,恐有災禍,老朽擔當不起。”

聽到對方叫自己陛下,項峰微微一笑,暗道對方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現在說出,如此鄭重,看來接下來的絕招,不容小覷。

據周侗講,周家祖上曾已槍戟之成為天下第一強者,其於叄尖山練武之時,等遇天界真神顯聖,在山頂與其演練招式。

先祖一覺醒來,方知是夢,神仙演練三式戟法,只記得了一式,他化入自己戟法中,最終形成了如今的一式絕招,為紀念神仙入夢傳武,名為《真君顯聖戟法》。

此招只存攻式,沒有守式,一是因為當時先祖入夢,忘記了仙人所傳的守式,二則是他將神仙招式化入自己戟法後,發現此招威力毀天滅地,招式下無人可以保全,已經沒有存守式的必要了。

以周侗的能力尚不足以使出這招戟法,他需得焚香祭拜,請祖上神思加持,再持祖上所用的斷戟,方能發揮這招威力。

周侗持著斷戟對項峰一拜:“老朽聽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乃萬金之軀,更要愛惜身體,不立危牆之下。這一式真君顯聖戟法,卻有玉石俱焚之威能,陛下即使神功天成,也萬萬不能大意,否則,老朽卻要成了弒君的罪人。”

項峰也不再做作,只哈哈一笑,承認了自己身份:“老先生不必遲疑,有什麼絕學儘管使出,你若能傷寡人,我不僅不會怪罪,反而會大大獎賞你。”

他凜然一笑,持戟靜立場中。

周侗看他如此執拗,也不再猶豫,持戟又往東方拜了三拜,忽然大喝一聲,把斷戟尖端當空一指,一抹陽光正照在那戟尖之上。

只見金芒一閃間,周侗毫無花哨把斷戟往項峰所處之地一揮。而他剛剛出手,全身勁力如盡數抽空,臉色立刻一片慘白,以戟之地,才勉強不倒。

空氣靜謐沒有一絲波動,甚至周圍草木也都齊齊靜止,風無聲,蟲不鳴,大球子,西方暗等人,只感覺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齊齊丟了一拍。

一縷金線已切割到項峰面前。

此時此刻,項峰的守勢仍是一招‘遮天蔽日’,鐵戟橫亙胸前,朝那金芒就勢一擋。

只聽嗤啦一聲,一道金線從戟面中切而出,項峰急忙拋戟後退,就見好好一隻鐵戟,已被從中分成兩柄,叮噹一聲跌在地上。

項峰在撤步後退的瞬間,周身龍鱗覆蓋,鐵布衫最高意境展現,一層鱗鎧,徹徹底底將自身包裹。他這段時間在大夏皇宮也沒有閒著,依靠鱷龍血脈的防禦資質把鐵布衫也練成了。如今第一次派上用場。

見那金芒切開護身鐵戟,場上喬龍吼西方暗大球子三人,皆是驚得張嘴,周侗持戟的老手也是一陣顫抖。

暗道這皇帝當真倔強,面對這誅神弒魔的招數,還敢用僅為人間極致的戟法防禦,這不死也得重傷了啊。

可下一息,卻出乎他們意料,那道金芒快極,已切在了項峰體表,但這皇帝周身卻隨即被一層黑漆漆的鱗鎧覆蓋。

火花四射間,項峰借力飛退。

可金芒速度何其快也,追上項峰,步步切割,嗤嗤嗤嗤,只聽一陣牙酸響聲。

項峰胸口,漆黑的鱗鎧已被切出一道深痕,隱約一道紅線,是皮膚將要破開,馬上就是穿胸破膛之禍。

西方暗想要出手相救,奈何那金芒有遲滯別人行動的威能,他的飛針雖快,但彈在空中,卻宛如蝸牛般緩緩飄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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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龍吼也出手,一條金龍打出,正往金芒擊去,可這金龍虛影也比平時慢了無數倍,兜兜轉轉,還沒西方暗的飛針速度。

項峰雙眼緊眯,也是心中一驚,暗道好一招真君顯聖戟法。

不用懷疑,按照他武學定立的標準,這招戟法,入玄武武學不成問題。

於此刻,項峰忽而一聲大喝:“斗轉星移最終式,天動星移。”

隨著這聲爆吼,周身肌肉一張一縮,滑如泥鰍,彈如橡膠,拉扯回還,不再與那縷金芒正面相抗。

左右一扭,金芒先後穿刺他前胸,左腹,肩膀,兩臂,被表面鱗鎧阻擋,刺落道道血痕,卻不曾傷害根本,金芒能量被大削後,最終他四肢一張一合,原地一個大轉,將之移向一旁的山尖。

叄尖山本有三個山峰,項峰將金芒移走,正將其引向左側的山峰。

金線切過,只聽一聲嗤響,接著轟隆一聲,就見左側山尖轟然倒塌,簌簌塵土彌天。

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

特別是周侗,立在當場,難以相信。

這天子的武學天賦,實在到了凡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如果沒有看錯,剛剛一招渾身烏光遍佈,硬抗戟法金芒的招式應該是鐵布衫大成之兆,又或者得了什麼奇遇才能形成黑色鱗鎧。能把神技般的戟法擋上一擋,著實防禦驚人。

再後面,更是讓人驚訝,本來慕容家嫡傳的斗轉星移只有六層,第七層的天動星移,據說有移天換鬥,偷星拿月的功效,創始人慕容龍城只是推演出此法的存在,自己都尚未練成,眼前的皇帝,卻成功使出,把金芒移走。

此人到底是人,還是天神下凡?

“項峰?”周侗忽然想起,剛剛這皇帝假報的姓名。

他因為在山中隱居,不問世事,偶然去外面買些油鹽醬醋,聽說新一輪華山論劍的第一人,正是一個姓項的。

一路過關斬將殺入決賽不說,還破摩尼教陰謀,力救無名僧,扯落烏金索,反殺被摩尼妖法護佑金剛不壞的眾教徒,連他們聖女都給捉走了。

本來還沒留意,此刻見項峰如此身手,特別是使出了慕容家的斗轉星移,他曾聞大會上那人正是臨場學遍天下武功,武學天資絕世,莫非眼前的皇帝與那人是一個?

於此刻,周侗心裡大起波瀾,忽得伏地一拜:“陛下,神功天成,武資絕世,老朽先前多有得罪,自以為槍戟無雙,是小覷了天下英雄。”

項峰此刻徹掉周身黑鱗,望望遠處少去一角的山峰,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氣。

若不是,先有防禦招式的鐵戟擋了一擋,卸去三分力道,再有鱗鎧擋上一擋,再卸三分力道,最終成功用天動星移,轉移走金芒。恐怕自己真要被那一招剖開胸腹,截斷兩截。

項峰點頭,扶周侗起身:“無妨無妨,也是寡人託大,若不是還有些門道護身,說不得真要飲恨當場。周老這家傳絕學,當真是威力無窮,跟我那自創的槍戟之法相比,怕也是不遑多讓了。”

周侗被項峰扶起身來,又聽其誇自家絕學厲害,心裡正歡喜呢,怎料項峰來個與他所創絕學,不遑多讓。

此刻周侗老臉又是一白:“陛下明人不說暗話,老朽的家傳武學,當真只能和陛下所創武功,不遑多讓?”

項峰點頭:“孤所創招法,其攻擊能力卻與周老先生差不多,但老先生招數只攻不守,寡人招數,卻是有攻有守,是一套完備的武學。”

在周侗認可項峰實力的時候,其實已有兩篇法訣,映入項峰腦海。

一為槍法,名《霸王滅神槍》,一為戟法,名《霸王蕩魔戟》。

招式類法訣一旦入腦,頃刻練至最高,就見項峰拿手一吸,剛剛被周侗扔在地上的笤帚,被他吸納入手。

是時候演示一下,吹了半天牛,自己所獲得的絕學了。

項峰持笤帚,屏氣凝神後,突兀出手,往右面還未損毀的山峰一劈,只見一道金芒爆射,橫跨百丈距離一擊切中山峰。

再然後,譁啦一聲爆響,滾滾巖自山頂而落,橫截面正是一道平線。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在項峰出手的瞬間,喬龍吼西方暗大球子以及周侗,明顯感覺周身氣機被鎖,似乎天地凝滯,風不吹,蟲不鳴,只等項峰一戟揮完,時間的枷鎖似乎才解脫。

“神技,真乃神技也!”周侗伏地大拜,此刻再看項峰,臉色已變得崇敬無比:“還請陛下大發慈恩,幫小老兒補全我周家祖傳真君顯勝戟法的防守部分,天恩難報,小老兒今後願為陛下驅馳,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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