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秦飛揚。
他此刻，站在城牆之上，眺望著前方的古城。
這座古城，無邊無際，一座座龐大的宮殿，散發著古老的氣息。
這裡就是天帝城。
天帝城，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
上次進來的時候，他跟龍芩等人，也是站在此處。
四面的城牆，足達萬丈。
站在上面，便如站在雲霄之巔，俯視著芸芸眾生。
不過。
雖然天帝城很雄偉，但也顯得破敗。
無論是城牆，還是街道，或是那大大小小的宮殿，都是支離破碎，隨處都能看到戰鬥留下的痕跡。
昏暗的城池，慘烈的氣氛，訴說著這裡的淒涼！
“傳承……”
秦飛揚喃喃一句，一步邁出，落在街道上，朝裡面走去。
他不知道，該去哪找傳承。
只能漫無目的尋找。
街道上，白骨已化成灰。
神兵，已腐朽成鏽。
天帝城，不知存在多少歲月。
法則縮影，法則傳承，地上隨處可見。
但除開這些，也沒找到什麼能吸引他的東西。
因為現在，法則縮影和法則傳承，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什麼價值。
不過。
即便如此，他也是來者不拒，將所有的法則縮影和法則傳承，收進玄武界。
還是那句話。
他用不上，玄武界的生靈可以用上。
時間，靜悄悄流逝。
“蒼天無道，視萬物為芻狗……”
“天帝出世，欲拯救黎民，粉碎天道，重建秩序，然萬物生靈，終不敵蒼天……”
突然。
一道飄渺的聲音，在天帝城上空響起。
秦飛揚停下腳步，抬頭看去。
這聲音，太熟悉。
上次，他進入天帝城的時候，便聽到過。
“天帝雖已隕落，但意志不滅……望我輩後代子孫，繼承天帝意志，揮劍成河，逆伐天道……”
聲音斷斷續續，飄渺無蹤。
上次。
後面的聲音，微弱到無法聽到的地步。
但這一次，很清晰。
“繼承天帝意志……”
“揮劍成河，逆伐天道？”
秦飛揚皺眉。
天帝的隕落，不是因為四大惡魔？
要伐，肯定也是伐惡魔。
可為什麼現在，提升到蒼天和天道這些詞？
讓繼承天帝意志的人，去逆伐天道？
天道是什麼？
天道就是蒼天。
以前的天道意志，天道法則，都屬於天道的一部分。
逆伐天道？
這怎麼可能的事？
“天道掌控的世界，從來只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我等凡夫之人，想要超脫天地，必須要打破天道的統治，重建這世間的秩序。”
忽然。
那飄渺的聲音，不再縹緲。
顯得沙啞。
卻鏗鏘有力。
秦飛揚連忙尋找聲音的來源，最後鎖定在前方街道。
便見在那街道盡頭，有一個十字路口，一個白色身影就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心。
從背影上看，是一個略顯消瘦的老者。
他白髮蒼蒼，雙手負背。
身上，沒什麼氣息，看上去，彷如一個平凡老人。
可是。
誰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他站在那，便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您是天帝？”
秦飛揚看著那背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輕聲問道。
“蒼天無道，吾將誅天。”
“輪迴百世，終將稱帝……”
沙啞的聲音很輕。
但每一個字，都如同一塊巨石，砸進大海，激起千重巨浪。
秦飛揚緩緩地走過去，停在老者身後的十幾米之處，如今近距離的相處，秦飛揚越能感受到這位老者的強大。
雖然身上毫無氣息，但無形之中卻有著一股恐怖的壓迫感。
連他的神魂，此刻都在顫抖。
老者，也沒再說話。
秦飛揚站在後面，也不敢說話。
按理說。
就他現在的修為和實力，不應該這麼戰戰兢兢。
可現在。
面對老者的背影，他心裡就忍不住緊張。
沒錯！
僅僅是面對一個背影，他就在緊張。
可見，他現在所面臨的壓迫感有多可怕。
“在你的前面，是一條通天大道。”
“但這條路很漫長，很曲折，很難走，生死難料。”
“所以，這條通天大道，也是一條通往地獄的路。”
“而在你的後面，則是一條光明大道。”
“只要你退回去，就可以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陪伴家人，生兒育女。”
“兩條不同的路，照映出不同的人生，你將，如何選擇？”
良久良久之後，老者終於開口。
但至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秦飛揚到現在，也不知道這老者長什麼樣？
“如何選擇……”
秦飛揚眺望著前方街道。
街上，空蕩蕩。
慘烈的氣息，彷彿正印證著老者的話。
雖是一條通天大道，但實際上卻是一條通往地獄的路。
隨後。
他又轉頭看向身後的街道。
街道上，依然是空寂無比。
但在城外，不知何時已經升起一輪太陽，照耀山川大地。
並且，在那陽光明媚的天空，他看到一道道若隱若現的身影。
有他的父母。
爺爺，太爺爺。
他曾經在大秦和遺忘大陸，一起出生入死的夥伴。
有曾在古界，冥王地獄，天雲界，一直並肩作戰的朋友，這些親人，朋友，同伴，此刻都面帶笑容，彷彿在期待著他回家。
“無憂無慮……”
“四大惡魔不除，怎麼可能無憂無慮？”
“縱然我能生存下來，那其他生靈呢？”
“我自認，不是什麼救世主，但憑良心說，我無法拋下他們不管。”
“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會站在最前面。”
“縱然一死，也無怨無悔。”
秦飛揚低語，回頭看向老者的背影，目光逐漸堅定，說道：“所以，我選擇前面的通天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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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一死，也無怨無悔……”
站在十字路口的老者，伴隨著呢喃聲，漸漸消散。
秦飛揚深呼一口氣，邁開沉穩有力的腳步，沒有任何留戀，透過十字路口，徑直朝前方街道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
彷彿一瞬間，又彷若一個世紀。
終於。
第二個十字路口出現。
老者，再次站在路口的中心。
秦飛揚皺著眉頭。
這什麼情況？
幻覺嗎？
轟！
就在這一刻。
前方街道，突然變成一片屍山血海，血霧籠罩八方。
無數生靈在哀嚎。
只見四個如神魔般的存在，帶著一群僕從，瘋狂屠殺生靈。
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全部死在他們的手裡。
他們神色猙獰，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
面對那些死在他們手下的生靈，也沒有半點同情，相反露出一臉振奮，彷彿在殺戮中尋找快樂。
這一幕，讓秦飛揚如身臨其境。
特別是那些生靈慘死前的恐懼和絕望，此刻他感覺特別清晰，彷彿跟這些的生靈是心靈相連。
無盡的恐懼和絕望，猶如朝潮水般衝擊而來，將秦飛揚的身心淹沒。
是的！
這一刻。
他跟那些被屠殺的生靈，能感同身受。
最初還好。
但隨著絕望和恐懼的情緒，不斷地加強，不斷的衝擊著心靈，連他也忍不住升起一股絕望和恐懼。
“未來的路，就跟你現在的處境一樣，恐懼，絕望，找不到希望。”
“這樣的路，你還願意走下去嗎？”
老者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秦飛揚堅守心智。
也幸好是他。
要換成心智脆弱的人，面對這種的場景，面對這種情緒的衝擊，恐怕都已經心境失守，陷入崩潰的邊緣。
“是的。”
“我要走下去。”
“為了家人，為了朋友，為了各個世界的太平。”
秦飛揚點頭。
“你確定？”
這一刻。
老者的聲音，便如一記驚雷，在他的腦海裡炸開，絕望和恐懼的情緒，如洪流勐獸一般衝擊而來，差點就擊潰了他的心智。
連他都是如此，要換成別的人，恐怕當場就崩潰了。
“我確定！”
他堅守著最後一絲心智，點頭。
終於。
那絕望和恐懼的情緒消散。
前方那屍山血海，也隨之消失。
“努力走下去吧！”
“未來的路，到底是通天大道，還是通往地獄的路，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老者沙啞一笑。
隨後就在秦飛揚眼前，漸漸消散。
“謝謝忠告，也謝謝您的一番苦心。”
“我一定會走下去的。”
“一定。”
秦飛揚喃喃一句，邁出堅韌的步伐，繼續朝前方街道走去。
不知不覺。
他走到了城池中心。
面前是一個廣場。
能有數千丈。
地上，鋪著黑色的石頭，平整如鏡。
也就在廣場的中心處，赫然矗立著一尊神像。
神像高達百丈，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他面容枯瘦，但顯得剛毅，柔和的目光，透著一股憐憫天下的仁慈。
他就如一位仁義之君，俯瞰天帝城，彰顯王者之資。
“您就是天帝嗎？”
秦飛揚喃喃。
看來之前，兩次出現的老者，就是這位傳奇人物，天帝，殘留在天帝城的意念所化。
而之前的出現，也是為了考驗他。
深呼吸一口氣，秦飛揚走進廣場，站在天帝的石像下，恭敬道：“晚輩秦飛揚，有幸獲得天帝傳承，今後必將以保護天下蒼生為職責，不負天帝前輩所望。”
隨著話音落地，他便躬身三拜。
轟！
天帝神像顫動。
一道道神光綻放而出，照耀著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