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靖循聲望去,只見人群最外頭的一個衣衫襤褸、枯瘦如柴的老頭鑽了出來,他那舉起的手終究沒有落下。

張文在一邊嘲笑道:“老頭,你現在也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憑什麼用你換這些人的命?”

老頭抬起頭高傲地說:“就憑八牛弩!”

李靖這才收回了手,問:“寨門上的八牛弩是你造的?”

“當然了!在下舊隋軍器監大匠,皇甫月明!”

“皇甫月明?”張文似乎想起了什麼,驚訝地問:“皇甫皓?”

皇甫皓點點頭:“正是老夫!”

張文急忙拉住李靖的胳膊:“這個人不能殺!他是舊隋軍器監大匠,在職四十多年!”

李靖也很驚訝,一個當了四十年大匠的老家夥有多重要,他還是知曉的。

“月明大匠,說吧,怎麼個換法!”

皇甫皓伸出傷痕累累的胳膊指著血流成河的寨子說:“寨子裡的悍匪都死了,這些婦人都是被擄掠來的,至於孩子,你們能下得去手嗎?如果你們今天敢動他們。”皇甫皓指了指人群:“我就咬舌自盡!”

李靖點了點頭:“你的命值這個價!好!我答應你!讓她們過來吧!”

說完,李靖伸手和皇甫皓三擊掌!

擊掌完成,李靖一個閃身突擊到了人群中,一劍就把一個胖老頭的頭顱砍了下來,趁著眾人驚愕的時間,李靖又是幾劍,總共砍死了五個老頭兩個青年!

這八個人死後,皇甫皓終於洩了氣,癱坐在地上,那些婦女也抱著兒童大哭起來。

張文對李靖的行為甚是不解,忍不住問:“你不是答應老頭不殺人嗎?怎麼?”

李靖甩甩劍,把劍上的血甩掉,並不想搭話。

喘夠了氣的皇甫皓掙扎著站起來解釋道:“那是我與李元帥打了個字謎和暗號,我之前露出胳膊上的鞭傷,是表示我的地位並不高。說了放過婦女、幼童,卻沒有說老人、青年,最後再戟指這八個人提供目標。”

李靖介面說:“這八個人裡的六個老頭多半是戰死的盜匪頭目的長輩,兩個青年是後輩。不殺不妥!”

張文揉了揉腦袋:“你們都是精明人,俺一個粗人弄不明白那些彎彎繞!皇甫老頭,說說吧,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老夫原本在……”

“老夫原本在長安就職,恰逢長安大亂,舊隋廣廈將傾,老夫恐新朝容不下舊朝官吏就帶著家小逃離了長安。說出來也不怕諸位笑話,這些年當大匠,上下其手的賺了不少錢。原本想要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就此終老,可誰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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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無奈,老夫只能給他們製作了一架八牛弩,否則,家人性命不保啊!……”

冷府內,皇甫皓聲淚俱下。

冷鋒沒想到自己剛想跟李世民要幾匹好馬,李世民就送來了一頭巨象!就這一位的資歷,閻立本在他面前也只有低頭聽訓的份。

“老先生,按朝廷慣例,舊隋官員,只要沒有犯罪的,都可以在新朝繼續以前的職業,官位大小重新量才給予。可是……您畢竟有‘助紂為虐’的罪名,如果官復原職,就是此次回京將士們也不會同意。”

皇甫皓點了點頭,朝廷能夠救他脫離苦海已經是無上恩德,他也沒有想過官復原職。

“至於對您的處罰……”

冷鋒的話讓皇甫皓的心立刻揪了起來,畢竟八牛弩射殺了元帥親衛,他是要擔罪的。

“服苦役二十年,這就是朝廷的決斷。”

皇甫皓急切地問:“是就我一個還是連帶著我的孫兒?”

“當然是就你一個。”

皇甫皓頓時松了一口氣,如今他已經六十餘歲了,就算是死了也不算早夭。妻兒媳婦都一一離他而去,只留下了一個孫子。只要小孫子沒事,二十年苦役算得了什麼!就是三十年,五十年他也做得!

既然已經是服苦役的人了,就不能像賓客一樣與主家相談,皇甫皓站了起來,等待冷鋒的吩咐。

“皇甫先生是舊隋大匠,在機關、軍械方面有驚人的造詣。這樣的人才去做苦役可就浪費了。”

冷鋒掏出一張紙,遞給了皇甫皓:“這是一張契約,二十年以內,你就在天下武院軍器分院這個地方任職,薪水是別人的一半,一直持續二十年。”

皇甫皓不解道:“薪水是什麼?”

“……就是工錢!”

在天下武院軍器分院任職二十年,雖然薪水只有同行的一半,可是這也比苦役強多了。

皇甫皓當即就答應了下來,在契約文書上簽字,按了手印。

李靖回來後,對天下武院只提了一個建議,那就是成立軍器分院。八牛弩安裝滑輪組以後效能的飛躍他是看在眼裡的。既然八牛弩可以提升,雲梯、攻城錘、投石車等軍械難道就沒有提升之地?

在唐朝諸多將領中,李靖是很開明的一個人,不像程咬金和尉遲恭那樣,固執地認為將士的勇猛才是克敵取勝之道。

突厥的降兵被分散到了大唐各地,只要被分散,那麼這些草原上的雄壯之士就沒有了威脅。百十年後,誰還會記得草原的樣子?

中華大地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熔爐,不論多少外來民族鑽進來,都會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李世民不也是有著鮮卑血統?可又能怎麼樣?大唐不還是秉承了秦漢文化,而不是全國一起放羊。

世人都說李世民好色,連嫂子弟媳都不放過,塞到了後宮裡,可是這是從漢文化的基礎上的解讀,放到鮮卑血統中,兄死弟娶嫂是傳統,不是什麼恥辱的事。

冷鋒跟李靖討要的一千降兵被送到了水泥作坊。現在水泥的效果被很多人認可,就連李淵也抱怨木頭的房子到了冬天還要不要錢地生火,斥責李世民不孝,還不趁著現在來得及,趕快給自己蓋一間水泥房子貓冬!

裴寂的事件過後,李淵和李世民的關係緩和了許多,大破突厥,皇帝擺宴的那一夜,久居深宮的李淵也參加了。李世民在場下跳舞,李淵就在御座上敲鼓,場面和諧得一塌糊塗。

這個世界上,父與子的關係是是最為微妙的,兒子做錯了事,父親就是再憤怒、再失望,最終也會原諒。

可是現在這一位就有些倒黴了,做錯了事,被老爹一頓拳打腳踢,趕回了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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