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仰天長嘯，他害怕剛才的自己。
瘋狂殺戮的自己，以及沉浸在血海裡面，肆意狂笑的自己。
這不是我，絕對不是我。
前塵在自己的內心裡面不斷的辯解著，然而黑色的血液流淌過他的全身。
身體慢慢的被黑色的氣息所籠罩，眼睛越發的赤紅。
若為殺戮而生則為魔，若為救贖而活則為聖。
他當了十幾載的聖人，卻一朝成了魔。
這世間竟然是如此的不公平，十幾載不如一日。
望著天空，火紅之色依舊，卻有黑雲冉冉而起，是煙塵匯聚而成。
遮住了這青/天白日，掩去了光明，落下黑暗，讓他不斷的在心底滋生邪惡的氣息。
過往，過往。
曾經的一幕幕開始支離破碎起來。
舊的記憶逐漸缺失，新事卻化作完美無缺的碎片填充進去。
笑聲消失，哭聲響起，而他卻帶著狂笑。
人世間哪裡有光明，唯有黑暗長存。
“啊……”
前塵又是一聲狂嘯，而這一聲狂嘯卻和一開始完全不一樣。
第一次狂嘯如果是在痛恨自己所犯下的過錯的話，而這一聲咆哮則完全是興奮。
他心底已經接受了殺戮，並且以殺戮為榮。
在接下來的未來，他將用更多的殺戮去前行，通往永生之地的路不是只有一條。
無論是黑或者白，他們的終點都是一樣的。
“哈哈哈哈……”
前塵終於明了，肆意的狂笑，只是為何笑的時候回落下眼淚，我應該是喜極而泣吧。
“師父，你錯了，通往永生之地不只是一條路，我這條路更加的快捷，殺戮成魔，不死不滅。”
前塵對著天空喊道，他知道他的師父肯定能夠看得見，而且看見了，也肯定會為他驕傲，因為他找到了一條新的路。
“殺戮成魔，不死不滅！”
“殺戮成魔，不死不滅！”
……
牽扯一揮手間，直接引出地底的岩漿。
破開的巖洞，火焰直衝九天。
這原本就已經是一片火海，而現在則成了火柱徘徊之地，如同無邊地獄一般。
砂石飛在天空，燒紅了顏色，變成火花飛向別處。
而今以後，他所過之處的世界，都應當變得如此。
……
明明風停了，但是紅顏卻偏偏說風起的時候離開。
是我看不懂這天氣，還是紅顏在耍我。
林若看著在前面走的紅顏，從剛才開始，紅顏的臉色就變得怪怪的，臉上失去了笑臉，說話也略顯深沉。
嚇得他都不敢上去和紅顏搭話了。
此處藍天白雲，卻不炎熱，只是略顯單調，天空如此，地面也相差無幾，碧綠的一片，風吹起，翠草飛舞，風息，則只能看到蒼茫茫的一片更顯荒蕪。
他走在後面，突然間眼前飛過來一大片的火星。
直接砸向他的面門，嚇得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聽到後面摔倒的聲音，紅顏轉過頭，好奇的看著林若：“怎麼了，地上有石頭嗎？”
紅顏以為他是踩在石頭上打滑摔倒的，只是這草原之上，哪裡有石頭著落的地方。
“不是，是一大片的火星飛過來。”
林若想到剛才的景象，滿天的火星迎面而來，而且他也感到溫度了，如果被直接打中的話，怕是剛才整張臉都不要了。
“一大片的火星？”紅顏看看周圍。
風都沒有，只有光芒散落，他們兩個人若是不說話，整個天地寂靜，空無一物。
林若這時候也看看周圍：是啊，哪裡有大片的火星。
難道是我最近太累了，產生了幻覺了。
林若撓撓頭。
而紅顏則轉過身，不在多說什麼：“快點走吧，這個草原很大，我不希望我們在這裡呆太長的時間。”
“嗯。”林若自己站起來，然而等他站起的那一瞬間，突然一道白光飛過，更為奇妙的是，他一瞬間感覺到整個世界似乎產生了波動，眼睛所看見的世界也變了一點，似乎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相比之下，一開始，他確實是渾渾噩噩的。
果然是前幾天精神太差了。
林若自顧自說道，而後跟在紅顏的後面。
……
前塵感受著來自於自己身體裡面蓬勃的力量，黑色的火焰無時無刻不燃燒著。
他很清楚，這股力量能輕易的毀滅所有。
而他現在想要出去，去其他的地方，進行同樣的殺戮。
前塵這邊每往前走一步，火柱就跟著他往前移動，世界也開始變得更加的扭曲起來。
不過離開的時候，他刻意的避開了紅顏的墳墓，從另一邊走。
感覺到馬上就要到邊緣地帶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並不能走動。
腳下好像被什麼東西捆綁住，低頭去看。
嫩白色的靈根鎖住他的雙腿，而這嫩白的靈根本身就能散發出光芒，並且帶著點點的白色光點，且不受他的黑炎灼燒。
黑炎只能附著在嫩白靈根的上面燃燒，是在燃燒，卻不是在燒燬。
兩根靈根上面附著的靈氣，他極為熟悉。
以前修煉的時候，因為太過痛苦，好幾次都想要逃走，而當初阻礙他逃走的就是這個靈根。
“當初我力量卑微，毀不掉你，而現在我實力今非昔比，怎麼可能毀不掉你。”
前塵的心中想到，他不希望被這靈根束縛一輩子，一團黑炎既然灼燒不了，那麼就兩團，黑炎不成，就使用來自於地底的岩漿。
一瞬間，強烈的火焰蔓布在他的雙腳，完全將靈根籠罩了進去。
很快他就感覺到了靈根的力量在慢慢的削弱，依照現在的進度來看，不消片刻，靈根就會盡數毀掉。
靈根也是存在於他心中的那個梗，而現在這個梗就會消失。
他的臉上慢慢的綻放出勝利的喜悅，這就是他一直所期待的情況。
越來越小的力量，卻來越強的火焰。
當時無盡的黑暗之時，無疑他會成為這世界上最強的那個人。
時間到了，他該消失了。
前塵低聲竊語，而他的話音剛落，瞬間愣在了那裡。
他所釋放的火焰，在一瞬間變得尤為的強大，強大到讓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情況之下，所有的一切都發生改變。
他的力量急轉而下，最強到消失只是一瞬間，而靈根卻從微弱瞬間野蠻生長，原本只是困住他的腳，而現在直接捆綁住他的整個身體。
如同那時候一樣，而且越來越緊。
“啊……”
前塵大叫道，“憑什麼，過去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原本就應該這樣，難道過去的你就不是你了嗎？”
突然出現的人，一襲白衣，長鬚落地，明明是一位老者，卻面色紅潤，看不出一點老者的樣子。
“果然是你，師父。”前塵在看到靈根捆綁住自己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他的師父過來了，只是他的師父不現身，他也就當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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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老了，我的徒弟誤入歧途，我能不來嗎？”老者嘆了一口氣。
踏入永生之地的道路千千萬，唯有成為聖者，才可以白日飛昇，而他告訴前塵的也正是這一條路。
他曾經問過前塵是選擇像我一樣踏入長生之地，還是留戀紅塵的情愫。
而前塵選擇了和他一樣踏入永生之地，他就已經料想到事情可能不一般。
卻不想直接遁入了魔道，或許當初為他選擇的路，就已經錯了。
這一路上以來，前塵只顧自身成為聖者，卻更像是偽裝聖者，壓抑心中的慾望，卻不想到了有一天，這些被壓抑的力量完全反噬。
一日之惡，是十載所積累起來的。
等反噬的時候，作為主人的前塵毫無抵抗的能力。
這都是他作為師父的過錯，理應由他去矯正，哪怕是再也回不到那永生之地。
他如永生之地的人，將再也不能重新回到這人世，若是違背，將修為倒退，且永生永世止步於倒退的那一個境界。
在他出來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經註定好了。
“師父，我並沒有誤入歧途，是你錯了，踏入這永生之地的道路千千萬，我殺戮成魔亦能踏入永生之地，而且更為的快速。”
就這麼的被制服住，前塵還是心有不甘，剛才在化身惡魔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已經完全超越他的師父了，卻不想這差距依舊如此的大。
“痴兒，踏入永生之地的路是千千萬，唯有入魔者遭受千萬天劫，你不可能真正進入永生之地的，而且你紅塵事情未了，根基不穩，這天劫落得就是一個人最弱的地方，你必死無疑。”
他氣急，也沒有料到自己的徒弟竟然如此不聽話，看得出來即便是聽了這句話的前塵也沒有真正的聽進去。
看他那一副不甘的樣子，明白到現在唯有用自身的力量換走前塵身上的邪氣才行。
踏入永生之地的力量已經毀去，再留下這一副身體也是無用，痴兒，成全了你，也算是了卻為師一樁心事吧。
淡淡的笑道，釋然一般的笑臉。
看著前塵倔強的面龐，亦如回到當初。
……
“你叫什麼名字？”老人拄著柺杖，行走在街道上，兩旁的叫賣聲，街旁那沿街販賣的小吃熱氣騰騰富有香味。
若不是他現在不需要進食，怕是要買上幾個，而現在他只需要聞聞氣味就可以了。
正當他往前的走的時候，突然一個人撞了上來，撞到他的跟前。
是一個小孩，按照他的感知，也不可能任由一個人撞到他的身上啊！
而這一個小孩就可以，他細細的打量，臉色一變。
人生輪迴，前塵盡去，唯有他，卻依舊掛著往日云云。
今生亦是前世，也是來生。
這樣的人，怕是天生就適合修煉踏入永生之地的功法吧。
就怕……
他心有所憂，但是依舊抵不過自己內心的見獵心喜，想要收他為徒。
“我沒有名字，父母早就死了，是一個孤兒。”小男孩衝著他眨眨眼。
他往旁邊買了兩個大包子，泛著熱氣，都遞到了小男孩的面前。
小男孩看看他，而後看看包子，他過來是想要偷錢的，但是剛才撞上的時候找不到錢袋子，正有些失落。
這些天來，他已經好幾天沒有收成了，城裡面的人，似乎都會防範了，將錢袋放在他摸不到的地方，而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外地人，打算豐收一次，卻也不想最後是鎩羽而歸。
卻不想這個老頭，反而買了兩個包子給他。
昨天他吃的是周圍飯店的剩飯，今天還沒有吃飯，聞著香味，肚子不免叫了起來，還讓人聽見，不免有些羞澀：“我真的可以吃嗎？”
“拿去吧，兩個都是買給你的。”他開口說道。
“嗯。”小男孩也不知道道謝，直接將兩個包子拿走，一個放在嘴邊，一個緊緊地揣在懷裡，眼睛還四下的觀望著，活像是戒備員，他是生怕有人來搶他的東西。
看著狼吞虎嚥的小男孩，他的目光中帶著一點柔和：“慢點吃，有我在，沒有人來搶你的東西的。”
小男孩聽到他的話，不在繼續吃，而是抬起頭，看了一會兒，這才繼續吃。
兩人就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等吃完了一個包子以後，小男孩才覺得不雅，帶著他去了住的地方。
這裡是一座破屋，沒有屋頂，裡面也亂糟糟的，而這裡除了一個地方稍微乾淨一點以外，其他的地方結滿了蜘蛛網。
可以看得出，那個地方就是小男孩日常休息的地方。
“你買包子給我吃，是不是打算要我幫你做一件事情啊，沒事，我吃了你的東西，就肯定會幫你做事情的。”
小男孩開口說道，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的給別人東西的。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他饒有興趣的問道。
“不都是這樣嗎？”
“是的，都是這樣，不過我要你做的事情，是要讓你當我的徒弟。”他笑著說道。
“可以啊，那是不是每天都可以吃包子了。”
“嗯，可以，吃到你不想吃。”
“怎麼可能，包子這麼好吃的東西，怎麼可能不是想吃呢？”
……
“前塵，最後你還是不想吃包子了。”他看著前塵。
前塵的名字還是他取得。
往日紅塵，不能忘，就不忘卻，求之不得，不如不求，紅塵有歌，酒來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