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唇槍舌劍,莫不如此了。’

看著李斯舌戰韓國群臣,立於眾人之中的韓,看得津津有味。

李斯師從儒家荀子,而這位諸子,可不似孔孟之道的仁義之論,在人性問題上,提倡性惡論,主張人性有惡,否認天賦的道德觀念,強調後天環境和教育對人的影響。

也由此,他的兩名學生,皆由此而自立法家,認為想強國,要先立法,而韓非的諸多思想和理論,皆受荀子啟發。

所以,以口舌之利,李斯的本領,絲毫不弱於靠口舌吃飯的縱橫家。

一時間,眾人被李斯犀利的言語所壓,不得出言反駁,不過,他並不沒有得意多久,韓知道還有一人不曾開口。

倘若此人開口,李斯將潰不成軍。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晉之衰亡,韓魏趙三國立,非人意,乃為天道。”

韓非踏步而出,言辭直指秦國痛楚:“李大人雖宣揚秦國受周天子之正統,但大周卻滅於秦。”

“貴國文信侯呂相,可是親手終結了大周的王脈,看來在秦國眼中,對這份正統,可謂棄如敝履。”

李斯冷笑一聲,並沒有答話,因為他知道與韓非糾纏下去,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所以轉頭看向了王位上端坐的韓王安:“如果王上不願驅尊入秦,那麼還有一個辦法。”

韓非問道:“什麼方法?”

“當年齊桓公幫助燕國,得勝後,燕莊公親自送行,相談甚歡,不覺送入了齊哥邊境,齊桓公深感失禮,於是將燕莊公走過的地方,割讓給燕國,作為佳談。”

李斯侃侃而談,先是言了一個典故,隨後圖窮匕顯:“韓國何不效仿五霸之典,允諾以秦國使臣遇害為邊界,割讓土地給秦國,此等誠信,必能贏得天下美譽,平息兵戎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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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王安大驚失色:“割地?”

臺下大臣們也議論紛紛,言辭也是驚惶失措,不敢相信李斯會提出這等條件來。

倒也不能怪他們反應如此強烈,因為自三晉分家以來,韓國就從未主動割地而免兵戎之災過。

雖在七雄之中,韓國無論任何方面皆是末尾之數,然依然以不足秦國十分之一領土的地域,成為七雄之一,其實也有獨到之處。

首先,韓國擁有戰略要地上黨。

三家分晉時期,魏國得到了晉南之地,也就是晉國最險要肥沃的領土,所謂的“表裡山河”。

趙國得到了晉中、晉北、河北的大片土地,而韓國得到的最大利益,莫過於上黨高地。

上黨高地可以說是東俯視邯鄲,北危晉陽,南臨大梁城。邯鄲是趙國首都,大梁就是開封,也就是魏國首都。

戰國初期三家分晉完畢後,有這塊土地,韓國很快就兼併了鄭國。上黨高地也是韓國能成為戰國七雄之一的根本。

其次韓國的精良兵器、高素質的士兵。古人說“三晉之兵素悍勇”,那麼三晉之中,士兵最為悍勇的,不是胡狄之風的趙國士兵,也不是有魏武卒的魏國,而是韓國。

《史記蘇秦列傳》以韓卒之勇,被堅甲,蹠勁弩,帶利劍,一人當百,不足言也。韓卒之勇,天下莫能當。

《容齋續筆》天下之強弓勁弩,皆從韓出,韓卒之勇,一人當百。

由此可見,韓國雖小,可是軍事實力卻不容小覷。

最後就是申不害變法。

申不害是戰國時期法家的代表,後世常常將其和商鞅並稱。

申不害變法讓韓國安定了很久。

申不害本人以術治見稱,大概就是教給君主如何馭下改良政治的,雖然可能和商鞅那樣的嚴刑峻法有一定差距,但僅僅依靠管理好臣下,就足夠稱霸戰國了。

當然了,所謂時也命也,申不害的“術治”確實立竿見影,然而卻過於依賴帝王的能力和覺悟,導致最後韓國功敗垂成,成為七雄之末。

韓非不似其他人一樣驚慌不已,向李斯問道:“秦國使臣從咸陽到新鄭遇害,走了幾日?”

李斯有些不明所以,卻也如實答道:“十日左右。”

“十天之內解決不了這個案子,就依大人所言。”

其他目光微閃,韓王安瞪大了眼睛,出言欲止:“老九,你說什麼?”

李斯濃眉一挑:“此話當真?”

“既然依時間為限,如果破案早於十日,相應減少割讓土地,是否公平?”韓非微笑反問道。

“這個自然,很公平!”

韓非再問:“從咸陽到新鄭走了十天,這十天裡,有五天是在秦國境內,而五天是在韓國境內,如果案子少於五天破了,是不是相應的秦國國土,也歸韓國所有?”

李斯臉色微變,一時間被此言難住,支支吾吾不得肯定。

然而,他乃秦國特派的使臣,所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更是秦國的臉面。

“可真是騎虎難下啊!”看見韓非憑藉一己之力,把李斯說得啞口無言,韓暗自好笑。

這方世界中的韓非,可不是原史記中患有口吃的韓非,言辭之犀利,就算是比之當年縱橫天下,鬼谷的張儀和蘇秦也不遑多讓。

而李斯身為他的師弟,應該也明白韓非犀利的言辭,卻心中還是低估了不少。

當然,像這種大事,以李斯之力,還不敢輕易許下海口,而韓王安也怕激怒於他,導致此事沒有回旋餘地,也就草草結束了此次朝見。

……

迴轉的路上,同一輛馬車上,韓看向閉目養神的韓非,讚道:“九哥,你這釜底抽薪之計,確實高明。”

韓非睜開雙眸,眼中略有疲倦之色:“此計也只是可解一時之急而已,秦國不會這麼簡單善罷甘休的。”

韓點頭:“這是肯定的,呂不韋在列國步子多年,豈是這麼簡單就會退卻不進的?”

韓非臉上憂慮之色更甚:“其實無論天澤有沒有刺秦使,秦國還是會發難的,只是需要另一個藉口而已。”

韓細細打量了他一番,卻微笑道:“若然小弟猜的不錯,想必九哥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了吧?”

“何以見得?”韓非反問。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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