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知道的資訊不少!”

冷眸迴轉,迎著韓投設過來的目光,衛莊淡淡道:

“昨日與我交手,且劫走一成軍餉之人,是你吧?”

對於踏入【煉氣化神】層次的武者而言,每個人的氣機,就如每個人的指紋一樣,獨一無二,除非有專門的獨家隱匿之術,否則氣機很難認錯。

就在韓踏入屋內的剎那,衛莊就感應到了對方隱匿極深的氣機,與昨晚之人絲毫不差。

“什麼?”

韓非聞言一愣,剛張嘴言絕無可能,但想起前一段時間見面時,這位十三弟給自己一種陌生的感覺,不禁升起疑慮,看著韓,遲疑了一下後,才問道:

“小,一萬軍餉是你劫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韓國已危在旦夕,你還劫掠軍餉,可知此乃要受刑法之罪?”攥著手中的擔任司寇之職的旨帛,韓非喝問道。

“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

韓笑容不變,黑白分明的眼眸緊盯著他,淡淡道:“再說了,司法辦事講究證據,九哥你又有何憑據說是我做的?”

“你”

即便聰慧機智如韓非,也被韓這種耍無賴的方式,弄得有些啞然無聲。

紫女本是有些為屋內驟變的氣氛感到訝異,驀然聞韓言之後,韓非露出的啞口表情,讓她不自覺地發出一陣銀鈴般悅耳的輕笑聲。

一側一直靜立的張良亦首次看到心中最為敬仰的韓非,做出這種無奈表情,不禁也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而且,九哥!”

不等韓非回言,韓繼續道:“你送小弟的五蠹一書中,把學者、言談者、帶劍者、患御者、商工之民列為國家蛀蟲,極盡詆譭。”

目光流轉,輕瞥挺立不言的衛莊,又道:“而如今,卻與自己所列五蠹之一,縱橫家之首的鬼谷弟子把酒言歡,不覺可笑嗎?”

韓非已從韓一番‘無賴’之言回過神來,絲毫未有窘迫之意,淡笑一聲,道:“孫臏有言,善戰者因其勢而利導之,有其利,借其勢,自無不可。”

韓含笑直立,微頜首似搖頭,故作嘆道:“九哥著作眾書中,格外強調‘不期修古、不法常可’,卻沒想到對於縱橫之術也信手拈來,實在讓弟佩服。”

“你此來紫蘭軒,不會只是說這些廢話吧?”

一直冷眼旁觀的衛莊,陡然開口,若有所思道:“據聞五天前,有位公子要面見韓王安,與姬無夜發生了衝突,如果我所料不錯,那個公子就是你吧!”

“是我。”

這一點無法否認,韓爽快地點頭承認,言道:“而衛莊兄可知,我為什麼要面見父王?”

衛莊抱臂側身,並沒有接話,韓也不在意,繼續道:“因為我與姬無夜打了一個賭,倘若我十日之內抓到那名夜刺父王的刺客,便答應我一個要求!”

韓非挑眉,頗顯疑惑:“你知道那刺客的下落?”

而讓他有些驚愕的是,韓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據聞十三公子喜愛鑽研儒學,不喜朝政之法,如今一覽卻大不相同,倘若我所料不錯,你與姬無夜賭約之事,要求便就是那左中尉之職吧!”雖只有幾分猜測,但衛莊語氣極為篤定,彷彿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一般。

“真不愧是‘一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的鬼谷弟子,對於人心的揣測,真是分釐不差!”

韓撫掌大笑,言論中絲毫不介意對方把自己心思揣摩透徹。

這本身就是陽謀之計,算計的就是當時姬無夜找不到真兇,別無他法下只能答應。

衛莊側身輕瞥,冷眸而對:“那你今日來此,是為了這件事?”

“是也不是!”

韓渡步而行,來到臨近街道的窗前,推開之後,一指東側城區:“左中尉之職,主管東城治安、備守兼消防之職,麾下統率一千五百眾。”

頓了頓,回身而轉,環視眼露思索的眾人,繼續道:“倘若助我奪得此位,他日爾等有難,必當全力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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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莞爾一笑,頗有些哭笑不得:“你還真是夠聰明,居然想指使我們,讓你自己不勞而獲。”

“九哥,話可不要說得這麼生分。”

韓故作嘆息,似是委屈:“這件事弟自己就可以輕鬆辦了,只是想襄助你們一二而已。”

“襄助我們?”

“姬無夜,可不是這麼簡單!”

見韓非還要裝糊塗,韓搖頭直言道:“九哥你們欲剷除姬無夜,無兵無權之下,光一個所謂的司寇名頭,想對付黨羽遍佈朝野的姬無夜,難如登天。”

“那你為何要助我們?”

雖兩人是王孫子嗣,且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面對姬無夜這種對手,可不是一兩句親情可以讓人相信的,故韓非頗有不解。

韓目光坦誠地直視他犀利的眼神,淡淡道:“韓國已病入膏肓,倘若再讓姬無夜繼續這番下去,國之必亡,我生在君王之苑,焉能不知覆巢之下,復有完卵的道理?”

這番話真假參半,對抗姬無夜是真,想要救韓國是假。

西秦奮六世餘烈,自商鞍變法後國勢便蒸蒸日上,至此今日,橫掃天下的戈鋒已然磨利,這等大勢之下,豈是個人之力可以抗衡的?

從降臨這一方世界的那一刻起,韓就明白了,韓國必亡,六國必定會倒在大秦的鐵騎之下的。

因為,這是無法抗拒的宿命。

衛莊目現譏笑,輕淡寡味:“卻沒想到,韓國諸多公子之中,還有一些明白人。”

“明白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並不怕姬無夜。”

垂下左手提著的凌霜劍,韓來到案桌前跪立而席:“他的背後,確實有一股遍佈七國的可怕力量,然而,這也是他的弱點所在。”

“你不僅看得明白,還看得透徹,有趣!”

嘴角勾起,衛莊目中凌厲之色漸重:“說吧,你要那個時運不濟的傢伙人頭?”

“跟衛莊兄這等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

韓含笑點頭:“此人,便就是毒蠍門的門主,毒蠍子。”

“毒蠍門主?”

韓非與張良這兩位貴胄公孫自不知道此方勢力,紫女與衛莊卻若有所思。

“先頭一步,便如此針對,看來你真得下定了決心。”

衛莊冷眉一挑,似有詫異之色掠動,深深看了韓一眼,緩緩道:“你的誠意,我收下了,明日必奉上此人首級。”

“如此,拜託衛莊兄了!”

韓起身,鄭重的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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