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出票】本森航空nl829萊特機場t1 -> 龍城機場t3,12月23日8:30-12月24日15:00,建議提前3小時到達機場辦理值機。”

等到確認簡訊,斯華年心滿意足,開啟倒計時app,把日期輸了進去。

螢幕上跳出一個氣泡:“距離事件【回龍城】還有13天。”

斯華年咬著嘴唇笑了笑,忽然看到旁邊噼裡啪啦跳出一連串的氣泡。

“距離事件【法語期末考】還有5天。”

“距離事件【微積分期末考】還有6天。”

“距離事件【線性代數期末考】還有7天。”

“距離事件【經典力學期末考】還有8天。”

斯華年:“......”

五本硬質封皮的課本堆在一起,幾乎有近一米高。斯華年抱起來都有點費勁,索性找了個小小的行李箱,把課本裝進去,然後出門。

下到車庫,花了些時間才找到自己的車。住處離學校不遠,但是斯華年到圖書館的時候,天還是已經黑透了。

臨近期末周,圖書館裡面找個位置都費勁。斯華年在靠牆的桌子旁邊坐下來,還沒來得及攤開課本和本子,旁邊湊過來一個姑娘。

“學妹。”

“哎?”

“能借支筆芯不?”

斯華年在筆袋裡翻了翻,沒見到筆芯,遞過去一支新的水筆:“給你這個。”

“謝謝謝謝,”對方熱情地道了謝,在本子上劃了幾筆,又湊過來,換成中文與斯華年搭話,“你也是中國來的吧?”

斯華年點頭:“嗯。”

“你讀大幾呢。”

“大二。”

那姑娘也不再多問,就指了指桌子上一排用剩下的筆芯,語帶羨慕:“你現在才開始複習,成績一定很好吧。看我,都四五天沒出過圖書館了。”

斯華年:“......”

她本想說自己連及格都沒戲,想了想又覺得丟人。把話咽了回去,默默翻開課本。

上一世這五門課,斯華年記不清自己是掛了兩門還是三門來著。中間又隔了十幾年,她還死過一回,估計考得還不如上輩子。

過了三個多小時,斯華年開始絕望了。

這也不懂,那也不懂,反正就是什麼都不懂。

圖書館裡蔓延著咖啡香氣,堆積在一起的味道濃重又苦澀,有點像是中藥。聞起來並不提神,反而有點難受。

斯華年從書本上抬起頭,四處望了望,圖書館裡的人一點都沒少。等了好半天,愣是沒見大門開啟一下。她想回家去睡覺,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期末周像是一場大戰,這裡的人彷彿都在暗中較勁,誰先走出去就成了逃兵。從小到大都是學渣的斯華年,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圖書館待到了凌晨四點。

走之前她想跟那位借筆芯的女同學打個招呼,發現後者趴在桌上打盹,眉頭緊鎖。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斯華年被一陣鈴聲給鬧醒。摸索著抓過手機,話筒裡傳出賀揚的聲音。

“年妹,早啊!”

“這麼早,”斯華年嘟囔著抱怨了句,“你幹嘛啊。”

賀揚顯然並沒有擾人清夢多麼缺德的自覺,嘿嘿笑了聲:“今天遛馬場有個局,來不來?”

花了幾秒鐘,斯華年才反應過來,賀揚口中的“遛馬場”其實是個賽車場。靠近山邊,據說在中世紀的時候是貴族和莊園主們賽馬的地方,後來因為地形優勢被改造成賽車場,這個順口的稱呼就一直沿用到現在。

“什麼局啊,”斯華年興致缺缺,“我再睡會兒,晚點還要去圖書館複習呢。”

電話那邊沉默一會兒,乾笑兩聲:“那你好好學,幹~巴~爹~喲~”

被他這麼一鬧騰,斯華年腦子清醒了不少。想起圖書館,緊接著就想起天書一樣的課本和讓人頭疼的咖啡味。

她有點猶豫了。

“什麼局啊,有意思不。”

“賊有意思,”賀揚話音一頓,語氣透出看好戲的興奮,“就前陣子,圈子裡有一妹子劈腿,完了那兩條船不知怎麼搞的就碰上了,這不,約上了。”

就為這點破事把遛馬場包下來飆車,斯華年想笑又覺得有點無語:“不就是個妹子,至於麼。”

“你懂啥,”賀揚嗤了聲,“重要的不是妹子,是面子。”

“行吧,”斯華年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一會兒我去看個熱鬧。”

遛馬場其實是個不小的車場,有時候會承辦一些不大不小的比賽,所以有個容納幾千人的露天看臺。然而這天冷,自然就空著。

斯華年到了地方停好車,賀揚出來接她,兩人並肩走向賽道旁的一座玻璃房子。很少對外開放的vip包廂,能曬到太陽,還能看清賽道上的情況。

一圈長沙發上已經坐滿了人,見她來,紛紛打招呼:“年妹,來了啊!”

留學圈子不大,大家一來二去都能認識,因為斯華年的年紀小,都喜歡叫她一聲年妹。

這裡面斯華年認得出的沒幾個,也不管記不記得,一一笑眯眯打招呼。

“年妹,來坐這兒!”

原先坐在賀揚身邊的小哥十分熱情地給她讓出位置,自己坐到對面的沙發上。旁邊一名長卷發女生抬頭看他一眼,又繼續玩手機。

斯華年道了謝,走過去坐下。

大家坐一塊兒扯了會兒閒話,就開始關注玻璃房子外面。

靠近起點標記線的位置停了兩輛車,底盤改得幾乎貼近地面,從車窗望進去能看出拆掉了後排座椅。斯華年不由一愣:“這麼認真啊。”

“可不是,”斜對角有人搭話,“人家要跑全場的。”

一聽這話,斯華年終於有了幾分興致。遛馬場的完整賽道4公里長,28個精心設計的彎角,賽道隨山勢起伏,最高點與最低點之間的落差足足30米。

賽道分為東西兩半,可以獨立使用,平時大家在一起玩,跑的就是2公里長的半邊賽道。

跑全場,難度不小。

眼看外邊還沒什麼動靜,賀揚拍了拍斯華年的肩膀:“我去趟洗手間。”

賀揚一走,斯華年另一側坐著的長卷發妹子就湊過來,小聲問:“那個是你男朋友啊?”

她湊得有點近,香水味中夾雜著化妝品的味道飄了過來。斯華年屏了屏呼吸,倒沒露出什麼別的反應:“不是。”

長卷發輕輕笑一聲,眼珠轉了轉,換了個話題:“我看他們都認識你,你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不是。”

“難怪了,”長卷發有些唏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賽車pk,跟演電影似的。”

斯華年點頭:“嗯。”

長卷發又湊近了些,語氣神秘:“這次的女主角,你認識吧?劈腿那個?”

這回還沒等斯華年回答,她就自顧自說了起來:“我跟你講,她可厲害了。找不同校的倆男朋友,一個買包、買衣服,另一個帶她進圈。結果圈子太小,好巧不巧就這麼碰上了。”

說到這裡,她咯咯的笑了起來。

斯華年輕輕彎了彎唇角,漂亮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哭笑不得。這座城市的留學圈本就不大,而在場的這些人組成的圈子就更小。他們通常被外面的人稱為“紈絝”或是“富二代”,又或者兩者兼有。這樣的圈子,外面卻有不少人擠破頭想進來。

長卷發轉身在自己手機上劃拉幾下,大概覺得無聊,又繼續與斯華年搭訕:“妹子,你男朋友都願意帶你來這種場合,對你肯定很好,怎麼也不給你買點拿得出手的衣服?你身上穿的好看是好看,就是......”

就是這logo沒人認識。

長卷發的話算不上得體,好在斯華年從來不是個暴脾氣的人。她微微抬起手腕,看了眼外套袖口精緻的刺繡標,是一隻跳傘的小兔子。

“剛才出去那個,是我中學同學。這衣服是他自己辦的潮牌,我是模特。”

她的語氣溫和卻清淺,乾淨坦蕩。

長卷發終於意識到自己失禮,訕訕地摸摸鼻子,換了話題:“你說今天哪輛車會贏?”

斯華年抬眸往外看了眼,恰好趕上兩輛車發動引擎準備跑暖胎圈。隨口答道:“豐田吧。”

“啊?”長卷發驚呼一聲,“另一輛可是寶馬啊!”

斯華年還沒來得及出聲,對面就有人笑起來:“所以說年妹懂車,你不懂。”

長卷發看向那人,語氣驟然軟了幾個度,嬌嗔道:“還不是怪你不教我。”

斯華年抬眸看了眼,原來長卷發的男朋友,就是剛才給她讓位置的那小哥。

“得了,教你你也學不會,”對方滿不在意地懟了自己女朋友一句,徑自轉過頭與旁邊人打趣,“寶馬,bmw......把妹王啊,除了把妹啥用也沒有。”

賀揚去完洗手間回來,正好趕上外面兩輛車暖完胎,開上起點線。

旗子揮下,車子在引擎的轟鳴聲中竄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視野裡。屋子裡安靜下來,眾人將目光轉向螢幕上無人機沿路跟拍的畫面。

加速、漂移、過彎...... 驚險的一幕幕,看得人腎上腺素急劇升高,感同身受貼地飛行的刺激。

這就是為什麼,這裡的人都喜歡賽車。

斯華年微微歪著腦袋,認真看了一會兒,放軟了身子靠到沙發背上,低頭開始玩手機。

賀揚轉頭看了一眼,也跟著開始玩手機。

“你倆幹啥呢?”斜對角的沙發上有人笑著問道,“比賽不好看?”

賀揚抓了抓亂蓬蓬的頭髮,臉上寫著兩個大字,沒勁:“就這成績,我年妹不拆後座椅和空調音響也能跑出來。”

被他這樣一說,別人也覺得有點沒勁:“確實。”

略微思索,大家又嘻嘻哈哈笑開了:“也對,還能為了個綠茶把命拼沒了不成,意思意思就行了。”

豐田車果然率先衝過終點線,車手的朋友們衝出去,把人從車裡拖出來,用昂貴的香檳噴了他一頭一臉。

斯華年彎了彎眼睛,微微笑起來。她又回到了這樣的日子,和夥伴們肆意揮霍大把的青春,美好又奢侈。

笑著笑著,腦海中忽然不合時宜地冒出斯晉的臉。斯晉開車從不超速,那張認真的臉像是一板一眼的老幹部。

“年妹,”賀揚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是過幾天要考試,早點回去不?”

斯華年想了想,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哎,這場子都包好了,年妹你不開幾圈?一會兒還唱k呢。”

大家挽留自然是要挽留的,得了斯華年笑眯眯的婉拒,也很識趣、不再多勸:“得,那年妹你好好學,給我們爭氣,啊。”

“走,送你出去。”

斯華年點點頭,跟著賀揚往外走。

出了玻璃房子,就是一陣冷刺刺的風吹過來。斯華年一邊伸手拉起外套帽子戴上,一邊問賀揚:“你寒假準備怎麼過啊?”

說是寒假,其實只是時長兩週的聖誕假期。賀揚一臉生無可戀:“畫設計圖。你呢?”

“我要回龍城,”斯華年忍不住彎起唇角,亮晶晶的眼眸露出幾分欣喜,“見我哥哥。”

賀揚詫異地看她一眼,又埋頭繼續往前走:“不錯啊。”

斯華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你不回去看看......”

“看啥啊,搞不好就回不來了,”賀揚伸手撩了撩劉海,語氣滿不在意,“你還別不信,我爸媽為了讓我進公司,啥事兒都能幹出來。”

斯華年嗯了聲,沒說話,用腳尖踢開面前一顆小石子。

不想繼承家業的賀揚,看上去沒心沒肺,其實壓力從來不比誰少。別人眼裡的賀揚,是個染著黑灰黑灰頭髮的殺馬特少年,過家家似的辦著和某寶爆款傻傻分不清的潮牌,但只有斯華年知道,他很用心。

“賀揚,你說我醜嗎?”

“......腦子沒事兒吧你。”

“那你的衣服也不醜,”斯華年低著頭,遲疑了一下,“為什麼就是火不了呢?要不......你換個模特吧。”

每一次把精心拍攝的照片放上instagram,都只有那麼寥寥幾百個死忠粉的贊。上輩子一直到斯華年死,這個牌子也沒能火起來。

“火不了是我衣服醜,別瞎操心了,”賀揚替斯華年拉開車門,又隨手拍拍車架子,“開車小心。啊,對了,好好考試。”

考試,自然是要好好考的。

斯華年又一次坐在了圖書館的桌子旁邊。還是昨天那個位置,除了無法逃避的濃重咖啡味之外,很安靜,光線也不錯。

昨天問她借筆芯的那個女同學還坐在旁邊的位置,撐著下巴打盹,也不知是來得早還是沒離開。斯華年認真打量了她一下。

一頭修剪利落的短髮用髮卡別得一絲不苟,素面朝天,眼睛下面有兩片顯而易見的青黑,是期末周裡學生的標配。

斯華年心有慼慼,順手把旁邊椅背上的外套替她披上,然後翻開課本,對著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艱難地啃了起來。

學業上她一向從不強求,但是重生以來,難免想要做點什麼不同的事情,來證明自己真的又活了一次。否則會有點內疚焦慮的感覺,好像浪費了什麼、辜負了什麼。

課程大綱被她列印了出來,對著一個個知識點,複習完就打個勾。一直到凌晨頭暈眼花,長長的清單還剩下好幾頁。

斯華年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就覺得有點費勁。大腦一片僵硬,好像生鏽了一樣,一動就卡殼。

她懨懨地趴到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太久的書,覺得眼睛有點酸。眨巴兩下眼睛。就滾出幾滴淚來。每當身處逆境的時候,就特別想斯晉。

“姐妹,你沒事吧?”

有人拍了拍斯華年的肩膀。她轉頭一看,是那個短髮女生。

斯華年彎起嘴角朝她笑了笑:“沒事。”

“那就好,”短髮女生也笑了笑,“你叫什麼名字?我叫珊珊。”

“siniyah.”

斯華年小時候讀雙語幼兒園,外教老師給她取了這個名字,跟中文名有幾個重合的音節,又好聽,她就一直沒換過。

“很好聽呢,”珊珊隨口誇了句,視線落在桌子上被畫得一塌糊塗的本子上,一頓,“怎麼,複習不完了?”

斯華年單手託著腮,目光低垂,小小聲應道:“嗯。”

珊珊左右看看,把聲音壓低了些:“我這還有藥,你要嗎?”

斯華年眨巴幾下眼睛,微微歪著腦袋看她:“藥?”

“聰明藥啊。”

話音落下,斯華年手上轉的筆啪嗒一聲掉到桌上。smart drugs,這種東西在校園裡風靡已久,她有所耳聞,乍然聽到還是有點驚訝。

“我跟你講,這藥可靈了!吃一片下去,三天三夜不睡覺,腦子還清醒得很。”

見斯華年只是若有所思不說話,珊珊繼續道:“你別不好意思呀,這藥現在大家都在吃。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期末周一般人活不過去。對了,你知道工程系那個大佬吧?門門4.0,人家就一直吃這個藥。吃得藥販子手上沒貨了,還去診所找醫生騙處方。”

斯華年:“......”

大概是覺得在背後這樣八卦人家不太好意思,姍姍咳了咳:“我這兒還有點,十五刀一片。怎麼樣,要不要?”

聰明藥的主要成分是阿德拉和利他林,是一種治療注意力缺陷多動症的處方藥。其實不值這個價,無非是在學生之間你來我往地炒高了。但斯華年不差這點錢,當下也就無可無不可地應了聲,拿起手機:“行,我給你轉錢。”

“加個微信不,”珊珊笑眯眯的,“以後需要再找我,我那有好幾個一手的dealer。”

斯華年找出二維碼讓她掃,過了幾秒看見一個新的好友申請。她猶豫了一下,關掉手機,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我先回去了。”

到家的時候是凌晨一點。坐在書桌前開啟電腦,往搜尋框裡敲下幾個字,很快就出來成片的結果。

【阿德拉濫用後果:頭暈,口乾舌燥,手腳顫抖,藥效過後疲倦虛脫;成癮性強。】

斯華年咬了咬嘴唇,捏緊手中的透明小袋子。

這所學校像是一座巨大的工廠,有條不紊地運轉,生產一批一批的精英。斯華年想試一試不做混日子的廢棄品是什麼感覺,但這並不容易。

視線無意間落在牆上的壁鐘,斯華年忽然想起什麼,飛快地抓過手機按了幾下。

現在是週一凌晨,可國內已經是中午了。

螢幕上顯示電話被接通,然後傳出上次那個獄警大剌剌的聲音:“喂,您好,請問要找哪位犯人?”

雖然前天被他訓了一頓,斯華年還是恭恭敬敬,乖巧極了:“警察叔叔您好,我找0769。”

獄警勉強嗯了聲,然後擱下話筒離開,叫人去了。

斯華年在心裡準備措辭的片刻間,就聽到了斯晉的聲音。

“年年。”

“哥,你聽我解釋!那天我手機掉地上了,撿起來就斷了,警察叔叔不讓我跟你說話!”

小姑娘上來就是一頓噼裡啪啦的搶白,聲音焦急又委屈,像是蒙受了什麼不白之冤。斯晉聽得一怔,然後喜悅在心裡蔓延開來,漫上眉梢眼角,變成一聲低低的笑。

原來年年沒有掛掉電話。年年沒有不願意和他說話。他怎麼早沒想到呢,年年從小就是最乖最有禮貌的小姑娘。

……就算不理他,也一定是他惹她生氣了。

“你笑什麼,是不是不信我,”斯華年急得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個度,“我最討厭什麼霸王龍了!難看死了!我喜歡的是霸王龍的對手,叫,叫......我是他們的忠實球迷!”

斯晉單手扶額,唇角一勾再勾。

從上輩子開始,年年這樣活潑的一面,有多久沒有在他面前展露過了?每當這種時候,他才覺得自己的重生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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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知道了。”

斯華年的話音戛然而止,心裡那些絲絲縷縷的煩躁和焦慮,就這樣消失在哥哥溫和又包容的聲音裡。

“年年,”斯晉看眼牆上的鍾,“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要期末考了,”斯華年頓時顯得有氣無力的,“哥哥,好難,我不會。”

斯晉抿了抿唇,斟酌著語氣,怕顯得鹿芏芪鰨床荒懿凰擔骸澳昴旯裕鳶疽梗魈煸傺А!

“可是我真的一點都不會,”斯華年揉揉眼睛,“要是掛科我就得重修,重修我就畢不了業,還找不到工作,以後只能……”

“哥哥養你一輩子。”

脫口而出的話收不回來,斯晉猛地握緊了手中的話筒。屏住呼吸,過了幾秒,聽見小姑娘輕軟的聲音似乎有點哽咽。

“哥哥你真好。”

難得一次的溫馨通話結束得很快,斯華年像是上滿發條的小陀螺一樣興奮,腦子裡的睡意消失得七七八八。

垂眸看了眼手中捏得皺巴巴的小袋子和裡面白色的藥片,她隨意抬起手一扔,準確命中牆角的廢紙簍。

哥哥說他會養我!

斯華年拿著手機,美滋滋地對著時長整整五分鐘的通話記錄一看再看。下一次,下一次也要這樣,讓哥哥一直開開心心的。

......等等。下一次跟哥哥說話是什麼時候呢?

唇邊笑意驟然僵住,斯華年的腦袋咔嗒一聲,斷電。

七天,真的好久好久啊。

斯華年無力地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發了很久的呆。

忽然一躍而起。

抓過手機,開啟瀏覽器,在搜尋框裡輸入【龍城大學招生辦】。搜索引擎十分貼心,把一串電話號碼用大號字型顯示在最上面

斯華年撥過去。

嘟嘟的提示音一聲聲響,斯華年的衝動也一點點冷靜下來。沒有人接。

可這個從未有過的念頭在她心裡扎了根。她很堅定,又撥了一次。

這次通了。

“喂,您好,這裡是龍城大學招生辦,有什麼能幫您?”

那邊大約是個學生志願者,聲音溫柔年輕,斯華年不知不覺放鬆了些:“你好,是這樣的,我是一名在國外上學的大二學生,想轉學回龍城,有什麼辦法嗎?”

一聽這話,對方語氣忽然變得熱情了一點:“可以的!我們非常歡迎留學生!請問您現在是外籍嗎?”

斯華年想了想:“不是,我拿綠卡。”

“這您稍等,我要去問問,”對面的姑娘離開了一小會兒,詢問不遠處稍微年長一些的人。

話筒沒捂上,斯華年隱約聽到一陣斷斷續續的討論:“算......留學生比例......大學排名......”

沒過多久,接電話的人回來了:“您好,是這樣,只要績點在2.0以上,就可以留學生身份轉學龍城大學。”

斯華年咬了咬唇小聲道:“我……gpa只有1.0。”

其實比1.0還差點,她四捨五入了一下,仍然慘不忍睹。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請問您現在就讀的是什麼大學?”

“冰雪城大學。”

“......這麼好的學校,”對面顯然有些吃驚,忍不住問,“您當初是如何進去的?”

斯華年的聲音又更低了些:“我哥哥捐了十套最先進的實驗裝置。”

“......”

掛掉電話,斯華年有點茫然。這座城市很大,學校很好,可只有哥哥身邊是她的家。

她眨巴幾下眼睛,視線落在廢紙簍裡的小袋子上。

要把gpa拉到2.0,這學期最差最差,得全部及格。

另一邊,斯晉走進監房。其他人都不在,只有對面床的中年男人躺在床上,翻看昨天剛發的教育資料。

“大山啊,回來了。”

“嗯。”

“他們在廁所打牌,你去不?”

“不了。”

中年男人抬頭打量斯晉一眼:“咋的,這麼開心,跟你媳婦說上話了?”

斯晉唇邊含笑,比平時還更好脾氣些,第無數次不厭其煩地解釋:“是我妹。”

他靠在床頭,開始回想剛才的電話。年年怎麼能這麼乖,這麼可愛?這個時候年年睡覺了嗎,會不會還在熬夜複習?

上一世,年年似乎沒有與他提起過這一次期末考。斯晉將這視為一種意外之喜。他早已習慣將上一世發生過的事情與這一世進行對比,只要是年年更親近了他一點的蛛絲馬跡,都能讓他從中汲取無限的希望。

回憶都是灰濛濛的,不停在腦海裡轉動。定格在某一個時間點,斯晉的眼眸驟然變暗。

上一世,好像就是最近這段時間,年年告訴他,她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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