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而降的烈火點燃了四周,滾滾熱油憑空出現在了魔法陣的前方向下湧去,“火與油的陷阱”算是比較簡單而且又有足夠殺傷力的魔法了,儘管消耗魔力量較大,釋放範圍卻可以遍佈所有可視區域。

這樣的魔法,對付簇擁在一起的“罪人”來說實在是再適合不過了。

並沒有比水粘稠多少的熱油,頃刻間便填滿了地面,儘管因為其高溫已經在落到地面的一瞬間就咕嘟咕嘟的冒泡,並且發出如同炒鍋裡面一樣的刺啦聲。但是這樣子看上去根本不可能讓人提起食慾,一旦觸碰就足以將人的皮膚整個燙壞的高溫,從半空中湧下的時候那四處飛濺的油和令人心生畏懼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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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火焰落到滿地的熱油上時,竟然連同那些沾了油的屍體都一同點燃,原本星星火花一瞬間吞噬、覆蓋了整片刑場,甚至連周圍的房屋和街道上都被化作了火紅色。地獄也不過如此吧?

一時間,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火紅色。

整個刑場,唯獨圓臺上的那一片區域沒有被沾染到半點,儘管在之前,這上面的十字架和屍體早就被同樣的魔法燒的一乾二淨了。菲和安蒂幾人背靠著背手持武器圍成一個圈,六雙眼睛盯著六個不同的地方,卻沒有任何活著的罪人成功爬上來,甚至連那微弱的嚎叫都被烈火燃燒的聲音蓋過。

………………

這一等,就是足足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燒焦的氣味融入了煙霧當中覆蓋了整個刑場。當火海化作一塊又一塊火苗的時候,菲發現周圍的地面上早就黑乎乎一片,還有一些看上去像是人的骨架一樣的灰黑物倒在那裡。

數量近千的罪人們,在這如同地獄油鍋的魔法下竟然沒有一個能夠活著。

“結……結束了嗎……”安蒂虛弱的靠在菲後背上四處張望著,半個小時她的神經一直處於最緊繃的狀態,根本沒有放鬆半點。

“恩……辛苦了。”菲轉過身一臉寵溺的望著安蒂,然後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魔力消耗量太大了?”

“是的……”

菲為這個魔法術式的施展消耗了體內一半多的魔力,而茜絲莉婭和安蒂則消耗了幾乎體內所有的魔力。茜絲莉婭也感到身體的虛弱,但是因為她從小就在修道院裡經歷各種修行、包括冥想和吟唱讚歌之類的事情,對於這種來自靈魂的空虛和疲憊的抗性反而比安蒂要強一些。

整個隊伍裡最小的安蒂,或許需要找個時間休息一下了。

“它們是罪人。”蘇筱用一種悲哀的目光望著滿地焦黑的殘骸,平靜的說道,“可是,只不過是被冠上了罪人的名號而已,在那個時候就算是犯這種罪過也毫不過分吧。”

“您為什麼這麼說。”道爾說著,轉身就摘下了自己頭上的金屬頭盔,“無論是大罪小罪,違反了刑法就應該得到懲罰。”

“不,這不是一回事。”蘇筱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圓臺上燒到一半的十字架殘骸,“那個年代真正犯罪的罪人有哪些?基本上十分之八九都是小偷、盜竊犯等一些人。這樣的罪難道都要用上極刑嗎?”

“在那個年代吃不飽飯的、窮的活不下去的只有普通人,我想這些人也應該是盜竊了那些權貴的食物,或者是犯下了微不足道的錯誤,結果卻被綁在木架上,在高臺上將這些人公佈與眾,用鈍的甚至切不開黑麵包的刀子去破開他們的肚子仍由內臟滑落。然後他們以貪婪的罪名將腐爛的食物、垃圾塞入“罪人”的身體,直到他們死亡……”

蘇筱的描述有些生動,不由得讓幾人回想起“罪人”的模樣,它們被開膛破肚、長著血盆大口哀嚎著的模樣,似乎和蘇筱所說的一模一樣。

“您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道爾一臉詫異的望著蘇筱,儘管看了很多古代文獻的記載,卻沒能看見哪一本書上記錄著這樣的東西,“只是單純的猜測嗎?”

“我有著觀察敵人與試圖瞭解敵人的過去的習慣。”蘇筱淡淡的笑了起來,那種從微笑中情不自禁透露出的自信,不由得又讓大家對她的話從相信變成了堅信,“看見這麼多‘罪人’,我就觀察了一下他們,再想一想過去古希亞帝國的所作所為以及這些罪人的身份和身上的飾品,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麼就足以確定了。”

她所指的飾品是那些人身上所攜帶的腳鏈、栓繩之類的東西,這很明顯就不是普通平民會攜帶的。

“是嗎……”道爾點了點頭,望向蘇筱的眼神多了一絲敬佩。

“我相信我姐的話,因為這種因為過於殘酷的舊政權的刑法,在東土笠國也有很多被禁止了。”蘇祁贊同的說道,一邊將長劍收回了劍鞘。

周圍安全了,除了殘留火苗搖曳著點亮昏暗的深淵之外,方圓至少一公里的範圍內都再也沒有任何動靜。在戰鬥中高強度活動、神經緊繃的幾人總算松了一口氣,各自找了一處趕緊的地方原地休息了。

地上那些滾熱的火與油讓大家暫時無法離開圓臺,大約還要一個多小時殘留的火焰才會消失、讓人足以透過,否則那樣的高溫可能會透過皮靴直接燒傷她們的腳。

罪人真的是罪人嗎?菲仰頭望向天空默默想到,犯了罪的人就要得到懲罰這一點看上去非常的合情合理,但是仔細想想會發現“對”與“錯”都是人定下的,而規則和是否觸犯了規則也是人定下的,那麼這一切其實並不可以作為一個標準。

就好像一個窮的吃不起飯的人得到了一塊黑麵包,他可能會萬分感謝施捨他食物的人。但是對於每天呆在酒池肉林當中的富人來說,一塊黑麵包會讓他覺得別人在侮辱、貶低他的身份。

這個對與錯的思考在菲的腦中不斷環繞著,關於這個問題越來越接近哲學的領域,它可以被討論千年、萬年、甚至可以被永無止境的討論下去,因為這些問題根本不可能有答案,無論最後得出怎麼樣令人滿意的答案都不過是折中的選擇而已。

“這是什麼?”茜絲莉婭好奇的小聲說到。

這一聲疑問,將陷入無限迴圈的思考漩渦的菲拉回到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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