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迪曼位於澤蘭納斯帝國的心腹之地。商旅來往、街道縱橫、市面繁華。

一年前的今天,望城南的麥田,稍微年長些的孩童早早起身幫著家裡打理田地。望城北,天際微微透出金色的亮光,城門口就已經排起了馬車與商隊的長龍。街道上人群往來,吆喝聲裡都參雜著歡笑,鄰里之間互相打著招呼,當城中央鐘樓敲響六聲的那一刻,旁邊的教堂就已經傳出來了唱詩班的悠揚合唱。

而現在,一年後的今天,鮮紅的液體灑滿街巷,血腥味從城門口一直蔓延到街頭、小巷,四處灑落的兵戈的盾牌代替了花朵成為街頭的裝飾品,原本行走的路人化作街邊癱倒的屍體。

抱著必死決心的騎士搖搖晃晃撐著自己的劍站了起來,怒目圓瞪直視前方突進的敵人時,卻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動作就被一箭穿心,再次倒在了路旁成為他戰友中的一員。

絕望和哀嚎在這和平的年代太不常見,現在卻充斥了整座城市。曾經的繁華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苟且偷生的人的苟延殘喘和叛軍臉上令人感到嘲諷的笑容。

一個小時之前,城門破了。

一擁而入叛軍到處燒殺搶掠,他們甚至沒有打算佔領這座城市,取而代之的是一路屠殺,所有手持武器能夠戰鬥的人都已經躺在了地上永遠安眠,哭泣的亡魂從地面升上天空,卻沒有任何人能夠去到傳說中的天堂。

“我……”渾身沾滿了鮮血的城主半跪在城門前,望著前面身穿重甲為自己擋下一劍而死去的年輕衛兵,那雙原本沉穩深邃的眼睛裡出現了動搖。

“我……當時應該讓這個孩子逃命的……”男人從腰間緩緩取下佩劍的劍鞘,輕輕放在了年輕衛兵的屍體旁邊,然後仰起頭望向天空,晌久,他閉上了眼睛。

“你們會受到懲罰的。”他淡淡說出了最後一句話,話語中沒有怨恨、沒有半分遲疑,更像是在闡述一件事實。站在他身後的人對他的話發出了嗤之以鼻的聲音,然後手起刀落,又一個生命在此凋零。

………………

品味了香黑果,音樂再次奏響。

當音樂停止的那一刻,菲的父親母親拉著他一起站在了圓臺的中央向上天做起了禱告,禱告完畢之後又到了屬於菲的時間。成年禮當中有個很重要的環節叫做洗禮,而現在就是這個環節開始的時候。

當菲望向臺下的時候,一個僕人模樣的人端著柄造型美的如同嵌入了花中的細身劍走了上來,那是一直陪伴著她長大的“十字花”。

整一柄由龍鋼打造成的劍,劍柄護手處彷彿是化作一縷縷細長鋼條互相交織在一起,編織出的花朵一般美麗,當菲親手將劍抽出劍鞘交到年邁的主持手中的那一刻開始,洗禮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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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起細身劍念著冗長的禱告詞、用山上的泉水擦拭劍身之後,圓臺的周圍伴隨著石頭摩擦的轟隆聲緩緩升起的十六根細長如同柱子一樣的石臺。

菲被一位僕人用完全不透光的黑色布條矇住了眼睛,而十六件不同的物品包括菲的十字花細身劍在其中,被分別依次放在了十六個石臺上。

少女驚豔非凡的身影站在這圓臺正中央,開始了抉擇的典禮。

她需要在完全看不見的情況之下用自己的方法,找出之前自己交給主持洗禮的物品,這種只有十六分之一機率的事情無論是對於誰來說困難,幾乎完全靠猜的方法是不行的,因為機會只有一次。

有錢舉辦成年禮的那些貴族都知道,物品擺放的位置都是事先串通好的,這樣身為成年禮的主角的人才不會因為沒有選中而丟臉。

但是這一次的成年禮有些特別,這個流程當中出現了在場來賓都看呆了的一環。

“溫德林家的成年禮的抉擇是抽籤來決定物品擺放的?有意思……”

“十六分之一的機率,溫德林家的女兒到底是早就有準備還是聽天由命了呢?”

“既然玩出這種花樣,肯定是有一定能夠選中的能力了。”

來著都是貴客,他們悄悄地議論聲、自言自語幾乎一字不漏的傳入了菲的耳中,幾百人都對她的能力抱有懷疑的時候,菲卻只是在心裡微笑了一下,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方法所以才會這麼想。

在這個魔導技術遍佈世界各地的年代,會魔法的人並不多,因為要學習魔法的條件實在是苛刻而且對學習者要求很高,還不如直接花錢買相應的魔導器實在。但是和安蒂在一起學習過魔法的菲很清楚,如果自己想的話,可以提前施展那些確定物品位置的魔法,但是她並不打算這麼做。

這一次菲對魔力的操控異常嫻熟,沒有過多的讓魔力溢位,只有一小部分溢位後化作了很不起眼的單薄白霧消失在空氣中。而對於此時正在操控氣流的人來說,這又是另一番體驗,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夠透過除了眼睛之外的感官來一點點摸索這自己身周半徑十米內的範圍。

左邊的是什麼?用氣刃在上面輕輕摩擦能夠感受到震動和清脆的聲音,應該是金屬,但是高度不夠。右手邊第一個很高,而且足夠細,但是那感覺像是木頭做的,也不是十字花細身劍。

探索了一圈下來,她已經能夠確定自己的十字花細身劍是被放在了劍架上,而且還是斜著放的劍架。在接下來的五分鐘內,她整個人彷彿化作一尊一動不動的雕塑,但是看不見的氣流不斷探索著四方,最終確定了自己的劍的位置。

它居然放在我的正後方!?菲笑了笑。

“請將我正後方的物品取給我,謝謝。”蒙著眼睛的菲輕聲對身邊那年邁的主持說道,在所有人驚喜的注視之下,少女優雅的取下遮擋在眼睛前的黑色布條,一柄精緻漂亮的細身劍被遞到了她的身前。

那是十字花細身劍,她做到了。

一瞬間,雨點般的掌聲響起,歡呼和喝彩淹沒了為菲的退場伴奏的音樂。

所有人都認為在這一刻,典禮正式而又完美的結束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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