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許仙雙眼一睜,在畫卷上添上最後一筆。

一幅錢塘大潮畫浮現在眾人眼中,有人驚歎,有人懵懂,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幅上乘佳作。

本來坐在一旁的周青周員外還老神在在,如今見不少人發出了驚嘆聲,也起身來看。

周青喜好琴棋書畫,他一眼就看出了許仙這畫著實不凡,一入眼,就已經彷彿讓人置身於大潮之中,那潮水似乎真的會湧上來一般。

不止周青,只要是看了這畫第一眼的人,都會有潮水襲來的感覺。

柳夫子沒有起身,而是端坐在一旁,他人老成精,早從眾人的神態當中知道許仙這畫應該是頗為不俗,所以他到是不急,許仙畫的越好越傳神,就說明他柳士元教的越好,雖然他柳士元不是以書畫為長,但許仙就是他學生,這誰也不能否認,這就足夠了。

坐在上首的秦大人也忍不住了,對著身旁的錢塘縣知縣李落英說道:“李大人,咱們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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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縣自然點頭答應,這許仙是他錢塘縣學學子,畫的好也是為錢塘縣增光,秦大人據說也是愛畫之人,若入了秦大人的法眼,許仙便是前途可期。

“讓秦某人也看看許仙的大作。”

秦大人走了過來,自然是人人避讓。

秦東冠一眼望去,好一幅錢塘大潮!潮水漲落一眼盡收,天地之力盡在其中。

“好!好!好!”

秦東冠拍手叫絕,他自從京師而出,還未見過如此傳神之畫作。

“咦?好像有龍影在雲端湧動。”

有一書生驚呼道。

秦東冠一聽,仔細看去,只見那畫上雲層密佈,有一威勢隆隆的龍身半顯於雲間,雖然未見全貌,但只是窺其一隅,也能感覺到那莫大的龍威,真是絕了!

秦東冠哈哈一笑,轉身對著柳夫子說道:“士元兄,想不到你竟有如此佳徒,真是讓秦某羨煞。”

柳夫子這才起身,走了過來,笑著說道:“漢文這孩子,心性純善,倒是一塊璞玉。”

許仙一聽柳夫子這璞玉之說,不禁暗道,以前還說自己是朽木不可雕也,如今倒也成了不可多得的璞玉之才,真是...嘖嘖嘖。

“許仙,這畫可有名字?”

秦東冠轉頭向許仙問道。

許仙一聽,知道這是郡守大人想提名了,於是道:“學生一時匆忙,還未想好,不如請秦大人賜名。”

“那秦某就卻之不恭了。”

秦東冠眉開眼笑,提起筆在畫作的左側,洋洋灑灑寫下幾個字。

“《錢塘觀潮》,好名字!與這畫相得益彰,貼切的很!貼切的很!”

李知縣拍手叫好,大聲說道。

眾人也紛紛點頭,無一不叫好。

“秦大人的字自成一派,頗有風骨,讓我等末學後進大開眼界。”

許仙見郡守大人的字寫的龍飛鳳舞,著實是好字,由衷的拍了一下郡守大人的馬屁。

秦郡守只是淺笑,並不做聲。

許仙一看馬文才雖然還是一副我是才子的樣子,但臉上明顯有些慍怒,看著許仙的眼神也是甚為仇恨。

許仙丈二摸不著頭腦,實在是難以理解這等人的心思,這馬文才真是醜人多作怪,想讓柳夫子出醜,反被自己將了一軍,看樣子恨他恨的牙根癢癢。

馬文才確實是很不爽,他此次隨恩師王顯雲來參加此次文會,就是為搏得秦大人的眼球,順便替恩師踩踩昔日的對頭。

本想錢塘小縣,怎麼能有才絕之輩,卻不想這看起來土裡八氣的許仙卻作出了許多畫作大師也難以作出的上乘佳作,最重要的是秦大人對許仙明顯比對自己要關注的多,奪了本該屬於自己的風頭。

馬文才看那許仙一臉平靜,寵辱不驚的樣子,著實惱怒,但又發作不得,畢竟郡守大人當前,他馬文才可不能丟了風度。

馬文才見自家恩師王顯雲站起身走了過來,想來恩師定有辦法,搓一搓那小子的勢頭。

“士元兄果真好福氣,收了這麼一個好學生,只是我記得士元兄並不善書畫,不知許仙這畫功有幾成是傳自士元兄呢?”

一臉戲謔的王顯雲盯著柳夫子,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意思。

柳夫子臉上泛著紅,他總不能開口說,不管是不是我教的,這就是我徒弟,你能耐我何?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不可能做出這等事情。

“王師叔,你恐怕不知道,柳夫子雖不善書畫,但是卻給了我許多幫助,夫子常教我,要做學問就要先學做人,如果做人沒做好,整日盡想著偷奸耍滑、偷雞摸狗、挑撥是非,那還做什麼學問,不如回家種地,體驗民生疾苦,否則只會誇誇其談,又有什麼用呢?。”

許仙一臉平靜的說道。

“好!許仙,說的好!我秦某人自從就任杭州郡守,就經常告誡治下學子要立五德,否則即便功名在身也難成大事。”

秦大人十分欣賞的看著許仙說道。

秦東冠年輕時與王顯雲、柳士元相交於學府之中,三人同赴科場,是為同科進士,但官場之上,政見不合,派系之爭,昔日好友反目成仇,若不是自己還與柳士元有幾分情誼,親自發帖給他,恐怕依著柳士元的倔驢脾氣,今日是不會來的。

柳士元這人才能是有的,但是太過剛直迂腐,所以宦海沉浮多年,最終辭官回了錢塘老家教書。

秦東冠欣賞柳士元,也敬佩的他的為人,雖然秦東冠也想和柳士元一般做個教書匠,但秦家根深樹大,他個人榮辱又怎麼及得家族發展。

所以此番聽得許仙口中的要做學問要先學做人,想起了他年輕的時候,也想起了自己所敬佩的柳士元是怎樣的人物。

被秦大人這麼一肯定,在場的諸位自然是迎合,不再提出其他,這文會到了這種時候,也該散場了。

畢竟望江樓下,人潮湧動,如果發生點什麼意外就不美了。

馬文才、王顯雲二人也壓下了自身的情緒,王顯雲還想靠著秦東冠復起官場,自然不會忤逆秦東冠。

馬文才自然更是,退到一旁,只是時不時的陰冷的看著許仙。

“諸位,今日錢塘文會,湧現出眾多佳作,讓秦某見識到了蘇杭學子的風采,不日便是秋闈,望諸位學子能榜上留名,一路高歌!”

秦大人做了總結性陳詞,便離開了望江樓。

秦大人離開不久後,便有人給柳夫子送來了請帖,說是郡守大人邀請其去錢塘樓赴宴,還特意點了許仙也一同隨去。

許仙只能跟著柳夫子去赴宴,想那秦大人一方郡守,居然沒臉沒皮的把他辛辛苦苦做的畫給拿走了,美其名曰鑑賞,許仙還真的有些無語,不過他也知道那畫如果想大放異彩,在他手中遠不如在郡守大人的手中合適。

許仙純屬得了便宜還賣乖,整個杭州府不知有多少年輕俊傑擠破頭想著讓郡守大人收其詩畫。

不過此刻許仙最想的卻趕快回家研究《吞海決》。

可惜一路上被柳夫子盯的發怵,讓許仙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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