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山,人傑地靈之地,常在附近居住的百姓都知道此山之上多有精怪。

此時正值盛夏,夜裡清風徐來,涼意無比。

兩個身影在斑駁樹影間徘徊,嬉戲玩鬧,好不自在。

一群飛鳥落在枝頭,卻是吱吱呀呀的不知在叫喚著什麼。

那兩個身影看著那群飛鳥,眼中各有神采。

這兩個身影,原是那武夷山上修煉成精的小妖。

後來到了這鳳凰山潛修,只是鳳凰山上,有個金缽法王,將鳳凰山牢牢的把控在他的手中,只要是在這鳳凰山潛修的,無一例外都得尊稱他一聲大王。

兩個小妖認個大王倒也沒什麼,平日裡那金缽大王也不理會她們,她們自己潛修,倒也無妨,自有一番樂趣在其中。

其中一個掐著腰肢,朝著一旁的那道倩影說道:“採因,趁著人間無度,要不咱們也下山去看看吧。”

那另一道身影卻是說道:“媚娘,人間雖無度,但是禍亂隨心,你我若是一不小心墜入了魔道,那可就不好了,還是在這深山中潛修更好一些,待你我都成了道,再去領略人間美景,豈不更好。”

那扭動著身姿的胡媚娘,卻是說道:“採因,咱們來了鳳凰山多久了。”

採因道:“大概有三年了吧。“

胡媚娘道:“三年時間雖然不是很長,但是我聽說江南盛景,美輪美奐,你我整日在這山中潛修,長此以往,豈不得矇蔽了心智,外出見識一番也是極好的。”

採因道:”可是......“

胡媚娘道:“採因,別可是了,我答應你,咱們就小去一兩個月,轉夠了便回來,你看如何?”

採因猶豫一番,道:“那好吧,你得答應我,別到時候貪玩,不知道回來。”

胡媚娘笑了笑,探出纖纖玉臂,攬在採因肩上,笑道:“知道啦,這不是有你看著嘛,我哪裡會呢。”

採因道:”那可說不準。“

……

許仙在錢塘呆了兩日,好好陪伴了姐姐一番,想著這一遭閒暇,不知何時再有這等時日。

不如趁著此機會,將故友舊知見一見也好。

於是索性便朝著紹興府嘉興縣的方向飛去。

賈全在嘉興縣任縣令老爺。

許仙倒是想看看當初的同窗好友如今是個怎樣的派頭。

許仙的腳程不慢,嘉興離錢塘也無多遠。

許仙飄搖著身子,不出一個鐘頭也就到了。

嘉興,處江河湖海交會之位,扼太湖南走廊之咽喉。

嘉興錢糧豐厚,著實是個福貴寶地。

賈全能到此任職,倒也讓許仙有些意外。

像這種魚米之鄉,一般都是人人爭搶的肥差。

許仙閒庭散步,行至那嘉興,尋了一處酒樓坐坐。

時間還早,這個時候,衙門應該還在辦差,還是等一等為妙。

許仙所在的這酒樓喚作醉仙樓,倒是與金陵的醉仙樓同名。

人來人往的,生意還不錯。

許仙在二層樓上,尋了一處僻靜的角落坐了下來,這位置極好,正好能看到下方的景緻,也能看到街上的情況,登高可望遠,近可滿庭堂。

而後要了一盤小菜,一壺小酒,倚欄聽風,自有一番情趣。

不多時,只見那酒樓外的街道之上,幾個身著道袍的道士進了這酒樓。

那幾個道士中間還有個道姑,幾人看起來不是尋常的道士,應該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

他們在大堂之上尋了一處落座,然後臉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那道姑,吊著一張臉,好似誰欠了她錢似的。

那幾個道士在大堂之中坐著,倒也不張揚,只是鄰近的顧客總是有些顧忌,時不時的往那一桌上瞅瞅。

道士們個個揹負長劍,等閒人也不敢惹。

這世道揹著劍出行的,有幾個是裝樣子的。

若是一言不合被人家教訓了,還不得是自認倒黴。

許仙悠然自得,卻是不想一旁有個青衣老者看到許仙,眼中微微一亮,隨即那青衣老者朝著許仙邁步而來。

許仙自然感覺到有人朝著他靠近。

那青衣老者直接一屁股坐在許仙的對面。

與許仙說道:“這位小哥,面貌好生俊俏。”

許仙看那青衣老者氣度不凡,卻是淡淡笑道:“老哥繆贊了。”

那青衣老者聽許仙喚他一聲“老哥”,而不是前輩之類的話語。

眼中的神采更是閃動不已。

他呵呵一笑,道:“小哥,一人獨飲,豈不落寞,老頭子來和你做個伴如何。”

許仙笑了笑,道:“老哥有此雅興,我又豈能推辭。”

那青衣老者聞言,直接說道:“好好好。”

隨即喚來了小二,又添了一壺酒。

二人萍水相逢,不問名姓。

青衣老者見許仙淡然處之,不似等閒。

頗有幾分好奇。

想他縱橫江湖,也曾見過不少少年俊才,可是又有幾人能入得他眼。

偏偏他這一眼望去,只覺這小哥似乎頗合他的眼緣。

青衣老者見許仙不說話,他倒是不覺尷尬。

二人你來我往,對飲一番。

許仙覺得差不多了,便準備離去。

誰知正在此時,從一樓蹬蹬蹬的跑上來幾個道士。

那幾個道士指著那青衣老者怒氣衝衝的說道:“王老邪,你竟然還有心思在此地飲酒作樂,當真是不把我清虛觀放在眼中,今日我們師兄弟便要為我師父報仇,讓你授首於此,你跑不掉了!”

那道士一副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的樣子,但是從他們的緊張態勢來看,似乎已經將眼前之人當做了平生之大敵。

反觀那青衣老者似乎根本不將那幾個道士放在眼中,根本都不看他們一眼。

只是嘴中說一句,“真是呱噪。”

青衣老者與許仙道:“小友,擾了你雅興,實在不好意思。”

許仙笑了笑,道:“無妨,我這就要走了。”

青衣老者聽許仙要走,眉頭一挑,道:“小友不如看完這場好戲再走不遲。”

許仙聞言,有些不明白青衣老者的意思。

只見那青衣老者直接起身,朝著那幾個道士說道:“爾等既然要報仇,那便來吧。”

那幾個道士拔出劍來,氣勢洶洶的看著青衣老者。

卻是沒有一個敢於先出手的。

那青衣老者不禁放聲大笑,道:“這醉仙樓是個好地方,你們既然放不開手腳,那便到外面去,也好給你們個機會。”

說著,那青衣老者直接朝著外面躍去。

那幾個道士看到青衣老者翻出了酒樓。

紛紛對視一眼,然後急忙追了出去。

許仙執酒,看著下方那青衣老者與幾個道士對峙。

那青衣老者怡然不懼,根本不見慌亂之色。

反倒是那幾個道士,雖然是以多對少,但是看起來一個比一個神色凝重。

那青衣老者瞅著那幾個道士,不屑一顧的說道:“清虛觀主一世英明,就是這眼光著實不咋滴,收了你們這幾個膿包弟子,我王老邪就站在這裡,你們也不敢出手,當真是笑掉大牙。”

那幾個道士聞言,不禁大怒,其中一人,朝著那青衣老者喝道:“王老邪,你殺害我師父,此仇不共戴天,我清虛七子是決然不會放過你的。”

那青衣老者撇嘴道:“光說不練假把式,你們倒是出手啊,我王老邪倒是想看看,你們這些膿包從清虛觀主的手中學得了幾成本事。”

那幾個道士勃然大怒,卻是不敢率先出手。

青衣老者長嘯一聲,嗤笑道:“你們幾個無膽鼠輩,真是丟臉,你們一起上吧,我王老邪一併將你們給收拾了,免得你們再在我面前呱噪。”

說罷,那幾個道士終於忍不住出手。

那幾個道士倒也不是沒有本事的,幾人之間配合有度,團團將那青衣老者給包圍。

那青衣老者被那幾個道士圍在中央。

那幾個道士的劍招精妙無比,但是那青衣老者卻是不見慌亂之色。

遊刃有餘的在那幾個道士的圍攻之下四處而行。

酒樓之上看熱鬧的人是越來越多,普通人哪裡能看到這等精彩絕倫的對決。

紛紛屏息看著,雖有人大膽猜測,到底是誰能勝出,但更多的人還是替那青衣老者捏了一把汗。

畢竟人多對付人少,總歸是人多的看起來贏面更大些。

有好事者在一旁看的仔細,幾個身著華貴衣裳的富家公子聚在一起,還煞有其事的對賭起來。

有人賭那青衣老者贏,有人賭那幾個道士贏。

許仙曬然一笑。

只覺那青衣老者招式精妙更甚一籌。

雖然是被那幾個道士圍攻,但是人多並不代表一定能贏。

人多也容易被各個擊破。

許仙估算著,那幾個道士估計得意不了多久,就要被青衣老者給逐個擊破。

這等程度的精彩打鬥,倒是不多見。

許仙也明白了為何那青衣老者要讓他看一出好戲。

這的確算是一出好戲。

就在許仙盤算之時,那邊的青衣老者卻是不想再和這幾個草包道士糾纏。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這幾個道士都不是什麼厲害角色。

但是憑著一手合擊之術,倒也有幾分眉目,但那都是清虛觀主的功勞。

和這幾個牛鼻子沒有半毛錢關係。

他還想著讓上面的那個小家夥開開眼界,所以還是不能纏鬥太久,纏鬥太久不利於他震懾那小家夥。

他已經看出那小家夥根骨不凡,若是能將其收為徒兒,豈不是了卻了他的一樁心願。

想他一身所學,竟然沒有個像樣的傳人。

若是尋個庸碌之輩,和清虛道人的這些破爛徒子徒孫一樣,那他恐怕是魂歸地府,也不會閉眼。

早晚要被那庸碌之徒給氣的七竅生煙。

如今好不容易見到個好苗子,總是不能讓他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給溜走。

只要自己施展出雷霆手段,還不怕那小子不臣服。

畢竟如今江湖武林,他也算最頂尖的那一波人,能與他齊名的,不超過一手之數。

不過他並不想用名號壓人,他想的是,讓那小子自己生了心思,納頭拜下。

豈不美哉,如果是自己先開了口,那便是丟失了先機。

往後豈不是要被這小子給吃的死死的。

青衣老者這一等級數的江湖高人,最在乎的便是有沒有一個合格的衣缽傳人。

不然也不會如此煞費苦心。

若是旁人根本不值得青衣老者如此,可是碰上了許仙,青衣老者便是動了十成的心思。

只見青衣老者長嘯一聲,青衣薄衫,身法飄忽,幾個起落之間,就將那幾個道士給幹了個人仰馬翻。

那幾個道士被青衣老者打敗,紛紛面露不甘之色。

可是他們最大的依仗已經被這青衣老者給破去。

而反觀青衣老者連大氣都不帶出一下的,簡直就和大人暴打小朋友沒有區別。

他們再不甘心也不敢再衝上去。

那青衣老者是出了名的乖戾性子,若是惹惱了他,還不得被他給生生磨死。

他們雖然很想為師父報仇,但是奈何仇家太過厲害。

以他們如今的本事,想要報仇,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道士中為首的一個捂著憋悶的胸口,朝著青衣老者說道:“王老邪,你別太得意,我們師兄弟雖然今日敗在你的手中,但來日方長,我們一定會再來尋你的。”

那青衣老者聞言,不禁嗤笑道:“若不是看在清虛道長的面子上,你們幾個如此冒犯於我,我已經將你們給格殺,還容得你們在此呱噪。”

“你們幾個若是不想死的快一些,就趕緊從我面前消失,否則我定然要取了你們的性命,去給清虛道長做個伴。”

“我想你們對清虛道長師徒情深,想必也很想去地府給清虛道長盡孝吧。”

那青衣老者的話,讓幾個道士面色發苦,紛紛捂著胸口,往後退去。

生怕青衣老者痛下殺手。

那為首的道士見狀,也不敢再放什麼狠話。

生怕將青衣老者給刺激壞,當即揮手,與身後的幾個道士說道:“我們走!”

那幾個道士來的快,去的也快。

雖然受了不輕的內傷,但是跑起來也敢慢半分。

青衣老者在他們眼中已經成了索命閻王,生怕跑的慢了,就被青衣老者給擒住。

他們深知青衣老者決然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

別說殺他們一個,便是將他們都給殺了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樓上的人看到那幾個道士倉惶逃竄而走。

不禁紛紛搖頭,那幾個對賭的富家公子不禁出言嘲諷道:“看起來人模人樣的,誰知道卻是廢物一堆,幾個人也打不過一個老頭子,真是丟死個人了,真他娘的晦氣。”

那富家公子在對賭之中押錯了寶,將寶都押在了那幾個道士身上。

這輸了銀錢自然不爽,將那幾個道士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那幾個道士不會知道,自己險些丟了性命不說,還平白被人罵的不堪入耳。

那青衣老者見那幾個道士倉惶逃竄,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然後又一躍而起,落在了二樓之上。

青衣老者的威勢到底還是震懾了不少人。

那些看客看到青衣老者到了樓上,紛紛退避三舍,生怕這青衣老者將他們給收拾了。

青衣老者走到許仙對面,依舊坐下。

青衣老者怡然自得,卻是發現許仙的臉上並沒有他想象的那般震驚。

平淡至極的表情,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青衣老者這下有些看不懂了。

在心底猜測道,難道這小子不喜武功?

許仙見青衣老者又坐了回來,心中雖然對青衣老者的功夫有些佩服,但是也說不上有多少驚訝之色。

他飛來飛去的,眼界自然早已不在這區區江湖武藝之上。

這老者的武功在江湖上定然不是一般人物。

但是在他眼中,也不過爾爾。

再厲害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不能參透天機,悟道長生,更別提飛天遁地,朝遊北海暮蒼梧。

許仙朝著青衣老者微微一笑,然後舉杯道:“多謝老哥讓小子看了一出好戲,這杯酒算是小子敬老哥的,喝了這杯酒,小子也要告辭了。”

許仙舉杯,然後一飲而盡。

那青衣老者不禁一愣,怎麼劇情不按照他的想象發展。

這小子怎麼就能這麼若無其事。

那青衣老者想了想,難道是這小子在欲擒故縱?

絕對有可能,這小子看起來就是那種腦瓜子極為聰明的,他定然能看出自己的不凡,但想顯露出自己的不一般,這才反其道而行之。

青衣老者自覺猜中了許仙的心思。

他決定以靜制動,他泰然處之的舉杯,然後與許仙對飲。

許仙見青衣老者喝了酒,然後便起身,朝著青衣老者微微頷首。

直接抬步離去。

青衣老者心中盤算道,小子還挺沉得住氣,我就不信你能不回頭。

青衣老者在心中默數幾個數,他斷定許仙會回頭。

可是當他數完十幾個數之後,也沒見到許仙回來。

反而一轉眼,許仙已經在街上出現。

正朝著遠處行去。

青衣老者一看,頓時傻眼了。

自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誰曾想原來一切根本不是他想的那回事。

青衣老者哪裡能讓許仙就此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這年頭,想找一個根骨上佳,心性完美的衣缽傳人,那基本是很難的事情。

不然他也不會在這個歲數,還沒有找到。

如今好不容易見到這麼一個合乎他心意的,豈能就這麼讓他消失。

青衣老者立馬從二樓飛躍而下。

直接朝著許仙追了過去。

青衣老者想著,這小子估計還真是個不喜武功的,不然豈能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也不知道珍惜。

既然如此,他也不能按照常理出牌,只能是開門見山。

於是青衣老者直接跟了上去。

許仙只覺身後有人追了上來。

他回望一眼,卻見剛才那青衣老者跟在了他的屁股後面。

許仙疑惑的看向那青衣老者,不由問道:“老哥?“

青衣老者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與許仙道:“小哥,這是去往何處?”

許仙笑了笑,道:”我來嘉興是訪友的,這正是要去尋我那同窗好友一敘。“

青衣老者聞言,心中一喜。

這小子看起來知書達禮,想必一定是讀書之人。

不知道有沒有功名在身。

若是有功名在身,那就更好了。

想他王老邪當年也是博覽群書,但一直於科考無緣,這才一心撲在武學一道之上,他那諸多武學也是因為他博覽群書,才能融會貫通,如今成就大宗師,也和他知識底子紮實有關。

王老邪越看許仙覺得越是順眼,覺得這小子好像就是上天給他派下來的徒兒。

王老邪決定一定要把這徒兒給收到麾下,不然他非要抱憾終身不可。

王老邪當即說道:“小哥,我也是來嘉興會友的,不過如今舊友不在人世,幾多可惜,我與小哥一見如故,小哥若是不嫌棄,可否與我同遊一番嘉興?”

許仙見王老邪盛情,雖然覺得這王老邪的目的並不單純,但是許仙也沒有多想。

他觀這青衣老者的談吐,絕非一般的江湖人士可比。

也不會忌憚這青衣老者對他有什麼企圖。

於是與那青衣老者說道:“老哥客氣了,能與老哥同遊,是小子的榮幸,不過眼下,我要去尋一尋我那同窗,老哥若是不嫌悶,便和小子走一趟,也是無妨。”

王老邪一聽,心下一喜,道:“無妨,無妨,索性我無事,便與小哥走一趟。”

許仙聞言,笑道:“小子許仙,還未請教老哥高姓大名。”

王老邪聽了,只說道:“我姓王名竹,江湖人稱王老邪。”

許仙聽了,不禁呵呵笑道:“老哥談吐不凡,這名號倒是有意思的很。”

王老邪見許仙聽了他的名號,並未有什麼異色。

王老邪這才確定,這小子定然是不關心江湖事,不然聽到自己的名號又豈能是這般淡定。

想他王老邪之名,在這江湖上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稍微有些見識,也不會沒聽說過他的名號。

這小子既然不是江湖人,沒聽過自己的名號倒也正常。

這樣更好,璞玉當前,更是讓他心動,打磨幾年,便能將他王老邪的衣缽順利傳下。

許仙帶著這位王老邪朝著嘉興縣的衙門行去。

那王老邪見許仙帶他來到縣衙門口。

不禁出聲問道:“小友,到這衙門裡作甚。“

許仙笑了笑,道:“不瞞王老哥,我那故舊同窗正是這嘉興縣的縣太爺。”

王老邪一聽,不禁詫異不已。

雖然說一縣之令,不過芝麻大的七品官。

但是若論實際職權,這一縣之令卻也是尋常人不可高攀的。

一縣之地掌管十幾萬人的生死,那權利可不是江湖人能比得上的。

王老邪驚訝於許仙的年輕,更驚訝許仙這麼年輕便有能做縣令的同窗。

王老邪愈發的肯定,許仙定然是個飽讀詩書之人。

許仙上前,有那衙門的捕快前來擋路。

那捕快見許仙穿著不凡,只是恭敬的說道:“縣衙重地,閒人不得擅入。”

許仙笑了笑,朝著那捕快拱手道:“這位差大哥,還請通稟知縣老爺一聲,就說許仙求見。”

那捕快見許仙的衣著談吐不是一般人,也沒有為難許仙,不敢怠慢。

當即說道:“閣下是?”

許仙道:“我乃你們知縣的同窗好友,途徑嘉興,特來拜會,還請差大哥通稟一二。”

那捕快一聽許仙是知縣老爺的同窗,也不懷疑。

畢竟不是什麼人都敢上門前來冒充的。

他與許仙道一聲,“稍候。”

說罷,那捕快便朝著衙門裡奔去。

許仙和王老邪在衙門口候著。

許仙看著這衙門,不禁感慨,時過境遷吶,當初誰能想到,他會來縣衙來拜會賈全。

那個當年埋頭苦讀的書呆子,如今也成了一方百姓的父母官。

再想當初他棒打鴛鴦,要那女鬼碧凝入了輪迴,如今有了賈全安穩的生活。

對賈全來說,莫過於是一件很美滿的事情。

不多時,只見從那衙門裡匆忙走出一個人來。

不是賈全又是誰。

只見賈全神色欣喜,還未出門,看到了許仙,便高聲笑著,連聲說道:“是漢文到了嗎?”

許仙站在衙門口,看到賈全出得門來,不禁笑著說道:“賈大人,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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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全一聽,不禁苦笑道:“好你個許漢文,許久未見,這一見便拿我來打趣,在你許漢文面前,我哪裡敢稱一聲大人。”

許仙笑道:“有何不敢,賈大人如今可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我可是比不上賈大人啊。”

賈全不由搖頭失笑道:“漢文你就別打趣我了,快快請進,咱們到裡面敘舊。”

許仙道:“莫急,莫急,我又不是一人前來,我還有一位老哥要與賈大人介紹。”

賈全這才注意到許仙身後的王老邪。

賈全笑道:“這位是?”

許仙道:“這是我剛剛結識的王老哥,王老哥與我一見如故,我帶著他來,你不介意吧。”

賈全笑道:“有什麼介意的,走走走,咱們縣衙裡坐。”

說罷,賈全連連邀請。

與許仙把手言歡,好不歡喜。

王老邪跟在二人身後,驚訝於這縣太爺的年輕,更對許仙的身份有了很多的疑惑。

這縣太爺看起來歲數不滿三旬,能做到一縣之首,定然學識出眾。

要不就是朝中有人,許仙能與這縣令相交,定然也不是什麼普通的讀書人。

王老邪不禁想著,看來自己這一次是撿到寶了。

許仙和賈全到了那縣衙後院。

後院的宅子便是賈全平日裡居住的地方。

賈全拉著許仙敘舊,吩咐下人上茶。

聊了一通之後,二人說的有些不亦樂乎。

許仙卻是還沒有忘了身旁的王老邪。

與王老邪介紹道:“王老哥,怠慢了,我與賈大人是多年的好友,有些時日未見,讓王老哥見笑了。”

王老邪道:“無妨,我便是來湊個熱鬧,二位不必將我放在心上。”

賈全卻道:“既然到了這裡,便是由我做主,我吩咐人去準備了酒宴,待會兒咱們邊吃邊聊。”

許仙笑道:“正合我意。”

賈全和許仙聊了多時,許仙問他怎麼就成了嘉興的知縣。

賈全卻是與許仙說道,這還要多謝柳大人提攜。

許仙還疑惑是哪個柳大人,不想賈全說的卻是他的恩師,柳士元。

原來賈全在金陵時,因為和林子大走的很近。

再加上賈全透過許仙也結識了柳萱。

所以賈全在金陵也不算是完全沒有人脈。

許仙去了揚州之後。

柳家的權勢又上了一層樓。

柳士元要增加自己在朝堂之上的話語權,也要培植自己的班底。

一來二去,和許仙相熟的賈全、林子大便入了他的眼。

再加上二人與柳萱也相識。

柳士元便存了心思,瞅了機會,將二人外放。

賈全和林子大就這樣成為了一方父母官。

朝中有人好辦事,若是沒有柳士元的刻意提攜,這二人即便是送禮,也未必能有這麼快能補的上缺。

即便是能補的上缺,也未必能成一方父母官。

所以賈全是打心眼裡尊敬柳士元。

賈全如今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只知道死讀書的青年。

於官場之上的道道也清楚不少,畢竟跟著林子大這個人精,想不清楚也難。

賈全也不是那等墨守成規的糊塗之人。

讀書科考不就是為了做官,施展自己的抱負。

有人提攜,自然是要識趣。

賈全到了嘉興任職之後,便將他家中的老母接到了身邊。

賈全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可是依舊是單身。

老母催促了他不知凡幾。

賈全卻是沒什麼心思,許仙追問之下。

他與許仙傾心而言,說是總覺得心中尚有牽掛。

可是卻不知這牽掛從何處而來。

似乎在他的心底有一個模糊的人影一直存在,只可惜他好似覺得那就是他所做的一場夢。

似是而非,不知真假。

許仙聽了不禁暗道,難道賈全腦海之中還留存著有關於碧凝的事情?

若是那樣的話,自己又該如何行事呢。

許仙想了想,或許自己不該瞞著賈全。

畢竟如今的賈全已經不是當初的窮書生。

過了這麼久,即便是碧凝施法將他腦海之中關於二人之間的記憶給抹去,可是存在過便會留下痕跡。

所以許仙覺得還是讓賈全明白往事好一些。

只有真正的將往事明悟,賈全才能更好的看向未來。

而不是這樣心有牽掛,卻不知從何而起。

許仙存了心思,待只有他們二人時,再與賈全攤牌。

一旁的王老邪倒是不疾不徐。

許仙也不怠慢於他。

與王老邪多多言談一番。

方知這位王老邪是舟山人氏,家境殷實,少時博覽群書,也曾科考過,但奈何命裡沒有當官的運氣,屢試不中,也就絕了心思,後痴迷於武學一道。

在江湖上闖下了諾大的名頭。

舟山王家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武林世家。

王老邪平生,性情古怪,碰到他瞧得上眼的,自然是千好萬好,若是碰上他根本看不上的,便是你求到他面前,他也不會拿正眼瞧你一眼。

王老邪對許仙另眼相待,一來是因為許仙頗合他的眼緣,二來便是因為許仙的根骨不凡,著實為他衣缽傳人的不二之選。

他舟山王家雖然也有後輩才華橫溢,但是比起許仙來就不夠看了。

單單是這根骨便不是尋常人能及得上的。

有這等根骨,再加上心性不錯,王老邪自然是見獵心喜。

王老邪跟著許仙進了縣衙,也沒和許仙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主要還是想再觀察觀察。

許仙不知王老邪的打算,只將其當做一個忘年交。

這王老邪率性而為,倒不失為江湖名宿。

是夜,許仙拜謁了賈全的老母親,王老邪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跟著許仙行走嘉興。

跟著許仙一起留宿在了嘉興縣衙。

許仙夜裡去和賈全說話,不免出言試探一番,看看賈全是不是記起了當初的那事。

卻發覺賈全並不是記起當初之事,只是冥冥有感。

於是許仙也不再瞞他,與賈全娓娓道來。

許仙只與賈全道,要給他講個故事。

賈全笑言,漢文要講什麼故事。

許仙則道,一個書生和女鬼的故事。

賈全不禁笑著搖頭,漢文何時也信了這等事。

許仙笑而不語。

只將他知道的那些事一一說了出來。

其實這故事簡單的很,無非是窮書生愛慕上了青樓女子,怎奈這青樓女子被人迫害致死,成了亡魂。

而後女鬼與書生再續前緣,可惜被許仙驚醒。

“那女鬼碧凝雖然心中不捨,但長痛不如短痛,人鬼殊途,不是他二人所能想抗,女鬼碧凝離去,也是為了那書生的大好前程。”

“那書生失去了有關女鬼的記憶,最終高中進士。”

許仙細細說著。

還不時觀察著賈全的表情。

發現賈全並沒有出現什麼異色,他便開口問道:“敬之,你說這女鬼做的對還是錯?”

賈全道:“我倒是覺得那女鬼做的沒什麼錯的,畢竟就如漢文所言一般,人鬼殊途,不能長久,何況那書生還要光耀門楣,怎麼能就此沉淪。”

許仙微微頷首,卻是說道:“敬之,如果我要說,那書生便是你,而那女鬼卻有其人,你又該當如何?”

賈全聞言,不禁為之訝然,一臉吃驚的看著許仙,道:“漢文,這等玩笑可是開不得,那不過是你口中的故事罷了,又怎麼會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呢?”

許仙卻是搖頭道:“敬之,此事說來的確匪夷所思,你不信也是應有之理,畢竟你關於碧凝的那些記憶已經全部被碧凝抹去,但事實真的存在,我之前沒打算和你說,是想著這事過去了便過去了,但如今聽你心中尚有掛懷,我便知不和你說清楚,你恐怕還要抱憾餘生。”

“既然如此,我便與你說個究竟,你如今是一方父母官,往事如煙,你有高堂在側,為了你賈家香火,你也不該再留戀於往昔,而是應該往前看。”

賈全看許仙說的鄭重,不像是在開玩笑。

他不禁喃喃自語道:“漢文真的不是在說笑?”

許仙道:“我又何必騙你,你若不信,可回杭州去打聽打聽那碧凝的生前之事。”

賈全聞言,不禁跌坐在一旁。

他雙目之中閃過狐疑之色。

似乎還是不太敢相信這是自己曾經的遭遇。

可是他又相信許仙不會騙他。

不單單是因為許仙是他的至交好友。

還是因為許仙說起這個故事的時候,他便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如此想來,恐怕這一切還都是真的。

賈全不禁長嘆一聲。

他心中的那道倩影,難道真的是那女鬼碧凝嗎?

能在他的心中留下那痕跡,肯定當初他是用情極深的。

可是無論他怎麼回想,關於碧凝的記憶,他也回想不起來。

賈全看向許仙,不由說道:“漢文,我知你會些道法,可否幫我一幫,讓我回想起那件舊事。”

許仙卻是搖頭道:“此事我也幫不得你,那術法又不是我施的,我也沒有法子,我與你說清楚這件事,並不是為了讓你想起往昔,而是想讓你明白,與其為了一個虛無縹緲,已經故去的女子惆悵不已,還不如堅定信念,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真正伴侶。”

“人的一生很短暫,過去固然要留戀,但卻不能沉迷於其中,總得往前看,活出個人樣兒來,盡了自己該盡的責任與義務,方才不枉到這世上來走一遭。”

“伯母年事已高,我想你也不想她臨終之時,還看不到你成家吧。”

許仙苦口婆心的勸慰,只是希望賈全能徹底走出來。

賈全聽到許仙之言,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許仙說的句句在理,他自然能感覺得到許仙是真正為了他考慮。

他朝著許仙勉強一笑,道:“漢文之言,我牢記於心,我會認真考慮的。”

許仙點頭道:“那就好,你也不必太過勞神,想不起來也不必刻意的去想,� �多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一些,往事如雲煙,過去了,便讓他過去吧。”

賈全點了點頭。

許仙拍了拍賈全的肩膀,方才離去。

這一夜,賈全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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