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禁制開啟之後,許仙直接走了進去。

只見那山洞之中,空空蕩蕩,走到深處,有一石臺,石臺上有一蚌殼。

敖小山指著那蚌殼道:“東西就在裡面。”

許仙上前,一手拍在那蚌殼上。

緊閉的蚌殼緩緩張開。

裡面沒有珍珠。

只有一枚珠釵。

那珠釵看起來很普通,並沒有多麼華麗。

許仙將那珠釵拿到手中,感覺到其中有禁制存在。

許仙試圖將那珠釵中的禁制給解開。

但是無論許仙如何將法力真元灌入其中,依舊不能將那珠釵中禁制給解開。

許仙見狀,只得將那珠釵給收在懷中,等到日後再研究,船爺兒能留下的東西,肯定是有些玄虛的。

敖小山看到是一枚珠釵,一臉疑惑的說道:“竟然是一枚珠釵,我還以為是什麼寶貝呢。”

許仙與敖小山道:“船爺兒可曾和你說過這珠釵有什麼用處?”

敖小山搖頭道:“我哪裡知道,爺爺也沒和我說過藏著的寶貝是個珠釵。”

許仙點了點頭,看了看四周。

“小山,這湖底就這一處藏身之地?”

敖小山道:“對啊,以前我和爺爺便是住在這裡的。”

許仙聞言,微微聳肩。

船爺兒神通非比尋常,卻是住的這麼簡陋,相比之下,那水晶宮就不知道要奢華多少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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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仙道:“小山,往後西湖應該便回來的少了,你看看還有什麼要帶的。”

敖小山嘟囔道:“沒有了。”

許仙聞言,帶著敖小山出了西湖。

斷橋之上,許仙和石敢當、單修會合,回姐姐家裡看了看,然後回許府住下。

久無人煙的許府突然多了人住,便有了幾分生機,但府上的下人都被遣散,許府常年無人居住,自然也沒人準備飯食。

到了夜半時分。

敖小山鬧騰著要去街上吃飯。

許仙便帶著敖小山出了門。

走在錢塘的街上,許仙心中平白多出了幾分平靜之感。

不論走到哪裡,錢塘總歸是能給他一種安靜祥和的感覺。

還記得當初在錢塘讀書之時,每日都從這街上走過,如今幾年過去,錢塘依舊未變,許仙卻是感慨自己變了不少。

許仙帶著敖小山隨意尋了一家客棧吃飯。

敖小山是大胃王,風捲殘雲的一通狂掃,將一桌子菜給吃了個精光,然後抹嘴走人。

許仙跟在敖小山屁股後面給敖小山結賬。

敖小山大搖大擺的出門而去。

許仙付了錢,趕忙追了出去。

剛出門,卻是看到敖小山停在了那裡。

許仙一眼望去。

突然身上警覺皺起。

只見那敖小山前方,一個身著灰色僧袍的老僧正一手搭在一個小和尚的肩膀上,顫顫巍巍的朝著這邊走來。

那老僧兩條白眉垂下,白鬚生在兩側。

一臉的祥和之色。

卻是眼睛似乎有些問題,時不時的會側耳傾聽。

老僧搭著肩膀的那小和尚突然停步。

老僧拍一拍那小和尚的肩膀,道:“十歲,怎麼停下了,怎麼不走了?”

十歲沒有回頭,他知道淪為普通僧人的方丈師兄如今甚至連個普通人都不如。

他瞎了。

他法力盡失。

十歲便做了他的柺杖。

方丈師兄瞎了,法力也盡失。

但是他卻有了法力。

他也學會識妖辨妖。

他一眼就看出了前面迎面走來的那個扎著沖天辮子的男童,不是人!

十歲想到了法海師兄曾屢屢告誡他的話。

妖便是妖,永遠不能和人相提並論。

十歲回頭看了看法海師兄,然後說道:“哦,師兄,沒什麼,是前面路有些黑。”

那老僧便是法海。

法海一聽,當即說道:“那當心一點,不行,便去前面找個人家,借個燈籠,夜路不好走,回寺裡還有些時候。”

十歲聞言,笑了笑,道:“知道了,師兄。”

說罷,十歲直接掠過敖小山,朝著前方行去。

但是沒走兩步,十歲又停了下來。

十歲揉一揉眼睛,似乎想確定一下,自己有沒有看錯。

但是當他發現前方站著的真是許仙之後。

十歲第一時間卻是不知該如何出聲。

法海師兄成了如今這副模樣,與許仙有著直接的關係。

可是,十歲也知道,當初如果不是法海師兄先將許仙的夫人給鎮壓到伏妖塔,也不會有之後的那些事情發生。

十歲不知道該稱呼許仙什麼。

是叫許大哥?

還是許施主?

亦或者是法空師兄?

十歲很想裝作和沒看到許仙一樣,就此偷偷離去。

可是十歲的異常反應,還是被法海給察覺到。

法海微微側頭,然後說道:“十歲,是不是有人?”

十歲輕聲說道:“師兄,沒什麼,是路人。”

法海有些狐疑。

就在此時,站在前方的許仙,朝著那邊喊道:“小山,過來。”

許仙的聲音落在法海的耳中。

法海不由的身形一震。

法海不會忘記這個聲音。

他陷入如今這個地步,皆因許仙夫婦。

他不再是法力如海的高僧,他瞎了,法力盡失,成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僧。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許仙夫婦所賜。

但是他的心中已經再難以升起一絲一毫的憎恨。

一切貪嗔痴,皆由心生。

眼睛瞎了不要緊,心明才是最重要的。

當初他執著降妖,執著於算計,想要透過白素貞,透過許仙,而得到那潑天的功德。

可惜,算來算去,還是將自己給算了進去。

如今只剩下半條性命。

若是他再生嗔痴之念,恐怕連這半條性命也要給搭進去。

雖然前世種種,皆在心頭。

可非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再入輪迴,轉世重修。

不是每一世都會如此之幸運。

會早早的覺醒前世記憶。

輪迴只會讓本性洗滌的越來越趕緊,最終泯然於凡胎。

想他法海一生,從不輕言放棄。

不到最後,又豈能作罷。

雖然他的算計失敗了,但卻未必沒有其他的出路。

那邊的敖小山聽到許仙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的朝著許仙走去。

不知為何,當敖小山看到那老和尚法海之時,心中便升起一股寒意。

敖小山卻是不知,那是法海獨有的氣息。

法海這一生,斬妖除魔,不知鎮壓了多少妖怪。

像敖小山這樣的,乍然聞到法海的氣息,自然會覺得心悸。

雖然法海看起來只和一個普通老和尚沒什麼兩樣,但是氣息不會騙人。

敖小山悄悄的躲在了許仙的身後。

然後指著那法海道:“許仙,那個老和尚好恐怖。”

許仙將敖小山往後攏了攏。

然後看向那法海。

許仙著實沒有想到,法海居然還活著。

本來以為法海會被東嶽大帝一拳給打死,卻是沒想到,他竟然還真的挺了過來。

許仙心中不禁有些不爽快。

法海這廝的命也忒硬了一些。

不過看著法海的模樣,許仙便知道,法海的情況絕對和以前不同。

東嶽大帝的那一拳,雖然沒要了法海的命,但也一定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許仙完全能感覺到,如今的法海,身上連一點法力波動都沒有。

並不是法海變的更厲害了,而是他真的法力盡失。

法海終究還是得到了他應該得到的報應。

不過沒死,終究還是便宜了他。

許仙看著法海,緩緩開口道:“法海,好久不見。”

法海聽到許仙的聲音,側耳一動,然後說道:“原來是法空師弟。”

許仙皺眉道:“法海,我可不是什麼法空,那不過是你強加於我身上的,如今都作不得數。”

法海聞言,不禁淡淡一笑。

“法空師弟,你是老衲親自剃度,即便你不認,那也是事實,既然已經發生,那就無從改變。”

“不過法空師弟既然不認老衲這個師兄,老衲也不強求,只是有朝一日,法空師弟應該會明白,凡事有因便有果,法空師弟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卻是要看佛祖答應不答應。”

許仙微微一笑,道:“聽你的意思,你還準備賴上我了?”

法海道:“法空師弟,此言差矣,師弟即便只做過老衲一刻的師弟,也終究曾是老衲的師弟,不管師弟承認不承認,老衲終究會記得,法空師弟是我金山寺的僧人。”

許仙道:“法海,你能活著已經是命大,希望你明白,你有今日,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與旁人沒有半點關係,你若是參不透這一點,恐怕你終其一生,也無法到達彼岸。”

法海持手道:“阿彌陀佛,多謝師弟提點,老衲自然會銘記於心。”

許仙道:“天色已晚,恕不奉陪,你好自為之。”

說著,許仙拉著敖小山踏入了夜幕之中。

許仙離去之後,法海停駐在那裡,久久無聲。

良久之後,法海才拍了拍十歲的肩膀。

“十歲,走吧。”

十歲聞言,不禁問道:“師兄,你沒事吧。”

法海輕輕搖頭,道:“沒事,老衲能有什麼事。”

十歲道:“師兄,既然許大哥無意出家,師兄為何還要執意稱他為師弟呢?”

法海聞言,淡淡說道:“十歲,你要明白,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你便能做的,同樣的,有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做,你便能不做的。”

“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論是誰,一旦做出了某個決定,必然會導致一個結果。”

“或許這個結果,不是那麼盡如人意,但是你想要推翻一切重來,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十歲聽了,有些似懂非懂。

法海拍了拍十歲的肩膀,道:“走吧,等以後你便會明白了。”

十歲“哦”了一聲,然後抬步向前。

夜色吞沒了十歲與法海的身影。

彷彿如同黑暗降臨,吞噬一切。

……

翌日一早,許仙便帶著石敢當還有敖小山、單修回了金陵。

長生觀中,如今算是熱鬧不已。

有猴子成精的銀鈴,有金錢豹子精鍾不離,還有錦鯉敖小山,老人參精單修。

紫陽老道開壇講道,承擔起了教化眾妖的重擔。

此去青城山,紫陽老道要許仙將這幾個妖精都給弄到龍門派的山門中去。

龍門派空蕩了許久,也該重新煥發生機了。

幾日之後,金陵城中,許宅。

許仙站在院子裡的走廊下,看著那天上的陰雲,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一大早,天上的陰雲便聚了起來。

但是卻不見雷雨。

這些日子,白素貞一直在白龍殿中為渡劫做最後的準備。

許仙也沒有去打擾她。

只等得春雷一響,便與她一起去青城山。

許仙在金陵時,也會時不時的去翰林院點卯。

但是許仙已經養成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習慣。

若是讓他天天去翰林院去點卯,那真是為難他了。

於是,在去青城山之前,許仙打算進宮面聖一趟。

雖然說平日裡,朝會面聖還輪不到他。

但是他想要見太上皇李純還是十分容易的。

只是自從到了翰林院之後,許仙還再也沒有見過太上皇李純。

小皇帝就不說了,許仙只在那次太后召見他時,他見過一次。

之所以要面聖,其實是想和太上皇李純討個不用每天都點卯的差事。

非是許仙懶散,而是實在分身乏術。

天上陰雲聚而不散,卻又不響春雷。

許仙便差人給高無憂府上去遞了信兒。

說他想見太上皇一面。

僕人回來卻說,高無憂高大人府上的僕從說,高大人已經離京好些日子了。

許仙無奈,只好直接進宮去白龍殿。

看看能不能透過長公主李夢姑去通稟太上皇李純。

到了白龍殿,許仙也沒冒昧打擾自家娘子。

在外等了片刻,白素貞便走了出來。

許仙一到,白素貞自然便感覺到了。

許仙看到自家娘子出來,不禁問道:“娘子,感覺如何?”

白素貞望了望那天空,然後輕笑道:“官人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許仙點了點頭,道:“長公主在嗎?”

白素貞搖頭道:“最近幾日,長公主都沒有過來。”

“怎麼?官人找她有事?”

許仙聞言,道:“沒錯,我想和讓她帶我去見一見太上皇。”

白素貞疑惑道:“官人有事?“

許仙道:“也沒什麼,就是想著能不能讓太上皇重新派個差事。”

白素貞聞言,恍然道:“官人這是未雨綢繆啊。”

許仙尷尬的笑了笑。

白素貞道:“官人,我讓人去尋長公主便是。”

許仙聞言,朝著白素貞眨眼道:“那就多謝娘子了。”

白素貞白了許仙一眼,喚來殿外守候的女婢,吩咐一聲。

那女婢款款移步而去。

……

不多時,那長公主李夢姑便到了。

聽說許仙要去面聖,直接便應了下來,帶著許仙離去。

行至那甘露殿。

有內侍前去通稟。

稍候一會兒之後,那內侍又出來,將二人請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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