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容山上,黃衣道人王道靈與那國師二弟子景園交談甚歡。

那秦霸山一臉的頹喪,看著那景園還能與茅山道士王道靈有說有笑,不由還真有些佩服這個曾經的金陵城中的混混。

他二人體內丹田被那青衣女子盡數破壞,一身道行毀於一旦。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秦霸山從此只能做個普通人。

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六扇門金章捕頭。

如此大的落差感,讓他都有心思從這崖上跳下去,一死了知。

但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他一個活生生的人。

看著那景園與王道靈相談甚歡,秦霸山心灰意冷,朝著那黃衣道人王道靈躬身一拜道:“王道長,多謝救命之恩,秦某要告辭了。”

那景園一聽,挑眉道:“秦捕頭這是要去哪兒?”

秦霸山道:“如今我是廢人一個,隱姓埋名去哪兒不都一樣。”

那景園道:“秦捕頭,你好糊塗,你難道就打算這麼一走了之?”

秦霸山皺眉道:“不走難道還要留在這山上?”

景園道:“秦捕頭,難道就不想報仇?”

秦霸山看了看那景園,說道:“景老三,你什麼意思,你覺得你我還能去找那二位尋仇?你是嫌命長嗎?”

景園嗤笑一聲,道:“秦捕頭,看來是我高看你了,你好歹也是六扇門的金章捕頭,難道就這麼甘心從此隱姓埋名了此殘生?”

秦霸山怒道:“景園,你他娘的少說風涼話,當年你也不過是金陵街頭的一個小混混,若不是巴結上了國師,搖身一變成了國師的二弟子,你能和秦某站在這裡說話?可是如今你和我一樣,都是廢人了,還談什麼復仇,難道你想回金陵,讓國師把你我都給幹掉才甘心?”

那景園卻是搖頭道:“秦捕頭,我景老三能走到今天,全靠把自己不當人,做事要拿得起放得下,此行咱們能逃得一命,雖是萬幸,但若就此隱姓埋名的過一生,我景老三可不願意!”

“我景老三好不容易過上有權有勢的日子,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秦捕頭,你聽我一言,隨我回金陵,咱們還有機會翻身!”

秦霸山道:“你我都是廢人了,還能有什麼機會,你覺得國師會聽兩個辦事不力之人的廢話?”

“國師陰狠毒辣,想必你比我清楚,何必要回去自尋死路!”

景園道:“是,國師是陰狠毒辣,但我瞭解他,他需要人替他跑腿打雜,咱們雖然不能再替他打打殺殺,但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國師這會兒肯定還不知曉那兩個妖女的情況,咱們只要把訊息帶回去,完全可以戴罪立功。”

“況且,有王道長相助,我相信,國師一定不會虧待咱們。”

秦霸山道:“此事,你一人回去報信即可,為什麼還要拉上我!”

景園道:“秦捕頭,你也知道,國師生性多疑,只有我一人回去,他肯定難以完全相信我的話,所以此事只有你我二人合力,方能成事。”

“秦捕頭,你相信我,即便你回去做不成金章捕頭,但我包你依舊能做個富家翁,你在金陵城好歹也是有家有室的人,難道不比你隱姓埋名四處逃生強?”

秦霸山眉頭皺著,他不是沒想過回金陵,但是他如今修為盡失,回去只能淪為棄子,甚至還有殺身之禍,即便國師不辦他,六扇門中的那些瘋子,那些人是絕對不允許一個廢人佔著一個金章捕頭的位子的。

失去權勢,沒有實力,他昔日的那些仇家不會放過他。

若是他隱姓埋名,就此離去,說不定還能落一個為國殉職的名聲。

可是景園的提議又讓他心動不已,雖然秦霸山不想相信景園口中所言。

但景園此人極善言辭,當初他能拜在國師座下,還不就是靠了一張嘴。

若是真能如景園所說一般,那此事也不是不可行。

秦霸山的目光落在景園身上。

“景老三,你讓我和你一起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向我證明你有保全我的能力。”

景園笑道:“秦捕頭,你看看王道長,王道長可是茅山高人,人家可是答應了隨我一同前去金陵見國師,有王道長替你我二人美言,我相信國師沒理由不相信你我的遭遇。”

“只要國師不計較你我二人的過錯,與九王爺美言兩句,秦捕頭即便沒有了修為,但秦捕頭好歹也在六扇門中為九王爺效力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九王爺必定會給秦捕頭一個好的歸宿。”

“你覺得如何?秦捕頭?”

秦霸山看向那黃衣道人,道:“王道長真的要隨我二人去金陵?”

王道靈笑道:“早就聽說金陵繁華,貧道此次下山,正好沒個去處,既然貧道與二位有緣,那貧道就隨二位一同前去金陵見識見識,也去請教一番那位國師大人。”

秦霸山看了看那景園,半晌後才緩緩開口道:“景老三,看在王道長的面子上,我秦某就隨你走一遭。”

景園拍手道:“好好好,這樣才是我認識的秦捕頭嘛。”

……

金陵城中,白素貞和小青隱沒行藏,重新找了一家客棧落腳。

金雞報曉,天光大亮,會試終於進行到了最後一天。

長生觀內,打坐了一夜的國師丹辰子聽到外面的動靜,便知有人進來了。

進殿的是他座下的大弟子,丘山。

那丘山是個身材頎長,長著鷹鉤鼻的年輕道人。

他朝著丹辰子拜道:“丘山見過師尊。”

丹辰子不動聲色的問道:“丘山,找到你師弟還有秦霸山了嗎?”

那丘山道:“稟師尊,弟子已經搜尋了金陵城方圓百里,尚未見到景師弟和秦霸山的蹤跡。”

丹辰子眉宇一皺,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丘山道:“弟子明白,只是據那些目擊的軍士所言,秦霸山與景師弟同時去追那妖女,可是二人卻遲遲未歸,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丹辰子道:“那蛇妖不過五百年的道行,單憑她一己之力不可能敵得過秦霸山還有景園,景園手中還有為師賜給他的玄光鏡,他二人合力足以將那蛇妖生擒。”

“可是如今景師弟和秦霸山下落不明,二人連一個口信都沒有傳回來,說明他二人肯定是遇到了極為強大的對手,讓他們無暇分身,不然以景師弟的伶俐勁兒,早應該傳信兒回來。”那丘山說道。

丹辰子點了點頭,道:“難道有人相助那蛇妖?”

丘山道:“師尊,據那在場目擊的軍士所言,與那青蛇一同逃走的還有一個白衣女子,丘山覺得問題應該出在了那白衣女子身上。”

“據醉仙樓的店小二所言,那白衣女子與青蛇平時是以姐妹相稱,所以丘山斗膽猜測,那白衣女子應該也是妖怪變化,而且是實力極為強大的妖怪,不然難以解釋為什麼景師弟和秦霸山會同時失蹤。”

丹辰子點頭道:“言之有理,若真是如此,那恐怕景園和秦霸山如今已經是慘遭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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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山道:“師尊,接下來該怎麼辦?”

丹辰子眯著雙眼道:“此事不算完,那白衣女子此次進京是跟隨其丈夫趕考,那個姓許的書生如今還在貢院之中。”

“若真如你猜測的那般,那白衣女子說不定還會回到金陵城中。”

“你立刻前去貢院外等候,若見那許書生出來,便把他邀到觀中。”

丘山道:“弟子遵命。”

……

貢院之內,許仙抬頭望了望大殿之外。

日頭已經快要落山了,他剛剛將最後一份試卷交了上去。

不過由於是會試最後一場,所有人等都不能提前出去,只能等候最後一聲鑼響,所有舉子都交卷之後才能離開貢院。

許仙只好耐著性子等待著。

大概過了盞茶的工夫,那巡官終於敲響了鑼。

會試終於結束了。

許仙隨著一眾舉子紛紛朝殿外走去。

在貢院門口,許仙與林子大等人匯合,然後準備一起前去醉仙樓中聚飲一番。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九天,實在是應該放鬆放鬆。

許仙沒走了幾步,就聽到那邊有人在喚他的名字。

許仙抬眼往過一看,只見長街之上,一個白淨道士,正在朝著他走來。

“貧道丘山見過許官人。”

那白淨道士走到許仙身前,朝著許仙微微拂手。

許仙一臉疑惑道:“這位道長認得我?”

那白淨道士道:“貧道丘山乃是長生觀丹辰子真人座下大弟子,我師丹辰子真人聽聞許官人詞才出眾,想邀請許官人前往長生觀中一敘,特意差貧道前來相邀。”

“長生觀,丹辰子?”

許仙疑惑不解,他又不認識什麼長生觀的丹辰子,這傢伙是誰啊?

一旁的林子大在許仙耳邊俏聲說道:“漢文,那長生觀觀主丹辰子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聖上親封的國師。”

許仙一聽,眉頭皺起。

“國師?”

許仙根本不認識什麼國師。

許仙根本不知道當初在金華縣時,那縣令為什麼要下令捕蛇。

許仙看了看那叫丘山的白淨道士,然後客氣的說道:“丘道長,實在不好意思,我剛剛從貢院中考完試,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不如改日我再去觀中拜訪如何?”

那丘山卻是笑道:“許官人,我家尊師正是得知許官人在貢院中應考,才派貧道前來在這裡專程等候許官人。”

許仙只覺得莫名其妙,那國師難不成還真是個詩詞愛好者?

自己不過做了兩首詞而已,至於這麼狂熱,還專門派人到貢院門口堵他?

許仙怎麼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可是他又不知道不對勁在哪裡。

“許公子,那丹辰子道長如今可是聖上面前的紅人,他能欣賞你的詞作,可是你的運氣,你若與那丹辰子道長有了交情,來日說不準將來丹辰子道長還會在聖上面前提你兩句,不如你就隨這位丘道長去長生觀走一遭,也不是什麼壞事。”

說話的是那位蘇州舉子周朝先。

那周朝先倒是一臉豔羨的看著許仙,好言相勸道。

在他看來能被國師這樣的大人物欣賞,那可是大大的好事。

一旁的韓鄧春卻是微微搖頭。

許仙看了一眼林子大,道:“子大,要不你隨我走一趟?”

林子大笑道:“好啊,反正剛考完試,能去大名鼎鼎的長生觀中見識見識,也不錯。”

許仙又看向賈全道:“敬之,你呢?是回客棧?還是隨我和子大一起?”

賈全笑道:“我在京中可就認識你倆,當然是跟著你倆走嘍。”

那一旁的周朝先道:“算我一個,算我一個。”

周朝先又推了推一旁的韓鄧春道:“韓兄,你也跟著我們一起。”

韓鄧春搖了搖頭,道:“韓某素來不喜與出家人打交道,既然幾位要隨許公子一起去長生觀,那韓某就先告辭了。”

說罷,那韓鄧春便獨自離去。

周朝先則無奈的搖頭道:“韓兄就是這個耿直性子。”

許仙本來想著回醉仙樓去,好早些見到自家娘子,可是這姓丘的道士明顯是有所圖,他決定去看看,到底這丹辰子是個什麼人物,能被皇帝封為國師,應該是有兩把刷子的吧。

他朝著那道人丘山說道:“丘道長,我帶著這幾位朋友一起不介意吧。”

那丘山笑道:“無妨,無妨,許官人請吧。”

……

“小青,走快些,官人應該已經出了貢院,咱們可別和官人走差了。”

白素貞和小青走在街上,小青還有心思左瞧右看的。

白素貞不免催促兩句。

小青道:“姐姐,貢院就在前頭,許仙回醉仙樓,這條路是必經之路。”

白素貞將目光落在那諸多舉子身上。

已經有這麼多舉子出了貢院大門。

她卻是沒有看到許仙的蹤跡。

白素貞和小青一路朝著貢院走去,待她們走到那貢院門口時,發現已經沒什麼舉子的蹤跡。

“怎麼還不見官人?”沒看到許仙,白素貞有些著急。

小青皺皺眉,道:“姐姐,難道許仙沒打算回醉仙樓?去了別處?”

白素貞當即說道:“小青,咱們回醉仙樓。”

小青道:“姐姐,醉仙樓外肯定還有那國師的人在把守著,咱們若是這麼回去,必定會被發現,那豈不是告訴那國師咱們回來了?”

白素貞道:“那也得回去,若是官人回了醉仙樓,不見你我的蹤跡,肯定會著急,而且我最擔心的是,那國師已經盯上了官人。”

小青道:“姐姐,那咱們回去,若是那狗屁國師真敢動什麼歪心思,殺了他便是。”

……

許仙一行人跟著道人丘山到了長生觀中。

許仙四處一瞅,這長生觀建的可豪華多了,金碧輝煌的,若只論外觀,比起紫陽師伯在杭州城的道觀,真是不止強出了一籌。

不過許仙一進來,便感覺到這道觀有種華而不實的感覺,一點仙氣都沒有。

看來這國師也不是什麼得道高人。

許仙這樣想著。

那白淨道人丘山將許仙幾人帶到道觀中最前面的一座大殿之後,笑著與許仙道:“許官人,請稍稍在此等候,我去通稟師尊。”

許仙點了點頭,道:“丘道長請便。”

那丘山笑了笑,朝著另一座大殿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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