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一說,其他幾個資深票友們也皺了眉。

"你還別說,確實是有點不一樣。"

"看動作應該是侯師傅的徒弟,動作稍微嫩了,唱腔倒還不錯!"

"說好了是侯師傅過來,怎麼會變成他的徒弟過來..."

...

臺下,細小的議論聲連串不止。

雖然資深票友們都對替師傅上臺演《夜奔》的年輕人的身段和唱腔做了足夠的肯定,但是在場大部分人都是不懂京劇的,他們只注意到本該請名家表演的一段戲,變成了徒弟代打。

"聽說今天請了侯師傅來唱《夜奔》的時候,我還想,易董果然有本事,沒想到居然..."

"徒弟代打也沒啥不可以,侯大師上了年紀而且這個月還有和威尼斯歌劇院的文化交流活動,撥不出空也很正常,可是..."

"是啊是啊!節目單上寫的是師傅,實際來的是徒弟...這不是騙人嘛!"

...

聽著這些並無避諱的討論聲,易秋玲的臉色很尷尬。

她為老爺子準備的壽宴節目裡面屬《夜奔》最可能討得老爺子喜歡,沒想到這個最驕傲的安排竟然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

"到底是怎麼回事!"

胡軍勝低聲問易秋玲。

易秋玲說:"我哪裡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戲都已經在演了,總不能讓他下來,然後我再打電話給侯大師..."

"是啊,節目已經在演出,只能...希望這個代班徒弟的唱腔和身段都能讓老爺子滿意吧!"

胡軍勝也知道這時候只能聽天由命。

易秋玲更是雙手握拳,默默祈禱。

幸運的是,臺上那代替侯師傅表演武戲的小徒弟頗有些功底,每一個動作都做得有板有眼,唱腔也是情緒飽滿,字正腔圓,唱到最後煞尾的時候,臺下完全能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怨恨和殺氣!

老爺子激動地對身邊人說:"好!唱得好!唱得正正好!武戲也是!好!好!精氣神都出來了!"

易秋玲聽到老爺子叫好,緊懸的心也掉了下來,說:"爺爺,等會讓他卸了妝,過來給您打個招呼?"

"好。"

老爺子太喜歡臺上的演出,連帶對易秋玲的一聲"爺爺"都不那麼反感了。

易秋玲大喜過望,趕緊下去安排。

葉伊看她歡喜成這樣,不覺有點同情。

她輕戳趁著大家看戲的時候不停地吃雞肉的騰蛇,說:"真不知道等會她會難堪成啥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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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難堪?"

龍敬禮不懂他們在嘀咕什麼。

戰海霆聞言,露出難得的笑容:"確實很難堪。"

騰蛇繼續埋頭苦吃,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比不上吃飯更加重要。

...

...

易秋玲請的是專業的宴會策劃師,他們將四合院的一間偏房整理成化妝室和準備室,掀開厚厚的防風簾,裡面是忙碌得一塌糊塗的演員們。

易秋玲為表重視,親自來到準備室,點名要剛才表演《夜奔》的小夥子換好衣服就出來。

工作人員卻露出了為難的神情:"易董,這恐怕有點..."

"怎麼,他是身上有缺陷還是臉上有胎記?"

易秋玲一臉不解,普通人想見老爺子都沒機會,現在機會送上門怎麼還有人想拒絕。

"這個...這個..."

工作人員的表情簡直是欲哭無淚。

易秋玲見狀,推開工作人員,直接朝掛著黑色武生衣裳的小隔間走去。

撕啦~

易秋玲拉開塑膠簾子,對裡面的人說:"你等會——"

"找我有事情?"

裡面的人穿了一身白色的襯衣,正對著鏡子卸妝,他生得很瘦,但是身體比例卻很均勻,甚至有些超過常規。

他卸妝的手法很特別,手上抹的是從白瓷罐裡挖出來的半透明的液體,手法風騷,小手指微微翹起,頗有點妖嬈的味道。

但真正讓易秋玲愣住的還是他的聲音!

竟然是——

朝香院月!

那個全校皆知的仗著家世背景橫行無忌還熱愛女裝的交換生!

想到剛才是這個平日裡不男不女的傢伙在臺上表演《夜奔》,而她還帶頭在臺下叫好,易秋玲頓時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不可以?我是侯大師的入室弟子,替師傅出堂會啊。"

朝香院月轉過頭,卸妝到一半的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你...你..."

易秋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朝香院月笑了笑,說:"拋開偏見地評價一下,我剛才的表演是不是很不錯?"

"確實很不錯,老爺子說他想見你。"

易秋玲的語調有點扭曲。

"那讓他稍微等會,恭子他們正在趕來的路上,十五分鍾後到。"

朝香院月的笑容讓易秋玲驚掉了一身冷汗。

她連聲音都扭曲了。

"...他們...你的意思是說——恭子的哥哥也要過來!"

"怎麼樣,是不是很榮幸!那可是你用一生的人脈也請不到的貴客!"

朝香院月開始用卸妝筆小心地給眼角部位卸油彩。

不幸的是,朝香院月覺得易秋玲撿了大便宜,易秋玲卻不覺得這是榮幸。

"鷹司...鷹司熙通...你想害死我嗎!"她壓低聲音說,"他可是...可是老爺子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他來老爺子的壽宴,是想氣死老爺子還是想..."

"戰爭已經結束了,現在是和平年代。"

卸完最後一簇油彩的朝香院月從右手邊取出一張面膜貼在臉上——京劇的油彩妝對臉部皮膚有一定的損傷。

"幫我計時一下!"

"想得美!"

易秋玲不理朝香院月。

她走出小隔間。

然而轉身的功夫,就有三個人走進了隔間。

透過隔間的木板縫隙,她看到朝香院月坐在中間,理所應當地把保養精緻得好像蘭花一般的手平伸出,進入的三人中一人半跪著為他做指甲,一人站在後方給他整理頭髮,還有一個人開啟桌上的化妝箱,拿出花花綠綠的瓶罐,只等面膜取下就給他化妝...

"娘娘腔!"

易秋玲罵了一句,隨即為十五分鍾後的自己擔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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