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儀,你有事,本官先走一步!”上官然回禮,朝蕭翰墨說了一聲。

蕭翰墨和張泉同時拱手回禮。

“上官兄(上官大人),慢走!”

待上官然走後,蕭翰墨朝張泉問道,“張公公,不知聖上找下官何事?”

張泉雖為封景的貼身太監,但蕭翰墨乃堂堂戶部尚書,他不敢過於怠慢,急忙應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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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大人,咱家並不知道聖上找您有什麼事,還請您隨咱家走一趟吧!”

“張公公請!”

“蕭大人請!”

兩人來到御書房,自有小黃門進去稟報,不多時小黃門出來引著蕭翰墨進入了御書房。

“微臣蕭翰墨,叩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愛卿,平身!”

蕭翰墨起身,封景看了一眼他道:

“蕭愛卿,朕看你早朝精神不佳,不知是否乃國事操勞所致?”

“謝聖上體恤,微臣那點小事哪及聖上國事之萬一,微臣之所以精神不佳乃家事所累,無關其他!”

看了看這幾天平添了幾絲白髮的蕭翰墨,封景心中有些不忍。

蕭翰墨的所謂家事他自然清楚,說來其根源還是自己在軒轅祭祀大典上指婚蕭如冰,蕭如冰被沈天逸小兒所激追出京城所致。

其實指婚之後封景也隱隱有些後悔,認為自己在天下人面前,心胸不該那樣狹窄,只為了幾個屁便要置一位臣子於死地,並胡亂的給一個堂堂的三品將軍亂點鴛鴦譜。

這樣不僅得罪的自己的股肱之臣,還在天下人面前失了賢明,雖然當時自己確實很憤怒,但現在看來真的有點可笑。

可是他自己說過的話又不好給收回來,封景只能靜眼看事態的進一步發展,希望蕭翰墨或者蕭如冰來求自己,然後自己順水推舟的解除婚約,只是他沒想到蕭如冰一追就是十多天,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唉,這件事情自己辦得真有些不像話。

封景暗自嘆了一口氣,朝蕭翰墨道:

“蕭愛卿,既然如冰侄女和你家人如此反對這門親事,要不朕下旨解除了它,你看怎麼樣?”

“解除它?”

蕭翰墨聞言一驚,以前他也想過找封景解除婚約的,但又擔心封景因為皇帝顏面,不肯收回自己說過的話,便斷了這個想法。

再後來,女兒和東廠的人追出京城後他又覺得上官若雪的主意不錯,沈歡被東廠的擒住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也就更沒有必要讓自己舍了老臉去求封景,這才把這件事情給拖到了現在。

可現在事情有變,女兒遲遲沒有歸來,捉住沈歡彷彿更是遙遙無期,婚約的事情便顯得有些複雜起來。

在他看來,自己女兒肯定是對沈歡恨之入骨的,否則也不會隻身追殺他千里之多。

而且沈歡失儀在前,辱罵女兒在後,加上前不久又被國子監剝了秀才身份,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書呆子即便能平安回來,也是絕對配不上自己寶貝女兒的,這點沒有任何懷疑。

沒想到當他正對這件事焦頭爛額之時,封景居然主動答應解除婚約,這讓他有點喜出望外。

“聖上,您是說可以為小女解除婚約?”

蕭翰墨語氣顯得有幾絲激動。

“不錯!”

封景點了點頭道,“聖人言,‘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朕雖然身為皇帝,但也知道過則改之的道理,現在既然知道做錯了,那改一改又有何妨!”

蕭翰墨大喜,急忙躬身道,“聖上聖明,聖上如此賢明仁厚實乃我大燕之福,黎民百姓之福,微臣感激涕零!”

“蕭愛卿,起來吧!”

“謝聖上!”

蕭翰墨欣喜起身,又朝封景道,“聖上,為了避免產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微臣斗膽還請聖上手書為憑!”

“你呀你,做事還是這樣謹慎,如果沒有朕的旨意,難道那沈天逸還敢去你蕭家鬧事?”

封景指了指蕭翰墨,笑了起來,“不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朕也只好把好人做到底,朕這就給你下一道旨意,圓了你的心願!”

“微臣拜謝聖上!”

“去吧,去吧!”

“微臣告退!”

壓在心裡近二十天的大石終於落地了,蕭翰墨心情很是不錯,下午還沒有到下值的時間,他便給戶部的下屬知會了一聲早早的往家中而去。

二三十年都沒有早退習慣的蕭翰墨一回到家中,讓裴雨薇和兩個小妾很是意外,紛紛從內院走出來到前廳。

“老爺,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下值了呀!”裴雨薇看著滿臉微笑的蕭翰墨不解的問道。

今天再一次逃課的蕭睿聽見老爹回來了,以為是以前自己在國子監犯的事又被老爹發現,回來教訓自己,心中忐忑之餘急忙跑到前廳門外鬼鬼祟祟的想一探究竟。

蕭翰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道:

“今天心情不錯,朝中事情也不多,便想早點回來而已!”

小妾戚曉芙聞言急忙跑過來,在蕭翰墨肩上輕輕的捶了捶嬌笑道,“老爺,有什麼好事兒您倒是快說呀,就知道喝茶,您看您把奴家和大姐二姐都晾在這兒半天了。”

“老爺我才剛坐下來和了一口水,哪有什麼晾了半天啦!”

小妾二十七歲的身子正值青春年華,胸前的柔軟令蕭翰墨心神一蕩,繼續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聖上同意解除冰兒與沈家小子的婚約了!”

“真的?”

愛女心切的裴雨薇高興得蹭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露出幾絲難以置信的神色。

蕭翰墨抹了抹顎下的鬍鬚道,“這還有假,諾,聖上的聖旨都在這兒呢,不信你們自己看看!”

說完便從袖口中拿出了封景的聖旨來。

“來,給我們看看!”

裴雨薇和賈衣玫、戚曉芙一下子圍了過來,爭著想看聖旨上面的內容。

說是聖旨,其實也不是真的聖旨,也就相當於皇帝的一份加蓋了玉璽的手書而已,上面的內容也不多,反正大意就是蕭如冰與沈歡門不當戶不對,命相不合,同意解除兩人的婚約云云,雖然字句並不十分嚴謹,但這對於蕭家也算足夠了。

“謝天謝地,菩薩保佑,我家冰兒終於不用嫁給沈家那個卑劣的小子了,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見困擾了自己十多二十天的煩心事終於解除了,一掃臉上愁雲的裴雨薇雙手合十的不停禱告起來。

賈衣玫拍了拍挽著自己的戚曉芙笑道,“老爺,大姐,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這下我們終於可以擺脫這個煩心的事情,冰兒也用不著為這件事情弄得不開心了。”

戚曉芙介面道,“就是,雖然我們蕭家並沒有把那沈家放在心上,但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的對我們蕭家名聲終是不好,對冰兒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冰兒年紀也不小了,誰知道拖到以後會是什麼樣子,現在聖上主動解除婚約當然是極好的。”

蕭翰墨撫須頷首,正想開口,門外的蕭睿聽了半響才知道沒有自己什麼事,心中大喜之餘一下子從門外竄了進來。

“爹,娘,快給孩兒也看看,唉,為了姐姐的事情,這些天來我擔心得連學習的心思都沒有了!”

心情甚好裴雨薇一陣莞爾,在蕭睿肩膀上就是一巴掌,“你擔心?也不知道哪個兔崽子在門外偷聽了半天,直到現在才敢進屋來呢。”

眾人一陣輕笑。

蕭睿訕訕一笑,“怎麼不擔心呢,您們是不知道,在國子監裡那些學子說得可難聽了,說我姐姐什麼的都有,雖然他們不敢當著孩兒的面說,但我還是能從他們看我的眼神裡看得出來,呵呵,現在好了,孩兒終於不用看那些同窗的白眼,可以認真的學習了!”

蕭睿也許說的是實情,至於影響學習嘛,廳中眾人就沒有一個人相信了,裴雨薇狠狠的盯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冷聲呵斥道,“既然現在沒有什麼影響你的了,那你就給我滾回書房讀書去,沒到吃晚飯的時間不許出來!”

“哦,孩兒知道啦!”

京城外,蕭如冰看著眼前高大巍峨的城牆,心中感慨萬千。

從最初追出京城時的羞怒交加,到現在的暗自竊喜甜蜜,她的內心不知道經過了多少不可思議的轉變,這種屬於很私人的甜蜜,讓她冷傲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幾絲發自內心的笑意。

沈歡也由那個平時她都懶得瞧上一眼的呆傻書生,變成了一個這些天來她想想就覺得幸福的奇怪男子。

沒錯,她真的感覺自己很幸福,也慶幸自己當初追出了京城,讓她有機會深入的瞭解了一個這輩子險些錯過的男子,並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

如果說這種感覺同沈歡一起的時候還不是很強烈的話,那麼,在她離開沈歡的這些日子,這種感覺便像野草一般一天一天肆意的瘋長開來,到最後逐漸變成了一片充滿希望的遼闊草原。

她甚至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自己沒有追出京城,沒有認識沈歡。

她依然每天為了家族,為了青龍衛忙忙碌碌,到後來再勉強找一個人給嫁了,而沈歡則灑灑脫脫的左擁右抱,娶妻生子,那會是一副令自己怎樣心痛的畫面。

所幸,所幸她追出了京城,她把這一切歸結於上蒼對她的厚愛,歸結於自己固執,沒有草草的、早早的隨便找個人給嫁了。

為此,她覺得自己應該感謝上蒼,感謝上官若雪那死妮子,感謝沈天逸在祭祀大典上的失儀,感謝沈歡一直在等著自己。

山前的小屋是甜蜜的,是歡樂,歡樂得她都有些想把李三叔的那小屋給買下來,讓自己可以在以後的日子裡時時回憶,時時懷念。

每每想起小屋中她捉弄沈歡,讓沈歡叫苦不迭,無可奈何的模樣,她都難以抑制住自己內心的笑意。

她知道那是沈歡在讓著她,否則如果站在敵對的立場,以沈歡的手段能讓自己死一百次,當然自己也能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可偏偏兩人都很默契選擇了和平,讓一段感情有了滋生的土壤。

現在自己離開了,離開了那個讓她無比懷念的山前小屋,她有些擔心起沈歡的安危來,雖然沈歡有著足夠的聰明,有著足夠的保命本錢,但她還是擔心一個不好,沈歡有什麼三長兩短。

所以,歸程她走得很急,她甚至單獨僱了一艘不小的船隻,日夜兼程的順著長江而下,終於在三天後回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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