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濟剛說完,工部左侍郎錢懷讓站了出來,他朝封景躬身拱了拱手道:

“聖上,微臣附議,沈家家風不正,先有沈天逸祭祀大典失禮在前,沈歡裸奔街頭在後,沈歡那小兒不但不知悔改,還去棲鳳樓夜夜笙歌,現在又與寧淺語糾纏不清,實在是品行壞到了極點,聖上,要知道寧淺語乃蕭衝妻子,乃大燕朝出了名的貞潔女子,若是不管束沈歡言行,只怕會落得滿城笑柄,還請聖上明察!”

錢懷讓一說完,底下又有五六個人也站了出來。

“聖上,微臣等附議!”

“沈歡品行不良、行為不端,實乃我大燕朝風氣之最惡者,還請聖上明察,嚴懲沈歡!”

上官家和蕭家之所以能成為豪門,上官然和蕭翰墨之所以能成為自己家的當家人,他們當然不傻。

相反他們還是兩個非常聰明的人。

他們知道很多時候並不是誰的聲音大,誰就有理。

對於政敵的攻擊也不是每次都得擼起袖子硬來。

很多時候得講策略和反擊的藝術。

蕭翰墨和上官然對視了一眼,感覺事情差不多了,不等封景有所表示,蕭翰墨急聲的問了出來。

“幾位同僚,你們說的不錯,按照古禮寧淺語從一而終也沒有錯,本官也......也深以為然,但世事也非一概而論,君不知先有夏姬九次而嫁,後又南朝蕭氏一生五為皇后,就連漢武帝的母親王在改嫁景帝前還帶有兩個孩子......等等,可即使是這樣,為什麼世人依然沒有對她們進行過多的指責,相反還對她們或崇敬或可憐呢!

由此可見古人對於婦人改嫁其實並沒有那麼苛刻,也認可只要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她們都有權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你們都知道寧淺語乃蕭衝妻子,蕭衝為國而死,我們怎麼能讓英烈流血,再讓他未亡人流淚呢?現在寧淺語若是真像你們所說的那樣與沈歡交往,去追求屬於她的幸福,你們憑什麼在這兒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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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與你們一樣心胸狹隘、不容於人,他們還是願意看見一個英烈的妻子能重新找到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其實按照以前蕭翰墨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番話來的,至少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番話來。

只不過,昨天封景已經把寧淺語賜婚給了沈歡,而這些人又非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也只好順勢把話給說了出來。

這裡面除了有給封景圓話的意思,也有激怒施濟等人,讓他們失去理智和判斷,說出一些讓封景不願意聽的話來。

當然也有他看著寧淺語獨居的可憐,從另一方面來講也是對沈歡內心的無比認可。

果然,蕭翰墨這一席話一出,朝堂中頓時一片嗡嗡聲響起。

而施濟的聲音卻是最大,只見他愣了一愣之後高聲的喊了出來。

“蕭大人,你說的話雖然有幾分道理,但你所舉的那些女子皆賢名傳世,屬於特例,寧淺語有什麼資格與她們相提並論,對於這樣一個女子,我大燕朝誰敢,誰敢說願意看見她去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

“對對對,禮法大於天,抱有這等想法之人必定也是心思齷齪之人,其比之豬狗不如也!”

“不錯,凡縱容這等不良之風者,乃衣冠禽獸,豬狗不如!”

“這等人,本官唾棄之!”

......。

反對的決心比天還高!

先前站出來的人憤世嫉俗的聲討聲中,深以為然的蕭翰墨老臉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輕笑,深深的低下了頭,上官然心中一樂,急忙也把頭低了下去。

果然,此時龍椅上的封景在聽了施濟等人的言辭之後,臉色早已是氣得紅中發紫,紫中發青。

在大大的喘了兩口大氣之後,他暴喝了出來。

“爾等住口!”

“施濟、錢懷讓,還有你們......”

封景氣得舉起右手朝施濟等人幾指指,“你們該死,你們口中的那個衣冠禽獸,比之豬狗都不如的人就是朕,朕昨天賜婚沈歡,讓他迎娶寧淺語了!”

施濟和錢懷讓等人聞言大驚,嚇得魂飛魄散之時,啪的一下便跪了下來,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聖上,微臣罪該萬死,冒犯聖上天顏......”

“微臣罪該萬死......”

“你們確實該死!”

封景怒氣不減,根本不理幾人求饒,只恨聲道,“你們所說的好女不嫁二夫沒有錯,但你們知不知道這句話前面還有一句忠臣不事二主,而你們幾個都是弘慶舊臣,那你們為什麼站在這兒?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麼要求一個女人去做到那些?”

這句話打擊面有點廣,四年前封景奪嫡成功之時,在場的起碼有超過六成的人都是弘慶殿上的臣子,這其中還包括上官然和蕭翰墨這等大佬,只不過當時封景剛剛奪嫡,不可能一股腦的換下他燕王府下的臣子,再說燕王府的臣子武將居多,也沒有能力接下這麼大一個朝堂,封景無奈之下只好沿用了以前的大部分老臣。

其實,這句話本來不該他封景如此說,只不過奪嫡與改朝換代並不一樣,屬於封家的家務事,封景也不怕這群忠於大燕朝的臣子有什麼不軌之心,這才放心的使用他們。

此時的他估計也是被施濟等人給氣蒙了頭,而且上官然和蕭翰墨先前明顯是給他下了套,讓他往裡鑽,封景氣惱不過這才一棍子橫掃了過來。

冷冷的看了一眼施濟等人,封景頓了一下繼續道:

“而你們知不知道沈歡是個什麼樣的人,寧淺語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沈歡在紹興為了十萬百姓孤身衝擊數萬倭寇的時候你們在哪兒?他喊出為華夏之崛起而讀書,並付諸實施的時候你們又在哪兒?活字、字典這些你們見都沒有見過的想法提出來的時候你們又在哪兒?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反而成了你們口中那‘我大燕朝風氣之最惡者’!

而寧淺語,一個願意把沈歡那句為華夏之崛起而讀書,讓天下人有書可讀的理想變為現實的女人,她在審稿、寫書的時候你們又在哪兒,沒錯,你們或許在說她只不過是為了金錢,為了她更富有,那你們知不知道她賺的錢用到了何處?你們不知道吧,那現在朕告訴你們,她把錢用到了那些窮苦人的身上,用到了那些傷殘的青龍衛士兵身上,也裝進了那些可憐的報童衣兜裡......,這樣一個令你們也包括朕都汗顏的女人,你們有什麼資格在這兒對她指手畫腳、蓄意中傷?朕......朕以有你們這樣的臣子為恥!”

這兩句話有點長,令激動的封景有些氣喘,他頓了一頓,指著施濟和錢懷讓等人惡狠狠地道:

“你們,你們都給朕回家面壁思過去,朕不想再看見你們!”

說完,封景也不喊散朝,直直從龍椅上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殿。

大殿鴉雀無聲,眾臣面面相覷。

直到好一會兒,殿中朝臣才懷著複雜的心情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去,只留下癱坐在地上的施濟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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