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要躲著不見呢?人家可是來感恩的?這誠意可是十足啊,人家說千里迢迢,他可是萬里迢迢,從大洋彼岸過來的。”姜新圩心裡很不解,決定先不去見曾禾濤,而且去見一見山頂上的道士,問清楚對方的原因了再說。

他在街上買了一些水果、果脯什麼的,然後進了汽車站,乘坐到鱧夾縣的長途班車。

到了鱧夾縣汽車站下車後,姜新圩沒有乘坐筆直回老家石橋鎮的班車,而是坐上了前往明東鄉鄉政府方向的班車,在明東鄉鄉政府附近一個小站小車後就徒步朝前進村走去。

因為道士所在的位置在深山裡,那裡基本沒有什麼人,所以他用不著隱藏自己,而且大步朝廢棄的道觀方向走去,過了道觀廢墟所在地之後,就開始爬山。

當他再次爬上那道懸崖,走到洞口的時候,那個道士冷冷地看著他,問道:“你也是來當說客的?”

姜新圩心說自己果然沒有猜錯,笑著說道:“人家不辭辛苦過來感恩,這麼足的誠意,你怎麼就怕見他呢?”

道士完全不理姜新圩的激將法,說道:“我是世外之人,會在乎這些虛名嗎?……,哼,你真覺得他誠意十足?”

姜新圩笑了笑,說道:“想治好自己的病痛也是人之常情吧?雖然我不知道傷痛遺留後會產生什麼痛苦,但有錢人還是希望自己能舒服的,更不想早死,是不是?”

道士冷笑道:“那麼多人都死了,他能夠活得現在該知足了。一百多士兵連十幾個東洋鬼子都打不過,只知道逃跑,如果不是被東洋鬼子的火炮封住了退路,還不知道他們會逃多遠。哼,他能夠活下來,比那些敢與東洋鬼子死戰的人幸運得多,還有臉活一百歲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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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新圩又笑了,說道:“人家的武器不如東洋鬼子,他們的委員長都嚇得逃到峨眉山,你怎麼能期望他這個小兵有多少膽量?不管怎麼樣,他總比那些給鬼子當偽軍的人好吧?”

道士沒有急於說話,過了一會才說道:“我沒說他有多不好,我只是說他該知足了。”

姜新圩問道:“你真的不見?”

道士說道:“不見!今後誰也不見。你也不要再過來了,老道我明天一早就離開這裡。……,他不就是仗著有幾個錢嗎?真要修了道觀,到時候他還不大吹大擂,說做了多大的善事。哼,真想做好事,先別找我,先把道觀建起來恢復了再說,那才是真正的誠意。”

說到這裡,道士說道:“你們不是想巴結他嗎?你可以把他的槍傷遺留下來的毛病給根治了,說不定他會請你出國定居呢。……,哎,現在的人啊都變得不知足了。你說說,現在的世道多好,不愁吃不愁穿,又沒有土匪殺人,怎麼還想削尖腦袋往外國跑?外國就真的這麼好嗎?這裡可是我們祖宗之地啊。”

姜新圩才知道人家對這個海外華人怨恨著呢,敢情這道士還是一個憤青,或者是怨恨人家沒有主動把整個道觀都建起來吧。

他內心笑了笑,嘴裡卻說道:“您也太高看我了。他肯定是尋遍了全美高階醫院、高階專家,最後還是沒有治好他的病才回來的,我一個僅僅懂一些醫術皮毛的人能治好他?”

道士不以為然地說道:“那你就死馬當著活馬醫。不試你怎麼知道醫不好?不多給病人治病,你又怎麼能提高醫術?”

姜新圩搖頭道:“算了,我才不想沾惹這些麻煩。……,你不會是因為沒有確定醫治好他病痛的方法,這才不好意思露面的吧?”

道士冷笑了一下,沒有理他,而且轉身進了洞窟。

沒有多久,他就從裡面提出一個髒兮兮的布袋,說道:“雖然我和你爺爺不對付,我們兩個一見面就針尖對麥芒,但我和你總算有一面之緣,我老了,這些玩意就送給你。如果你想學就認真學,不想學就把它們扔掉,也不用找其他人來學。看來我們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會慢慢失傳。失傳就失傳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走吧!”

最後這兩個字是加大了音量說的,讓姜新圩產生不了抗拒的心思。

他乖乖地接過對方遞給他的布包,放下自己在伊陽市買的一些禮品,就離開山山洞下山了,總感覺自己將來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個道士了,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

他沒看到道士那雙看他的眼睛裡充滿了神采。

道士給的布袋並不重,只有六七斤的樣子,裡面似乎是一些書還有一些藥材什麼,因為姜新圩隱隱聞到散發出來的一股熟悉的草藥味道。

下山後走在回石橋鎮的路上,姜新圩很碰巧地遇到了正在送投遞件的祝廣弘。

看到他,祝廣弘很是驚喜,連忙騎車衝過來,問道:“新圩哥,你怎麼在這裡?什麼時候回來的?”

姜新圩笑了笑,說道:“你叔叔今天打電話給我,說有事找我,我就回來了。……,你現在習慣了嗎?”

祝廣弘不好意思地說道:“還是沒有你騎得快,我每天必須提前一小時到半小時出發,這才趕得上鄉政府食堂的中飯。……,你現在筆直回去嗎?要不要坐我的腳踏車走?”

姜新圩說道:“我自己回去就是,你去忙你的吧。”

“行。”祝廣弘也沒有勸他,畢竟他送投遞件需要不少時間,回去的時候都得下班時間了,說道,“我晚上再到你家看你。對了,新安哥他們很好,今天你媽媽還讓我給他們兩個送了一些菜過來。”

姜新圩笑了笑,說道:“麻煩你了。”

祝廣弘連忙說道:“不麻煩,不麻煩,東西不重,我只是順帶而已。……,新圩哥,你好走。”

告別祝廣弘往前沒有走多遠,姜新圩就遇到了一臺正好去石橋鎮的手扶拖拉機,也不管認識不認識司機,他身上敏捷的翻了上去。

結果司機卻認識他這個曾經的郵遞員,還主動掏出煙來問他抽不抽,同時不解地問他為什麼在這裡,大家不都說他重新讀大學了嗎?

因為手扶拖拉機的柴油發動機噪聲太大,兩人幾乎是吼著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各自忙各自的。進了石橋鎮之後,姜新圩謝絕了司機送他去姜家藥堂的好意,自己從車上跳下來步行回家。

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前面一個背影很熟悉。

當對方無意中回過身來,姜新圩發現果然是她,就笑著招呼道:“阿姨好!……,肖媛媛開學了吧?”

“小姜?……,你好。媛媛她去學校上學去了。”肖母放慢了腳步等他上前,說了兩句話之後突然驚奇地問道,“咦,今天不是星期日,你怎麼回家了?難道大學沒有讓你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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