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兩人一起創業還需要一些時間,比如蘇鼎宇自己就必須先走一些程式,先獲得有關部門的任命,他才能主管這個快要倒閉的工廠。為此,他得回到家裡向他父親彙報他的打算和計劃,他父親認同後再出面跟有關部門打招呼才行。

而姜新圩的調動也需要時間,就如郝富國要調動他一樣,蘇鼎宇要調動他同樣需要經過不少手續,甚至因為是跨部門跨行業調動,手續還得多幾道。

另外蘇鼎宇還得馬上讓有關部門跟市電信局人事部門打招呼,請他們不要辦姜新圩的調動了,他的調動由勝利電子二廠來辦。

吃了一會兒,蘇鼎宇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姜工,你能不能稍微說一下你是怎麼一下子修好電話機的?我可記得你說過那些圖紙是正確的,這樣一來問題肯定是出在組裝上,對不對?……,你放心,不用擔心技術失密,我不是搞技術的,你說了我也不懂,更不可能去告訴鄧信田他們。”

姜新圩笑問道:“呵呵,你小子沒有技術還去在他們開發部臥底?……,我告訴你,你就是想告訴他們也沒有用,因為每臺電話的故障都不同,涉及到技術深層次的問題,根本不是他們那種水平所能解決的。如果故障是統一的,能夠用幾句話說清楚原因,鄧信田、龔建良他們怎麼會焦頭爛額呢?”

蘇鼎宇也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臥底只是想瞭解瞭解生產過程,將來好安排工作。再說,我也讀過高中,學過物理,多少懂一些吧。公司裡的很多人技術還不如我呢。……,說真的,我很迷惑,如果說鄧信田、龔建良他們的技術不行,跟你沒法比,我相信,但他們想方設法找了南方幾個技術高手過來了,可依然沒有解決問題,為什麼?”

姜新圩說道:“第一種可能是他們請來的所謂高手未必是高手,他們的層次低,到南方去請人,難說能請到什麼真正的高手來。第二種可能是來的人只是對照圖紙和你們生產的產品找原因,而不是先去研究透徹德國佬的電話機。連它們的根源都沒有研究透,必須掌握的某些引數都沒有掌握,短時間內怎麼能解決問題,最多就是修好幾臺電話機而已。

第三種可能是人家壓根就對修好你們的電話機沒興趣,而是只希望賣一些圖紙給你們,或者只希望能多次從你們這裡撈點錢。”

蘇鼎宇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每次他們來都是看我們的設計圖,總是指一些錯誤,但改了之後並沒有解決問題。他們也就是幫我們修幾臺有故障的電話機,或者鼓動郝總買他們自己的圖紙。……,不過,姜工,我還是奇怪,有了正確的圖紙怎麼就生產不出合格的電話機來?”

姜新圩理所當然地說道:“有圖紙不代表有一切,不代表你們就掌握了核心技術。你組裝過腳踏車嗎?腳踏車夠簡單吧?我相信如果是你去組裝,就是給你圖紙,你能將車組裝好,但騎上去不是這裡響就是那裡響,要麼是兩個車輪不在同一平面上,要麼就是鏈條或太緊或太松,甚至牙盤與鏈條護板颳得呱呱響,這顯然不合格。

可有經驗的老師傅不同,組裝出來的東西該響的地方響得清脆,不該響的地方一點聲音也沒有。鏈條也不松不緊,騎起來非常輕鬆靈活。那你說為什麼?”

蘇鼎宇很不認同地說道:“那不過是老師傅組裝的多了,裝出了經驗。我如果裝幾年車,或者裝上幾十輛,我也會成為老師傅的。可是,郵電器材公司的工人組裝的電話機可不止幾十臺,有的裝了近百臺,結果還是不行。我認為不一定是經驗的問題。”

姜新圩說道:“我沒說只是經驗的問題,只是說有了圖紙並非有了一切。……,你堆過積木沒有?當積木堆得一定高度時,不可避免的有一些傾斜,是不?那我們怎麼辦,是不是在它傾斜的另一邊多搭一些重量,有意搭偏一些,讓它們傾斜的重心扶過來?

現在你們公司測繪了德國人的圖紙,相當於用相機將別人搭的積木拍攝下來,然後你們按照這張相片開始搭建積木,哪裡傾斜你們就哪裡傾斜,哪裡該扶正就哪裡扶正……。雖然相片沒錯,如果你們完全按別人的方式搭建,積木也可能搭那麼高,可是那得多辛苦多麻煩啊,又多不可靠,是不?如果你們掌握了原理,知道搭積木的根本就是保持重心在一條直線下,不但困難少了很多,效果也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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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鼎宇雖然很反感姜新圩用這些例子說明問題,但他還是明白了姜新圩的意思,說道:“是啊,如果測繪就能掌握別人的技術,測繪就能做出好的產品,那我們國家早就成了最發達的現代化國家了。”

姜新圩笑了笑,說道:“你這傢伙思想很落後啊。你這話不是說我們山寨太多了?”

蘇鼎宇第一次聽說“山寨”這個詞,但意思他還是明白,他懶得問對方是不是仿製的意思,而是繼續問有關電話機的事:“你能不能說說今天兩臺電話機是怎麼修理的。你不知道,我看到你就那麼輕易地剪下兩個電阻就解決了故障,當時都懵了,你這傢伙還是人嗎?”

姜新圩將筷子放下,說道:“說出來不值得一提。第一臺電話機我將那個分壓電阻剪下來,是因為那個電阻的質量不合格,其實際阻值與標稱阻值相差太多,加上pcb上敷設的銅片厚薄不均,腐蝕加工電路板時又使那些腐蝕出來的電路太窄,導致電路的電阻值高。

雖然組裝人員完全是按圖紙組裝的,但幾個因素綜合起來導致實際電阻值遠遠大於設計值和需求值,從而使晶片接腳處分配的電壓值高於它所容許的數值,使晶片工作不穩定。

我用萬用表量了以後,認為出掉這個電阻反而更好,完全可以將腐蝕出來的電路當電阻利用起來。

至於第二臺電話機產生尖嘯聲的原因是因為電路產生了自激,那個電阻本來的作用是讓晶片的那個接腳接地,讓它的電壓保持為零。可是,因為pcb質量差,腐蝕的銅片存在較大的電阻,形成了電位差,導致這個電阻的輸出腳把晶片洩漏的高頻訊號帶到了旁邊的震盪電路裡。

事實上,這個晶片的接腳對電壓並不敏感,為零不為零關係都不大,所以我就剪掉它。切斷了高頻訊號的輸出,尖嘯聲自然消失了。”

雖然蘇鼎宇不是技術員,但高中時學過物理,又在廠裡臥底了一段時間,這種淺顯的道理自然能聽明白。聽了姜新圩的解釋,他很佩服地說道:“你真牛!竟然把問題想到pcb上,還一下找到尖嘯聲的來源。”

……

吃完飯從酒店出來後,蘇鼎宇先把摩托車送回自己住的地方,然後一起租了一輛三輪車前往長途汽車站,兩人各奔東西:姜新圩回石橋鎮的家、蘇鼎宇回父母家。

今天前往郵電器材公司只能算是一道面試,回家之後的姜新圩面對家人時也沒有做太多的解釋,家裡人同樣不相信老天會突然掉餡餅下來,所以就連嘴巴多的小-妹也沒有過多的詢問,只是問他是不是真的放棄了對肖媛媛的戀愛,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那個姓冷的姑娘。不斷追問著那個姓冷的姑娘到底是不是他的大學同學。

對於八卦心十足的小-妹,姜新圩很是無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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