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陳歌開始收拾東西。

有些事情你不去做,就永遠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陳歌活了四十多歲最清楚這個道理,雖然不知道進城之後怎麼找出路,但是他明白,如果不進城,這個出路他永遠都找不到。

這個家裡的東西不多,可以說家徒四壁也不為過,所以除了一些鍋碗瓢盆,最貴重的就算是一張木頭椅子和屋外那兩隻母雞了。

鍋碗瓢盆還有水缸什麼的陳歌打算分給村裡的幾個關係好的人家,別小看這些東西,在這個時代,一個陶瓷盆就能用二十多年,有的家裡盆子破了打個皮補丁照樣使用,所以這些以後不怎麼值錢的東西這時候可金貴著呢!

除了鍋碗瓢盆之外,最值錢的那張木頭椅子陳歌打算送給三爺爺,根據以前的記憶,每次三爺爺來家裡的時候都喜歡坐這把椅子。

最後,家裡的兩隻老母雞已經很久不下蛋了,陳歌打算去縣城賣掉,兩隻老母雞怎麼也能賣個一二十塊錢,這個時候的一碗清水面才八毛,二十塊錢足夠他花一個星期了。

當然,現在陳歌手裡還有四百一十多塊錢,其中爺倆原本的積蓄有七十多,其他的都是暑假這一個多月陳歌賣魚和陳歌爺爺撿廢鐵賺的。

“山娃,開開門嘞!”就在陳歌收拾東西的時候,院子外傳來一聲呼喊。

“唉!嬸子,等一下,我這就來!”陳歌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回道。

院子外的人陳歌不用看都知道是誰,西邊隔了兩家的嬸子,姓王,外面村子嫁過來的,現在有五十多歲了,這幾年經常給陳歌爺孫倆送飯,尤其是陳歌爺爺走了之後的這幾天,幾乎天天都過來給陳歌送吃的。

老梁溝除了幾家是前些年搬過來的外姓人,其餘的都和陳歌沾親帶故,這是一個典型的宗族氏村落,村長就是族長,家家戶戶論輩排份。

或許到了後世人們會說這種村子是封建殘餘,但是生活在這個村子裡的陳歌卻非常慶幸,因為如果不是因為陳家祖訓,他們爺孫兩個早就餓死了!

陳歌跑到籬笆院門口,拿起了頂著門的短木棍,其實這種門,包括半人高的籬笆院根本擋不住人,隨便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都能翻過來。

不過老梁溝這種窮村子,誰家家裡有幾隻碗,誰家家裡有幾口糧,村裡的人都清清楚楚,所以從來沒有偷東西這種事兒出現。

“嬸子,進來坐坐吧!”陳歌穿越後一直吃人家的飯,就算沒有親戚這層關係,他也從心裡記著這份恩情。

“我就不進去了,今天地裡有活,我得早點去幹完,不然到了晌午太陽一出來就沒法幹了。”送飯的王嬸笑著說道,“這碗炒豆渣你拿回去,趁熱趕緊吃吧。”

“唉!好嘞!”陳歌笑著接過灰瓷碗,黃白色的豆渣泛著一股濃香,他抬頭看到王嬸這就要走,連忙喊道,“嬸子,等一下!我有東西給你拿著!”

王嬸停住腳,疑惑的轉身看著陳歌,陳歌也沒怎麼解釋,連忙跑回了屋裡,把手裡的瓷碗往桌上一放,接著拿起一個瓷盆和一個暖水壺就又跑了出去。

“嬸子,這些東西你拿著!”陳歌從屋裡跑出來,二話不說就把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

“山娃,你這是幹什麼?”王嬸一臉驚訝。

“嬸子,我這兩天就要去城裡找活幹了,這一去就得年底才能回來,這些東西放在家裡也是招灰,我打算都分散出去。”

這種情況在村裡很常見,村裡一些人一大家子都進城打工,家裡沒人住,就把鍋碗瓢盆還有一些經不起久放的東西都分散給村裡的其他人家,算是白借,等他們偶爾回來的時候,村裡借東西的人家會自然而然的把東西都還回去,當然,借出去的東西如果被用壞了,還的時候就要還新的。

“進城找活幹?你不去上學了?”聽到陳歌的話,王嬸十分驚訝。

“恩,不去上學了。”陳歌笑著點了點頭。

“唉!不去上學,那是真可惜了……”

王嬸唸叨了兩句就帶著東西走了,這個時代畢竟不像後世,在後世,初中畢業就出去打工是可以上電視臺新聞採訪的稀罕事,但是在這個時代,一些村子裡的孩子初中畢業就找活幹在正常不過了。

陳歌看著王嬸離開,回屋裡開始慢騰騰的吃飯,炒豆渣是農村一種常見的菜,先把鮮豆子用石臼杵成渣子,然後放在鍋裡放點鹽炒熟,雖然製作簡單,但是吃起來卻十分香,就著麵餅,十分管飽。

吃完飯,陳歌開始一家家的送東西,家裡的鐵鍋送給了二伯家,六個灰瓷碗送給了剛剛結婚不久的堂哥家,最後剩下一張木椅,趁著中午吃飯的功夫,陳歌扛著它來到了三爺爺的家裡。

三爺爺陳相聚身為老梁溝的村長,同時也是陳家的族長,住的院子肯定不是籬笆院,不過這種黃土坯子壘成的牆看起來和籬笆牆也沒什麼差別,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這種黃土牆能安一扇木板門。

“三爺爺”陳歌推開木板門,一聲大喊讓院子裡的幾隻母雞咯咯亂叫。

“誰啊?是山娃啊!”從屋裡出來的是三奶奶,六十多歲的老人家,身子骨同樣健壯,耳不聾眼不花,平常除了喂喂雞,還能幹一些輕快的農活。

“三奶奶,三爺爺在嗎?”陳歌看到三奶奶出來,提著椅子問道。

“你三爺爺昨晚上就下山了,飯也不吃,我問他要幹什麼也不說,他這個急脾氣,這些年就是不能改改,幹什麼不能吃完飯再幹?……”

陳歌沒想到,自己就這麼簡單一問,結果就迎來了三奶奶一連串的抱怨,不過他也從話裡聽明白了,三爺爺昨晚下山了,今天沒在家。

“三奶奶,我這兩天就要去城裡找活幹了,這把椅子三爺爺喜歡,我就給送過來了,椅子我給放屋裡,等三爺爺回來您告訴他。”

“唉,好,等你三爺爺回來我就跟他說。”三奶奶似乎已經知道了陳歌要進城的訊息,笑著回答。

聽到三奶奶的話,陳歌也沒怎麼嗦,直接進了屋,放下椅子就準備走。

“山娃子,別走啊,我廚子裡有兩個柿餅子你拿著吃。”看到陳歌要走,三奶奶連忙喊道。

“不用了,三奶奶,柿餅子你們留著吧,我要回去收拾屋子,就不在這兒坐了。”陳歌笑著擺了擺手,然後不顧挽留離開了。

回到家,陳歌發現屋裡的東西都已經分散的差不多了,除了那張鋪著草蓆和褥子的木架床,整個屋子裡唯一的擺設就是放著靈牌的那張小木桌了。

靈牌肯定不能撤,陳歌已經和那幾家分了東西的叔伯兄弟說好了,哪家有了閒空就過來掃一掃靈牌,免得沾灰。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他一走,家裡一個人也沒有,萬一屋子哪天被風刮到了或者漏了雨,還能有人來收拾。

朝著供桌拜了拜,陳歌看了看天色,已經到了下午,他準備再睡一晚,明天一早就出發進城。

轉眼之間山裡就到了黃昏的時候,村裡的一些人家已經開始生火做飯了,陳歌家的米缸裡早就沒米了,這也是他早早把鍋拆了送人的原因。

一般來說,這個時候應該會有個叔伯過來送飯,可能是村前的昆二叔,也可能是三爺爺家的大伯。

“山娃!山娃!”

太陽還沒下山,院子外有人在喊陳歌的小名,但是陳歌這次卻沒聽出來喊的人是誰,他以為這次還是來送飯的,所以急匆匆跑了出去。

“四叔?您怎麼回來了?”陳歌出了屋門,發現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院子外面。

陳歌面前的四叔是三爺爺的第四個兒子,從十幾年前就在城裡幹活,一年到頭回來的次數也不多,不過他在城裡混得不錯,開了個小飯館,每次回來都會帶一些好東西分給村裡人。

和村裡其他人相比,陳歌和四叔的關係應該是最親的了,因為從陳歌父親去世之後,四叔就經常出錢接濟爺孫兩個,陳歌初中的時候衣服都是四叔給買的。

“山娃,你吃晚飯了嗎?”四叔看到陳歌跑出來,立即問道。

“還沒有。”陳歌搖了搖頭。

“走,先去你三爺爺家裡吃飯。”四叔招了招手道。

陳歌一聲不吭的跟在四叔身後,他不知道四叔為什麼會在這時候回來,不過這時候他想起來三爺爺昨晚下山的事兒,難道下山是去找四叔了?

果然,到了三爺爺家裡,陳歌看到三爺爺已經回來了,院子裡有張鐵架子撐起來的木板桌,此時三爺爺正坐在桌子旁和三奶奶說話。

陳歌一進院子,三爺爺就招呼他入座,桌子上擺了一摞餅子,一碟子花生米,一碟子鹹菜,還有一大盤豬頭肉。

竟然有豬頭肉!陳歌很驚訝,因為在以前的記憶裡,大多數村裡人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買從縣城的集市上買一些豬頭肉回家,而自從陳歌家裡出事之後,他已經四五年沒有吃過豬頭肉了。

看著桌上的豬頭肉,陳歌下意識的有些流口水,這不是陳歌的自制力不行,而是這具身體常年吃不到肉的自然反應,不過飯桌上他最小,兩個長輩沒有動筷子,他可不能先吃,想到這裡陳歌看了看桌上的兩人。

四叔給三爺爺倒了一杯酒,然後看了陳歌一眼,笑了笑說道,“我們爺倆喝酒,你儘管吃,吃飽了四叔有事兒跟你說。”

得到四叔的吩咐,陳歌立馬拿起筷子,一手揪過來一張餅,就著豬頭肉開始大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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