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驍不知道周朝天想幹什麼。
但是對陳驍而言，這並沒有什麼陷阱可設。
因為錢是從銀行拿出來的，他借錢不還，自有銀行的人去追債。融資服務公司不像擔保公司那樣還有連帶責任，陳驍不用出一分錢，不用擔一分責，最多就是跑跑腿，有什麼好坑的？
不過顏蕎和蘇雪麗都提到了這點，陳驍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
與此同時，周朝天也在納悶。
他問雷鴻斌：“原來你找的這家融資服務公司，就是東業地產。那晚在star電腦的答謝會上結識的？”
雷鴻斌道：“是，我覺得那個年輕人還不錯。而且有他來幫辦，我們確實省了不少心，辦事效率也高。”
周朝天道：“可是他能出現在star電腦的答謝會上，你就不擔心他與周志成的關係很好？”
雷鴻斌道：“那種場合，都是各取所需罷了。再說，貸款用途方面，我用的就是遞交給周志成的那份合約的復印件。如果周志成知道了不更好？兩邊能夠對號入座，他更不會懷疑我們這批貨的實際用途了。”
周朝天點了點頭：“那倒也是。就讓周志成再過一個安穩年吧。”
雷鴻斌笑道：“估計周志成做夢也想不到，我們能用來坑他的這筆錢，是他自己給我們送上門來的。”
春節前夕，雷鴻斌這筆貸款的手續辦得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銀行要在每一個財年結紮（結算、扎賬），其實現在就可以放款了。
陳驍坐在數碼城店的辦公區裡，整理著一些文件。
店員孫玉龍推開隔段的磨砂玻璃門，說：“周老闆來了。”
周志成走進陳驍的辦公區，坐下之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香，香菸的味道。”
陳驍笑著遞了一根煙過來：“要不要再試試？”
周志成擺了擺手：“我對你蘇姐絕對是有誠意的。”
陳驍收回香菸，說：“這次找你，有兩件事情：一是我打算在節後買一套寫字間，用著融資服務的辦公場地，這樣看上去更正規一些。所以，電腦、網路、佈線方面的事情，成哥幫我弄一下。”
周志成笑道：“好事嘛，你放心。”
陳驍又道：“第二件事情，我想向成哥瞭解一個人，周朝天。”
說到周朝天，周志成的笑意收斂了起來。
“星源科技，周朝天？”
“是的，雷鴻斌在我這兒有一筆貸款，抵押物的權屬人是周朝天。”
“我跟周朝天的交集並不多，最密集的一次，應該是爭奪star電腦在渝市的總代理那次吧。這人在數碼城有些實力，不過他面對的是直接客戶，在經銷渠道上欠缺了一些，所以star廠商最後把代理權給了我。”
“哦……”這個資訊對陳驍沒用。
陳驍想了下，既然周志成都來了，雷鴻斌的貸款用途又是跟周志成這個總代理和企業客戶簽訂的，那就多作一些瞭解吧。
周志成看過雷鴻斌提供過來的材料，一邊看，一邊點頭：“確實是這樣的。他在我們這兒簽了一筆四百臺電腦的大單，就是這份合同，沒毛病。客戶方面的資料與我們報上去申請返點和賬期的資料也是一樣的。”
陳驍拿著一支記號筆在手上轉來轉去的，沉思這件事情一切都合情合理，沒什麼問題啊。
不過周志成提出了跟蘇雪麗同樣的疑問：“不過按道理上講，我們替雷鴻斌申請了賬期，他沒必要貸款來支付貨款啊。”
陳驍解釋道：“這貸款，也未必是用來支付貨款的。或者說，他收回來的貨款另有用途。只是這筆貨款的訂單看上去更正規，拿到銀行過審更容易些。”
周志成釋然：“哦，那就是沒問題了。”
陳驍也覺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便不再提這件事情。
晚上，他約了馬萬軍、孫正等幾位銀行的人吃年夜飯。
席間，馬萬軍喝高了，大聲斥責陳驍：“這傢伙，當初說自己是東業集團的財務部經理，把老子騙得團團轉，你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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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正笑道：“得了吧，能坐在這張桌子上的，我看就沒有老實人。智商欠費的倒是有可能。”
陳驍也陪笑道：“無論如何，多謝各位大哥哥，大姐姐賞小弟一口飯吃。乾杯，乾杯！”
有個叫陳紅潔的二十多歲的女孩泯了一口酒杯，說：“通知大家一聲，今年我會轉到一家外資銀行去上班。”
馬萬軍打趣道：“怎麼？想找個老外嫁了？”
陳紅潔白了馬萬軍一眼，單對陳驍說道：“這邊有一種無抵押貸款，大體材料跟經營性貸款的差不多，但你也是做生意的，我提醒你一點：資金儘量集中在一、兩個賬戶上，不要分得太散。另外，讓賬戶上的錢動起來，哪怕左手倒右手也成，有進有出，餘額有增，姐姐隨時給你批個幾十萬玩玩。”
“多謝姐姐提點。”陳驍跟陳紅潔碰了一杯。
大家都姓陳，叫一聲姐姐也吃不了多大的虧。
馬萬軍又不服了：“提點什麼呀？我看你現在越來越進步了，200臺的單子，你能給我整出400臺，我還看不出破綻。老實交代，是不是刻蘿蔔章了？這種事情還是悠著點，下不為例。”
陳驍納了個悶，慢慢放下酒杯：“什麼200臺？”
馬萬軍道：“志向科技，雷鴻斌那筆貸款。明明只跟客戶簽了200臺電腦的量，你提供過來的購銷合同卻是400臺，不是為了虛報他的業績量嗎？”
雖說雷鴻斌提供了足額的抵押物，但是非萬不得已，銀行懶得去走拍賣程式，所以對客戶的還款來源同樣重視。
尤其像馬萬軍這樣的信貸專員，如果到了要拍賣對方抵押物的地步，那就證明自己當初的審查不合格，對馬萬軍是有一定負面影響的。
而雷鴻斌究竟能從客戶手中收回200臺的款項，還是400臺的款項，就直接關係到他的還款來源是否充足。
陳驍問：“你怎麼知道他只籤了200臺？”
馬萬軍道：“哈，巧了，他那客戶也是我的客戶，人家才是真正的集團財務部經理。上次過來辦事，我順便問了下。”
陳驍覺得這個問題大了。
他老是覺得這筆單子不會那麼順順當當的，結果原因在這兒。
趁著去洗手間的時候，陳驍給周志成打了個電話。
“成哥，你給我交個底，雷鴻斌究竟在你那兒訂購了多少臺電腦？”陳驍問。
“400臺呀，合同你不都看過了嗎？”周志成詫異的問道。
“確定從你這兒走了400臺？可據我所知，他跟客戶那邊只籤了200臺。”陳驍說。
“有這種事兒？”周志成吃了一驚。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見一下，不知道他這是給你挖的坑，還是給我挖的坑呢。”陳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