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辛炎便起來了,準備前往清風山,拜會若夕。

他正要出門,南宮雲珊卻帶著月兒進來了,月兒手上捧著一套錦衣華服。

“你把這個穿上!”

南宮雲珊取過月兒手上的緞袍,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這個……也太招搖了吧!”

辛炎看著南宮雲珊手上的紫焰織錦緞袍,不禁有些遲疑。這件紫焰織錦緞袍其色澤濃而不妖豔,花紋華美而不失莊重,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南宮雲珊指了指辛炎身上的金青色袍子說道:“你是代表雲島和青木商行談判的,總不能穿得這樣寒酸吧。”

辛炎看了看,自己的袍子洗得發白不說,衣袖邊角處都磨破了。穿著這樣一身行頭出門見人,是有些不合適。

他除下舊衣,換上了南宮雲珊為他準備的新衣服。當他頭佩青陽明玉冠,身著紫焰織錦緞袍,腰佩八卦鍛帶,足蹬七星踏月靴,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顯得英氣勃發,風度翩然。

“果然是人靠衣裝,佛要金裝。你這害人精換上新衣裳後,樣子還看得過去嘛!”

南宮雲珊打量了一眼換上新衣的辛炎,滿意地點了點頭。

辛炎也覺得換上這身行頭後,確是精神了不少。可是當他看到南宮雲珊要將他換下來的舊袍子拿走,連忙阻止道:“這件衣服你可別扔,我回來還要穿呢。”

南宮雲珊道:“知道了。你還是快點出門吧,別誤了時辰,你的若夕姑娘正在眼巴巴地等著你上門呢。”

辛炎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來到廣場,只見廣場上已集結了一支滿載著禮品的車隊。護衛車隊的則是一整支戰部——天鏑曲,這支戰部人數不多,只有四十九人。每個人騎乘著一頭四品金青獸,身著清一色的四品明焰重甲,手執四品天鏑重劍,顯得殺氣騰騰,威風凜凜。

天鏑曲中的每一個人都是從進入劍谷修劍的歸真劍修中選拔出來的,俱是精英中的精英。因為這些傢伙都身著重甲,執重劍,個個悍不畏死,擅長衝鋒陷陣,又稱陷陣營。龍象外表粗率,其實粗中有細,加上他之前充任過龍嘯風的護衛首領,有這方面的經驗,所以南宮雲珊把這次護衛辛炎的任務交給了他。

“這……也太誇張了吧?我不過去一趟清風山,哪用得著這麼多人陪著去啊?”

辛炎看著眼前這支龐大無比的車隊,震驚得無以復加。他本來打算輕車簡從,帶著鄭銘等幾個人去就行了。誰知南宮雲珊卻這樣鄭重其事,倒像他不是去談判的,而是去下騁娶親。

“依照《雲律》,雲島統領以上出訪外派,視情況安排警戒護衛。”南宮雲珊一句話就讓辛炎啞口無言。說著她又將一份禮單交到辛炎手上,說道:“我之所以張羅這些禮物。一來是表示我們結盟的誠意,二來是聊表對若夕姑娘的謝意。這是禮單,你過目一下。車駕中裝載的禮品都是雲島草工、煉丹、煉器、馴獸、採礦等諸司的出產,這是送給青木商行的;另外,我還從繳獲的戰利品中挑了六件五品法寶,作為送給若夕的禮物。你到時可不要弄錯了。”

上次若夕送的神龍套裝在關鍵時刻可是起了大作用,南宮雲珊心中雖是不爽,但這份情還是記了下來。所以這一次,她親自打點禮物,就是要還若夕和青木商行的情。

“嗯,我知道了。”

辛炎想想也有道理,他接過禮單,然後辭別南宮雲珊等人。然後在衛隊的前呼後擁之下,往清風山開去。長長的車隊走在大道上,戰旗高高飄揚,“雲島”二字醒目無比,攝於軍紀,途中並沒有人敢說話,這支龐大的車隊除了車輪的響聲外,竟是沉寂無比。

當辛炎的車隊出現在天北城外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這支隊伍所震驚了。

只見辛炎坐在戰車上,威風凜凜。一支身著重甲,手持重劍的衛隊拱衛在他的身旁。這些護衛修者的人數不多,每個人都有著歸真以上的修為,不少人甚至到了歸真後期,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大道之上修者眾多,眾人看著眼前的車隊,俱是驚羨無比。

“咿呀,真是闊氣啊。人手一頭四品金青獸,也只有雲島,才有這麼闊氣啊。”

“是啊,清一色的四品明焰重甲和四品天鏑重劍,光他們身上行頭,就不是一般的門派能置辦得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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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你們這是少見多怪。雲島上草工、符陣、煉器、煉丹、採礦、造般諸司齊備,這些青金獸和明焰重甲、天鏑重劍都產自雲島,根本不必花靈石從外面買。”

“只要你實力夠強,就可以加入雲島的戰部,也可以擁有這樣的座騎和戰甲、法寶,另外還有機會獲得殷商這樣的高手指點你的修行……”

“就是,就是,你看那個龍象,原來是龍嘯風的護衛,據說還跟辛炎幹過架呢。龍象歸順雲島之後,辛炎不計前嫌,對他委以重任。現在這支天鏑曲的統領就是他。另外,後邊那個瘋子常九,加入雲島之後,也混得不錯,據說他現在已是天鏑曲的副統領。”

“唉,可惜了,我不是劍修啊。”

“不要緊,雲島上草工、符陣、煉器、煉丹、採礦、造般諸司齊備,只要你有一技之長,就不用擔心被埋沒。”

“嗯嗯,最重要的是,雲島的規矩一是一,二是二,對大家一視同仁,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只要你有本事,只要你肯付出,就能有所成就和收穫。”

“唉……我若不是合約在身,早就去投奔雲島了。”

“我也是啊。早知道就不和他們籤這麼長的約了……唉,這該死的契約啥時候能夠到期啊。”

……

辛炎端坐在戰車之上,聽著眾人的議論,心中全是自豪之情。

雲島創立《雲律》以後,不論是誰,都嚴格遵循,即便是他和南宮雲珊也不例外,任何人違反《雲律》,皆視情節輕重進行規勸、戒勉和懲戒。很快,《雲律》便深入人心,雲島轄境很快便秩序井然,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辛炎從來也沒有想過,原來規則的力量居然可以如此強大。

若是規則合乎天理人情,則可以讓一個地方變得繁榮而穩定;而當一個地方的規則被破壞或者與時勢潮流相背逆,那麼這個地方則難逃混亂和衰敗之禍。

他進而由此想到了修行。自己每一次突破時,之所以危險萬分,不也是因為舊的規則被打破,而新的規則沒有建立起來嗎?一念及此,他便陷入了沉思之中,對周圍一切都充耳不聞,連他們是如何透過天北城的,也渾然不知。

“大人已進入明悟心境。大家都打起精神來,小心護衛大人,任何人敢於驚動大人,皆格殺勿論!”龍象第一個看出辛炎的異狀,他不動聲色間,向天鏑曲的劍修下達了命令。為了確保辛炎不被驚擾,在龍象的指令之下,天鏑曲以悄然變陣,由兩個小隊的劍修在前方充任前衛,他則親率三個小隊呈品字型拱衛辛炎,另外瘋子常九則率兩個小隊吊在陣尾,擔任後衛。

天鏑曲所用的這個戰陣名叫火尾蠍陣,遭遇敵襲時,可用前方的哨探遲滯敵人,後部的主力可視敵情,或發動攻擊,或快速機動,是護送保衛重要人物常用的陣型。

龍象出身禪修名寺,跟隨的又是大德高僧,見識極是不凡,他又擔任過龍嘯風的護衛,對於護衛倒是頗有心得。

這也是南宮雲珊會親自把他簡拔為首領,擔任辛炎近身侍衛長的原因。

就在龍象等人緊張無比的時候,青牛和碧眼蟾蜍、和涅槃這幾個吃貨卻在到處亂跑,黑靈鯉也不時從涅槃中鑽出來,和青牛它們一起嬉戲。

龍象對此毫無辦法,這幾個活寶現在連大人也管不了,更別說是他了。

不過,看著幾個正圍著辛炎嬉戲的活寶,他心中的緊張之情消除了大半。

大人的這幾頭寵物可不光會撒嬌賣萌,惹事闖禍,這幾個傢伙的戰力可是相當的驚人,在它們的聯手之下,只怕金丹高手討不了好去。

特別是青牛這廝,強橫無比,速度之快,力量之霸道,就是大人也要稍遜一籌。

另外,碧眼蟾蜍、黑靈鯉和涅槃也各有所長,哪一個都不好惹。

在龍象看來,這幾個吃貨要是橫起來,只怕他手下的這支戰部都擋不住。

讓龍象稍稍放心的是,一路上都很順利,只零星遇到了一些修者,無論是高高飄揚的雲島戰旗,還是氣勢嚴整的戰隊,都讓人心生畏服,沒人敢找他們的麻煩。

“大人,前面已到了黑風山,過了這裡,就可以進入清風山的地界。”一名劍修向他報告道。

“嗯,傳令下去,讓大夥都打起精神來。咱們的這趟差使事關重大,若是有分毫的閃失,就是把我們全剁了,也贖不了罪。”龍象並未因為快要到清風山,而放鬆警惕。不知為什麼,他總是有些心神不寧,感覺有些事情會發生一樣。

果然,就在車隊轉入黑風山時,突然,前方左翼升起一支響箭,炸開成一朵閃亮的火花。

“娘的,果然有情況。”龍象一把抓起百煉禪杖,同時他很快就下達了命令:“敵襲,警戒!變成虎陣!”

聽到龍象的命令,前方的三個小隊立即停止前進,後方的隊伍往前壓上,整個隊伍有條不紊地轉換,很快陣勢就由火尾蠍陣變為虎陣。

龍象正待訊問前方的哨探前面是什麼情況,一彪子人就衝了上來,足有一百多號人,沒有旗號,手上的法寶五八門,衣甲也不一樣。

龍象一眼便認出,這絕對不是門派的戰部,而是一股流寇。

不過,這股流寇的實力之強,還是大出龍象的想象。

這夥人個個都是一臉兇悍,身上散發著一股濃烈的殺意,隊形雖然散亂,看起來三個一夥,五個一群的隨意分佈,實際上卻氣息相連,彼此間卻有呼應,流寇們不動聲色間已對龍象的隊伍形成了包圍。

龍象久經戰陣,他一看這股流寇的隊形就知道,這是一股積年流寇。

最讓龍象感到震驚的是,這群流寇修為最低的也在歸真期,其中很多人甚至都是歸真後期。

這樣的精銳的隊伍哪怕在一些門派的戰部中也不多見。據他所知,就算是妖風海赤木手下也沒有這樣精銳的衛隊。

對方領頭的是個獨眼大漢,一條刀疤從他嘴角斜劃而過,直至髮際,面目猙獰,修為深不可測,手上拿著把九環大刀,竟是一件五品法寶,他也止住隊伍,也沒有馬上動手。

其他幾個頭領實力也不弱,身上的煞氣也都很重,說明這些人的實力都不簡單。

“看來遇上硬茬了!”

龍象立在陣前,靜靜地打量著對方,沒有馬上動手。他眯著眼,密切注意前方形勢。

“統領,怎麼打?”

常九逢戰必喜,若在往常,他早就掄著劍衝上去了。可是這一回他卻難得地沒有動手。他也看得出對面的這股流寇極不好惹。

“先看看動靜再說。”龍象死死地盯著對面獨眼大漢,他總有一種感覺,好像認識這個人,可是他實在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個人。他一臉地凝重,對常九道:“一會兒如果打起來,大家都聽我的命令,別的都可以不管,只有一條,要保護大人的安全。”

“知道了。”常九明白龍象話中的意思,如果情況緊急,甚至可以放棄車隊。常九與龍象搭檔以來,還從來沒有見過龍象如此慎重。這只能說明一件事,對面的流寇實力比他想像的還要強。

不過,常九眼中並沒有畏懼之色,反倒是戰意越濃。他天生好戰,敵人越強,他心中的戰意就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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