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院子外,房後的樹叢中。

老太爺找來的時候,韓雅寧正坐在大樹下的石頭上,雙手抱在身前,眼睛盯著不遠處,整個人都在發呆。

一步步走了過去,那丫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反應。

"咳咳..."輕咳一聲,引得韓雅寧看了過去。

"太爺爺,您怎麼來了?"韓雅寧抬頭看著老太爺問道。

老太爺凝眉,道:"寧丫頭,這話該是我問你才對,好好的大中午你不在屋子裡睡覺,一個人跑出來做什麼?"

韓雅寧搖頭,軟聲道:"睡不著,乾脆起來走走。"

除了那間用來歇晌的屋子有大電扇吹著,眾人都在休息,其他地方都很熱,倒是房子後面這一片樹叢,偶爾有風吹過,帶著絲絲涼意。

老太爺皺眉。

瞧瞧,聲音都帶著一股子委屈,這丫頭可真是讓人心疼。

"那真是巧了,太爺爺也睡不著,過來陪太爺爺聊聊天。"老太爺道,選了一塊大石頭坐下,看著不遠處的傻丫頭。

韓雅寧看了老太爺一眼,彷彿在問,聊什麼?

老太爺斜靠著身後的大樹,臉上帶著笑容的看著韓雅寧,道:"想不到要說什麼?那就聽太爺爺說。"

"寧寧啊,太爺爺年輕的時候,跟你一樣,總覺得這世間的所有事情,不是黑就是白,誰犯了錯,那就必須得到懲罰,自己受了委屈,一定要出口惡氣。"

老太爺年輕的時候也是剛正不阿的性子,要不然一走就是那麼多年,愣是憑藉著一口氣,撐著自己在外面闖出來一個人樣,人到老了,心腸反倒是軟了。

"寧寧,等你再大些,就會知道,這世上除了黑和白,還有灰,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追究出個對錯。"

"難不成明明看到他們做錯了,自己還要忍氣吞聲,事事忍讓?"

"當然不是,不過我們做事之前可以多想想,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辦法,也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打了老鼠傷了玉瓶兒,未免不值得。

韓雅寧咬著嘴唇,沒說話。

那些人那些事兒,她只要想起來,心中就有一股子怒火。

老太爺道:"太爺爺知道你的委屈,也知道他們一家子鬧騰的不成樣子,這件事兒擱到十幾年前,太爺爺非得好好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知道怕字怎麼寫不可。"

"太爺爺覺得我做的不對?"韓雅寧問道,抬眼看著老太爺。

老太爺搖頭,道:"寧寧,你沒有做錯,不過要是手段再溫和一點,效果也許會更好。"

韓雅寧低頭,眼神中閃過落寞。

那些人的壞,那些人心底的惡,沒有窮盡,太爺爺不知道,爹孃也不知道,畢竟事情都還沒有發生。

一隻大手在韓雅寧的頭上輕輕地摸著,耳畔響起熟悉的聲音:"丫頭啊,世上沒有兩全法,在這個世上,做好人會開心,做壞人也會開心,然而內心是個好人卻打算做壞事的人,肯定不會開心。"

"太爺爺不希望你這麼累。"老太爺道,那雙歷經了滄桑的眼眸中帶著睿智,那是一種經過了歲月洗禮之後的智慧。

"太爺爺。"韓雅寧叫了一聲。

老太爺道:"太爺爺知道寧寧心善,都是他們做的太過分。"

韓雅寧點了點頭,眼眶發紅,眼角劃過水光。

"咯嘣!"樹枝被不小心踩到,驚醒了正在說話了韓雅寧和老太爺,兩個人都看了過去。

韓慕武停下腳步,看著腳下被他踩到的樹枝,抬頭看向看過來的兩個人,"太爺爺,寧寧,我睡不著出來走走。"

"那你呢?"韓雅寧看向站在韓慕武身後的人,開口問道。

韓慕文笑了笑,抬手在韓慕武的頭上拍了一下,在韓慕武不滿的視線中,開口道:"我可不像是某人,口是心非。寧寧,大哥擔心你。"

"寧寧...二哥也擔心你。"韓慕武緊跟著說道,他才不會讓大哥一個人討好妹妹。

韓雅寧看著韓慕文和韓慕武,眼底出現真切的笑意。

韓雅寧抬手,招呼兩個人過去一起坐。

老太爺坐在大石頭上,身後背靠著一棵大樹,看著面前的三個娃子,一張老臉上都是笑容,寧丫頭比他有福氣,她有兩個這麼好的哥哥,她不是一個人。

老太爺的眼神看向遠處,彷彿在看天空,又彷彿透過了天空看到了別的東西,眼眸深處飛快的閃過一抹遺憾。

"走了走了,外面這麼熱,蟬叫的也煩人,咱們回去了,屋子裡有電扇吹,有西瓜吃。"老太爺扶著身下大石頭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招呼韓雅寧三個人回家。

談心時間過去了,問題看來也解決了,既然這樣,就沒有必要在外面受罪了。

"你們三個,要是精神好,就去訓練。"老太爺道,一上午鬧騰不休,幾個娃子的基本功都沒有做。

韓慕武抬頭看了一眼天色,一出了樹叢之後,炙熱的陽光照射下來,曬得人胳膊都疼,覺得一片滾燙。

"太爺爺,現在也太熱了,晚點再練吧。"韓慕武誠心提議。

韓雅寧也跟著搖頭,晚點練好,這麼毒的太陽,曬得她身上的皮膚都要變色。

"哼!"老太爺看著韓雅寧輕哼一聲,臭丫頭現在知道怕曬了,那是誰大中午的不睡覺,頂著個大太陽還要跑出去,蹲在樹坑裡準備長蘑菇。

韓雅寧訕笑,開口解釋道:"那不是腦子裡進水了嗎?剛剛被太陽一曬,現在腦子裡的水沒了,自然不會再做出那種糊塗的事情。太爺爺,您最疼我們了,肯定捨不得我們被這麼熱的太陽曬。"

"好話壞話都讓你這丫頭說了。"老太爺沒好氣道,心中自然沒有真的生氣,帶著三個娃子回去。

院子門口,遠遠地看到站著兩個人。

"爹,娘,你們這是要出門嗎?"韓雅寧看向拉扯在一起的韓向華和梁琴,眼神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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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不著,出來轉轉。"韓向華道,趁機甩開了梁琴的手,朝著院子裡走去,腳步快的像是身後有鬼在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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