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歲之前, 女人兩個字在陸少陽眼裡就是麻煩的代表。

“排長, 今天晚上的文藝彙報表演聽說李思思要來。你知道李思思嗎?河北軍區長得最俊的那個妞兒。她的舞蹈跳得可好了, 還會拉手風琴……”

孫紅旗雙眼放光,一想到他心中的女神, 他整個人都趴在了陸少陽的肩膀上。

“說重點!”

陸少陽一腳踹向孫紅旗, 站沒站相, 已經是老兵了還沒改掉身上的臭毛病。

“今天晚上我值勤……排長, 我們打個商量。只要你幫弟弟這一回, 以後你說一我不敢說二。”

雖然陸少陽覺得孫紅旗這種態度是不對的,但他還是決定替他值勤。在陸少陽看來, 文藝表演有什麼好看的, 還不如叫上幾個班上去拉歌、比劃軍體拳。

夏天的夜裡蚊子特別多,值勤的士兵中,估計除了陸少陽, 別人的心早都飛到操場去了。因為隔得遠,隱約能聽到音樂和鑼鼓的聲音,想來很是熱鬧。

陸少陽嚴格執行部隊的規定, 巡邏查崗, 一件也不落下。

鬧騰了兩個多小時, 文藝表演總算是結束了。陸少陽看了一眼正在解散的隊伍,但願紅旗那小子別鬧出事情來。

有的事情你還真不能想,一想就會出事。

沒過多久,陸少陽排裡的士兵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排長, 不好了!”

等陸少陽趕到連長辦公室,裡面正好傳來連長的一聲怒吼。

“孫紅旗,你給我端正你的態度。”

原來,表演結束之後,這些文藝女兵就準備收拾東西撤退了。一來她們身上還有任務,二來在地方部隊留宿多有不便。結果孫紅旗被幾個士兵攛掇著去近距離接觸李思思,推推搡搡之間,孫紅旗不小心撞開了她們正在換衣服的房間。

這些人也不是故意的,後臺有好幾個房間,誰知道他們運氣不好,誤打誤撞給遇上了。

當頭的孫紅旗被人一推,背靠著門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艹,你們這幾個沒良心的東西。”他還不知道自己背後是什麼場景。

房間門開啟的同時,起鬨的幾個士兵見情況不好趕緊溜了,就剩下孫紅旗一個人被抓了個現行。

“連長,你吼我也一樣。我還是那個說法:我真不是故意的。鬼知道她們在裡面換衣服!”再說了,她們也沒有袒胸露屁股的,他回頭的時候那些文藝女兵都穿得整整齊齊的,孫紅旗心裡暗自嘀咕。

“陸少陽,你來得正好。我看了值勤表,今天本來應該孫紅旗值勤的,他怎麼會出現在操場?”

為了這事兒,陸少陽也跟著一起寫了檢查。

關於他的個人問題,家裡也催了好幾次。陳淑芬接連給他拍了三封電報,勒令他這次必須回去相親。正好組織上給他放了幾天假,他回家跟一個叫做江夏的女人見了一面,兩人一前一後走在街頭。

沒有和女同志相處的經驗,陸少陽一個人大步走在前面,等他回頭的時候,發現江夏手裡居然多了很多東西。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買的?

他看了一眼江夏手裡提著的東西,大多是孩子需要用到的,也有給她爸媽買的。聽說她有四個侄兒和一個侄女,江家人似乎很在乎這個最小的女兒。

“我來幫你。”

江夏搖了搖頭,拒絕了陸少陽的幫忙。

後來陳淑芬問他覺得江夏怎麼樣,陸少陽的回答是還行。

提親成功之後,陸少陽向組織交了結婚報告。他們的婚禮很簡單,親近的人一起吃了頓飯,便算作是結婚了。

事情的轉折點發生在結婚的當天晚上,不知道是誰放了只瘌-蛤-蟆在新床上。江夏嚇得尖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陸少陽看到瘌-蛤-蟆便猜到了有可能是劉阮做的。

為了不激化江夏和孩子們之間的矛盾,陸少陽難得學著安撫女同志的情緒。

“別怕,我已經把它扔掉了。這應該是意外,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江夏定定地看著陸少陽,“明明就是有人故意放的,你們家裡人不歡迎我嗎?”

“你想多了,我們沒有不歡迎你。對不起,把你嚇著了。”陸少陽想要轉移開話題。他打算明天找劉阮好好聊一聊,把這事兒鬧大的話,豈不是讓鄰居們聽笑話。

“為什麼要護著她?你知道是誰做的。是不是你覺得這麼容易就把我娶進門了,所以我不值得被認真對待?”

聽了江夏的話,陸少陽覺得很是心煩。

女人總是這樣挖根挖底的問下去,揪出是誰幹的她就真的會開心嗎?

想到之前聽朋友說的關於江夏高中談物件的事情,陸少陽心裡有些窩火。她大約是不願意嫁給自己的吧?已經結婚了,難不成她心裡還想著別人?

兩人吵了一架之後,陸少陽抱著被子去別的房間睡了一覺。

他原本以為江夏的情緒會在第二天早上穩定下來,到時候他們再好好溝通。誰知道,她還真是鐵了心要跟自己離婚。

此時,離婚的理由已經變了味,他們只是為了賭這麼一口氣。

還沒等他們出門辦理離婚手續,部隊來了緊急任務。陸少陽離開的時候松了一口氣,他對江夏的印象並不壞。希望他們能夠趁這個機會好好冷靜冷靜。

這次任務事發突然,組織決定召集當地的休假軍官來抓住那些國外的情報人員。

偽裝成拾荒者的陸少陽沒想到自己會遇到江夏,為了讓自己的裝扮逼真,他並沒有一開始就靠攏目標,而是適應這個新身份。

看到江夏被康學斌糾纏,他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陸少陽這才意識到,他和江夏之間有很多誤會。等這次任務結束,希望能夠把誤會澄清了才好。他並不想跟江夏離婚。

情報人員非常狡猾,他們防備身邊所有的人,卻沒想到栽在一個拾荒者的手上。被抓捕的時候,他們甚至沒有來得及銷燬證據。就這樣,緊急任務圓滿完成。

等陸少陽再次回家,岳父江金盛出事了。

他開荒的時候從半山腰摔了下來,幾乎丟了半條命。

因為這件事,陸少陽對江夏的印象徹底改觀。她對江家人的態度,已經足夠說明她會是一個好妻子。原本陸少陽還想著讓劉阮給江夏道歉,誰知道她們兩人竟然相處得很好。

他拜託徐志照顧江家人,看著江夏在村辦公室門口據理力爭。

陸少陽彷彿重新認識了江夏,原來她是這樣的女人。

他也不知道江夏是怎麼住進自己心裡的,他們一起去省城看望江父,返程的時候江夏竟然暈車。當她從自己的掌心拿走糖果的時候,陸少陽的心竟然被她的指尖輕輕騷動。

江夏跟別的都是不同的,這一點,陸少陽非常明確。

“我沒招惹康學斌!你放心,在我們離婚之前,我絕對不會做有損你以及你家人名聲的事情。”

江家出事原來是康學斌在背後作怪,知曉了這一真相之後,江夏對他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她就這麼想跟自己離婚?陸少陽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她難道沒有看出來,自己有心跟她好好過日子,才會請醫生給江父看病,才會心疼她獨自面對這一切。

沒處發洩的陸少陽胖揍了一頓康學斌,他心裡也清楚,問題的核心不在康學斌身上,而是江夏不相信他,更別說依賴。

直到他們一起去廣州採購了製衣裝置回來,陸少陽發誓,這輩子他就跟江夏耗上了。

離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歸隊的時間到了,陸少陽雖然不捨,但也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時候,江夏肯定會過得很好,甚至把江家和陸家都照顧得很好。而他最希望的是江夏能夠多關心一下自己。

談戀愛是什麼滋味陸少陽並不知道,但是這次離家陸少陽真切地感受到了相思之苦。

江夏,這個女人,她偷走了自己的心。

他開始給江夏寫信,盼望著能夠收到她的回信。果然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她竟然沒有回信。倒是父母和孩子的來信中,句句不離江夏。

“夏夏設計的衣服真好看,她的服裝廠越辦越紅火了。”

“少陽,你都不知道夏夏有多能幹。娶到這樣的媳婦,你就偷著樂吧。”

“爸爸,夏夏給我和海銘做新衣服了,她還帶我們去逛省城、照相……”

沒關係,他會繼續給她寫信,知道她回信為止。不,回信並不是終止,而是他們交往的開始。

收到江夏的回信,陸少陽興奮得不行。他拿著信封看了又看,怎麼會這麼輕?這裡面真的有信紙嗎?

雖然只有一封很簡短的回信,陸少陽期盼已久的心還是得到了滿足。下次見到江夏一定得好好批評她,做事怎麼能夠偷工減料呢?

陸少陽沒想到自己去廣州參加軍區大比武的時候,能夠遇到江夏。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靈感應,他驚醒的時候正好看到離招待所不遠處發生的暴力事件。內心的慌亂讓陸少陽狂奔過去,當他看到江夏被人圍堵的時候,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這女人!

如果自己不是正好在廣州,正好在附近,她應該如何面對這樣的情形?

陸少陽的心中是惱怒的,但是看到江夏蒼白的小臉,指責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因為這次的相遇,他們的關係發生了質的飛躍。在江夏的眼裡,陸少陽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心裡也是有自己的!這個認知,讓陸少陽內心狂喜。

在廣州軍區的招待所,陸少陽得到了最寶貴的東西:江夏的回應。

他們就像是熱戀中的男女,在彼此的心裡留下了最深的牽絆。

因為在廣州軍區的傑出表現,陸少陽獲得了去軍校學習的機會。他們有了更多的信件交流,然而這怎麼夠呢?對於剛剛表明心意的他們來說,距離加深了他們對彼此的思念。

直到陸少陽在戰場上受傷,江夏才完全意識到:這個男人,她不能失去!

先婚後愛,他們的情感幾經波折,最後終於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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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麼呢?”五十歲的陸少陽雖然華髮早生,但他的腰背筆直,身上的肌肉依然結實。

江夏已經在書桌面前坐了很久了,他想要提醒夏夏起來活動活動,最好能夠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抬起頭,江夏展開手中的信紙,“少陽,你看,這是你給我寫的第一封信。”

今天有空,江夏搬出了自己的寶貝箱子。這裡面別的沒有,全都是陸少陽給她寫的信,還有就是他送給自己的禮物。不知不覺,行李箱那麼大的箱子竟然被塞得滿滿當當。

好在裡面有很多格子,可以讓她把這些東西分門別類放置好。

二十五年前的信紙早已經泛黃,因為儲存得很好,所以並沒有黴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香氣。

陸少陽輕輕地撫摸信紙,他溫柔地看著江夏,“當初你沒看出我的誠意嗎?我在等你給我回信。盼了好久都沒有等來!”

“所以,你很快又給我寄了第二封信,還說了自己要去軍校學習的事情。”

翻開信紙,往事歷歷在目。

江夏靠在陸少陽身上,二十五年就這麼過去了,現在回想起來:年輕真好!

陸少陽沒有想到,江夏會如此珍視他給的東西。箱子裡的東西,每一件都有故事。這是屬於他和江夏的故事。

“孩子們今天都要回家,我去看看廚房準備得怎麼樣了。”

江夏將拿出來的東西一一歸位,今年四十五歲的她,看起來跟三十歲左右的少婦沒有什麼分別。隨著年齡的增加,她和陸少陽站在一起越來越像是老少配,其實他們也只是差了五歲而已。

退休之後,陸少陽倒是拿起了筆桿子。

他把自己的經歷和經驗都寫了下來,然後有專門的人幫他整理思路,彙總成教科書。

可以說,陸少陽身上所有的榮譽,都是他用命換來的。年輕的時候身體受過好幾次傷,年紀大了到不至於疾病纏身,可是小毛病總是有的。

二十五年相處下來,陸少陽和江夏的感情好到令小輩們羨慕不已。

如果非要說保持感情甜蜜的秘訣的話,陸少陽以為應該是:給對方足夠的私人空間,理解和信任對方。

再好的愛人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他和江夏都有各自不同的愛好,以及他們退休之後各自堅持的事情。每當那個時候,他們都不會去打擾彼此。

陸少陽到底年紀有些大了,他帶著遠視眼睛正在學習用電腦打字。

速度雖然不快,但是他全神貫注。

吱嘎一聲,書房大門被一個四歲的蘿蔔頭推開。

黃君馳邁著小短腿,悄悄地來到陸少陽的身邊。外公在幹什麼?這麼專心,連他靠近了都不知道。

他左右看了看,然後端了一張小板凳過來。踩在小板凳上,黃君馳總算是看清楚了陸少陽的動作,原來外公正在聯絡打字。

“外公!”

陸少陽這才回過神來,“君馳,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黃君馳湊了過去,摟住陸少陽的脖子,然後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外公,這種輸入法是不是很慢?我來幫您想辦法。”

於是,江夏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黃君馳坐在陸少陽的腿上,教他玩電腦的場景。

這孩子!遺傳了黃天睿的計算機天賦,抓周的時候左手鍵盤、右手滑鼠,把家裡人逗得不行。黃君馳還像極了劉阮的倔強和不認輸,小小年紀的他很是要強。

“你們在研究什麼?快出來吃西瓜了。”

“外婆!您快過來,我剛剛教外公玩遊戲了。您看,他現在操作鍵盤和滑鼠可流利了。”

江夏湊近了一看,果然螢幕上顯示的是一款大型網絡遊戲。

只見陸少陽興奮地抬起頭來,“夏夏,原來網遊這麼好玩。”這模樣,活脫脫一個老頑童。

十分鐘之後,陸少陽和江夏牽著黃君馳從書房裡出來,正好碰到陸佑安牽著一個女孩的手走進家門。陸少陽和江夏對視一眼,之前怎麼沒有聽說安安會帶女朋友回來?

看樣子,等會兒家裡又有熱鬧可看了。

“舅舅!舅媽!你們怎麼才回來呀?”黃君馳掙脫江夏和陸少陽的手,朝陸佑安跑了過去。

他在範小米面前站定,笑嘻嘻地看著她。

“舅媽,你真好看!”

範小米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她轉頭看了一眼陸佑安,然後從口袋裡抓出一把糖果遞給黃君馳。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叫範小米。”

江夏很喜歡安安帶回來的這個女孩子,她看起來呆萌可愛,單純得緊。原本她還以為安安會喜歡比他大的女孩子,畢竟他從小周圍都是比他大的女同學。誰知道,居然帶回來一個年紀比他小兩歲的範小米,聽說今年才剛剛讀大三。

家裡的三個孩子中,劉阮和黃天睿的兒子已經四歲了;安安也帶了女朋友回來;唯獨三十二歲的陸海銘還沒有動靜。

江夏和陸少陽倒是不著急,海銘這孩子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他們從來不會強迫孩子們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這是範小米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來到陸家,她緊張得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被黃君馳叫做舅媽,她心裡有些慌。

然而更慌的是,她發現陸佑安的媽媽也太年輕漂亮了。以至於第一次見到江夏的時候,她看呆了。

“阿姨,您太漂亮了。我是範小米,今年二十歲,是h大大三的學生。我家裡有一個哥哥,還有爸爸。”她時不時說錯話了?為什麼大家都笑得這麼開心?

江夏拉住範小米的手,“好孩子,別緊張。我也很喜歡你,吃個荔枝,怎麼樣?”

她親手剝了一個荔枝遞到範小米手邊,這麼單純的女孩,看著就讓人心生好感。也不知道安安走了什麼好運,居然可以交到這樣好的女朋友。對於兒子的眼光,江夏還是認可的。

一家人正說這笑,劉阮看了一眼時間。

“都快十一點了,海銘怎麼還不回來?他該不會知道安安今天要帶女朋友回家,所以不回來了吧?”

說曹操,曹操就到。

陸家大門口,陸海銘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走進大門。他的右手拎著一籃子水果,背後還跟著一個面色有些忐忑的嬌小女人。

“我說我耳朵怎麼發燒,原來是有人在念我。阮姐,你沒揹著我說我的壞話吧?”

陸家人在震驚之後,很快反應過來。

劉阮走在最前面,她蹲在童童面前,攤開手掌,“巧克力味道的棒棒糖,寶貝喜歡嗎?”

童童先是給了劉阮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仰頭看向陸海銘,徵得他的同意之後,她拿了過來,“謝謝阿姨,我最喜歡吃棒棒糖了。”

陸海銘放下水果籃子,然後拉過譚雲笑的手。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女朋友譚雲笑;她是我們的女兒譚心童,小名叫做童童。”

今天真的是有太多的驚喜了,不僅安安帶了女朋友回家,陸海銘還把女兒都帶來了。

江夏見譚雲笑忐忑不安的模樣,連忙招呼大家坐下來說話。剛才為了迎接他們三人,家裡的人都站了起來。一方面是震驚的,另一方面,也有好奇。

很明顯,陸海銘喜歡上了一個單身帶孩子的女人。

看樣子他們應該已經確定了關係,要不然陸海銘也不會把譚雲笑和童童帶回家。

“笑笑,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江夏微笑著看向譚雲笑,這個女人眼神很正,她的忐忑不是因為自卑,而是因為真心喜歡陸海銘吧?只有喜歡一個人,才會擔心他的家人會不會喜歡自己。

譚雲笑肯定地點頭,“當然可以。”

這就是陸海銘的養母,她也太年輕了吧!

“既然你是海銘認定的人,也就是我們認可的家人。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不要拘束。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家裡今天可謂是雙喜臨門……”

有江夏親自給譚雲笑介紹家裡的每一個成員,這讓她忐忑不安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晚上,江夏和陸少陽在院子裡乘涼。

孩子們都走了,家裡就剩下他們兩人。

“少陽,你怎麼看小米和笑笑?”

陸少陽把穿好的黃果蘭掛在江夏的衣襟上,聽說這玩意兒可以驅蚊。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先試一試。

“都是好孩子,挺不錯的。”陸少陽抬頭看向身邊的江夏,“我看你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江夏坐起身來,“怎麼不意外?我問了小米,她十八歲的時候認識安安,十九歲安安就向她表白了。少陽,你說安安是不是也太著急了點?”

陸少陽攬住江夏,一點也不著急,安安好樣的!

“童童這孩子真是懂事得讓人心疼,我都想把她接到我們身邊來住一段時間。反正現在學習也放暑假了。”

陸少陽哪裡會不知道江夏的心思,她一直都想要個女兒,可惜安安是個男孩子。

“笑笑不會放心吧?畢竟她和童童才剛剛上門。等他們結婚之後再說吧,如果真的需要我們幫忙帶孩子,我也是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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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海銘和譚雲笑結婚的速度快得讓陸家有些吃驚,自從上次陸海銘把譚雲笑母女帶回家之後,不到一個月便傳來了結婚的喜訊。

身為姐姐,劉阮有些不太放心,特意把陸海銘約了出來。

“海銘,你真的想好了?”

陸海銘知道劉阮擔心的是什麼,他肯定地點了點頭,“姐,我和笑笑她們已經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選擇的是什麼樣的婚姻。我真的很喜歡笑笑和童童,願意為她們母女提供最堅實的依靠。”

“海銘,你從小就是有主見的,姐姐相信你。還有,我今天來找你,不是因為不喜歡笑笑和童童。這是我給她們準備的禮物。上次你帶她們回來也沒有提前說一聲,算是後補的吧。”

劉阮拿出兩個禮盒,遞給陸海銘。

她是真的希望弟弟能夠幸福,這個世界上,除了黃天睿和君馳之外,陸家人就是她心中最柔軟的所在。

關於婚禮,陸海銘和譚雲笑商量之後,打算一切從簡。

江夏和陸少陽知道了,也贊同他們的決定。生活雖然需要儀式感,但是相互理解和支援才是維繫婚姻的根本。

陸海銘和譚雲笑的婚禮在教堂舉行,臺下坐著從老家趕來的陳淑芬和陸友德,然後是江夏、陸少陽、劉阮一家三口、黃桂家一家三口、李定坤一家三口,以及李紅梅一家。

對於親家的缺席,江夏和陸少陽絲毫不在意。

他們聽說了譚雲笑母女的遭遇,也知道在譚雲笑打電話回家說自己要結婚的時候,電話那頭竟然說出了再嫁從己這樣的話。譚家明確表示他們沒有能力,也沒有時間來參加女兒的婚禮,還讓譚雲笑以後儘量別打電話回去。

江夏甚至懷疑,譚雲笑有可能不是她爸媽親生的。

這是陸海銘和譚雲笑的婚禮,兩個人在神父的住持下,共同許下婚姻的誓言。

無論生老病死,無論疾病富貴,都無法將他們分開。

譚雲笑原本沒想過去度蜜月,能夠認識陸海銘,得到他的寵愛她已經覺得很幸福了,陸家人真的很好,比陸海銘說的還要好。他們從來沒有用有色眼鏡看過自己和童童。

“蜜月是一定要去的,喏,機票我都給你們買好了。”江夏把一個信封塞進譚雲笑手裡,“笑笑,新婚快樂!”

就這樣,童童在江夏的期盼下住進了陸家。

早上,江夏會親自給童童做各式各樣的愛心早餐,然後她們一起去晨練。童童上興趣課,江夏就在外面看書,她們還會一起做手工,一起去遊樂場玩。

見到這樣的江夏,陸少陽吃醋了。

“你以前都沒有每天特意給我做早餐!”

“我做事的時候,你也沒有陪著我!”

“還有,我怎麼不知道你那麼喜歡遊樂園?”

都說老還小,才五十歲的陸少陽應表現出了爭風吃醋的一面。他和江夏原本平靜的生活,因為童童的到來,多了很多別有的樂趣。哪怕是這樣的抱怨,也是生活的樂趣所在。

童童拆了一根棒棒糖,喂到陸少陽嘴邊。

“爺爺,張嘴,啊!”

陸少陽一眼張嘴,然後甜甜的巧克力味在口腔中散開。

“奶奶每天做的早餐也有爺爺的一份,爺爺你吃得很開心。”

“你每次打遊戲的時候,奶奶都在旁邊看著。”

“你居然不知道奶奶最喜歡的人就是你嗎?”

童童果然是個早熟的孩子,說出來的話竟然讓陸少陽無言以對。

陸少陽直接把童童舉起來,放在自己肩頭,“小童童,我們來玩個遊戲好不好?剛才是爺爺錯了,我不應該這麼小氣。來吧,我們去摘黃果蘭。”

“哈哈,哈哈哈。”歡樂的笑聲傳了很遠,江夏看著眼前的一幕,眼淚水都差點笑出來。

她忽然明白了孩子存在的意義,他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天使!

陸少陽六十歲的時候,陸友德去世了,享年八十歲。

陳淑芬沒有哭,她跪在堂屋裡給老伴燒錢紙。老伴是幸運的,睡了一覺人便走了,沒有病痛的折磨,走得很是安詳。但願,她走得時候,也能這麼灑脫。

堂屋裡跪了黑壓壓的一群人,都是陸友德的兒孫。

壓抑的哭聲在堂屋裡響起來,空氣中有香蠟錢紙的味道。

陸友德剛剛入葬,天空便下起了大雨。像是在為他哭泣,又像是想要洗刷掉陸家人身上的悲傷。

“媽,您跟我們一起回北京生活吧。”陸少陽握著陳淑芬的手。早在十年之前,他和江夏就提出要把他們接到北京去,卻被兩位老人給拒絕了。

他原本以為陳淑芬會不同意,誰知道她點了點頭。

“我跟你們去北京也可以,等我老了以後,要把我送回來跟你爸爸合葬。他一個人太寂寞了。”

就這樣,陳淑芬跟著兒孫一起回到了北京。

八十歲的她一點也不顯老,跟同齡的老婆婆比,她雖然也有皺紋,但是臉上的老年斑很少,白白淨淨的。她每天早睡早起,正常晨練和三餐飲食。

劉阮、陸海銘、陸佑安不放心她老人家,還特意把家裡的孩子送到陸家。

有了孩子的陪伴,陳淑芬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

“你們放心,我不會想不開的。人的壽命都是有定數的,也不是我想走就能走的。”

自從陸少陽病退之後,他們從軍區大院裡搬了出來,回到了位於後海的陸家。這幾年房價瘋漲,這一片的房子早就被賣出了天價。

早些年的時候,江夏給家裡每個孩子都置辦了一套四合院,現在看來,當真是明智之舉。

江夏和陸少陽也並非時時刻刻都陪在陳淑芬身邊,老人固然需要陪伴,有的時候還是需要獨處的空間。

廣場舞悄然盛行,陳淑芬練了這麼多年的太極,倒是對這種簡單的舞蹈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她組織附近的老奶奶們成立了一支老年廣場舞隊。

她們平均年齡70歲,陳淑芬算是其中年齡最大的。

見陳淑芬有了特別的愛好,陸少陽和江夏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他們一直擔心陸友德的離開會給她造成嚴重的打擊。畢竟,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夫妻的感情一直很好。

跟陳淑芬一樣,陸少陽在君馳的引導下接觸到網遊,沒多久便成立了自己的戰隊。

這些年來,他的戰隊漸漸打出了名堂,竟然連續三年拿下了遊戲比賽的總冠軍。

對此,陸家的幾個小輩真是服氣得不行。

“夏夏,夏夏?”陸少陽醒來,發現身邊沒有了江夏的身影,他連忙穿上脫鞋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他剛才竟然做了一個夢,夢裡面江夏當年跟他離婚嫁給了別人。她依然過得很好,還生了三個孩子。只是,她的幸福跟自己沒有絲毫關係。

聽到陸少陽的聲音,江夏從廚房裡探出頭來。

“少陽,你怎麼了?天這麼冷,怎麼穿件睡衣就出來了。”

江夏關掉熬好的粥,連忙洗手走過來。上了年紀之後,她反而覺得做飯是一種樂趣,看著食材在自己手底下變成美味的食物,內心會湧現出幸福感。

陸少陽緊緊地抱著江夏,“我剛剛做噩夢了。”

“先回房,你說你也不年輕了,萬一真的弄感冒了,難受的人還是你自己。”江夏牽著陸少陽的手,這到底是做了什麼夢?

室內有暖氣,江夏給陸少陽按回了被窩裡。

她起身把今天要穿的衣服找出來,放在陸少陽面前。

“還好今天君馳他們不在,要不然給幾個孩子看到他們爺爺這麼嬌氣的一面,不笑話你才怪。”

陸少陽一把拉住江夏的手,“夏夏,謝謝你!”

謝謝你沒有離開我,跟我一起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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