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滿是屬於穿衣顯瘦, 脫衣有肉的型別。西裝下是健碩有力的肌肉,扛起來還真不輕鬆。

是什麼才能讓剛才那個看起不超過120斤的小助理把他扶穩。

是錢吧。

紀燃心裡罵罵咧咧,吃力地把人搬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他沒急著做什麼,而是往後一退, 手放在睡褲口袋裡, 斂眼看著面前的醉漢。

秦滿的臉頰和耳朵都是紅的,眼睛迷離, 坐的姿勢歪歪扭扭, 強撐著抬頭看他。

見紀燃沒動,他伸手想牽他,卻怎麼也夠不到。

紀燃一下有些摸不準, 這人到底是真醉還是裝醉。

於是在秦滿就要牽上他的時候,紀燃突然手握成拳,直接朝他臉上揮去。

拳頭在秦滿眼前停下, 差一點點就要捱上。

“你要是再騙我, 我們就玩完了。”紀燃道。

秦滿茫然地看著他的拳頭,躲也沒躲, 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聽懂。

片刻,他湊上前, 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拳頭, 含糊不清地問:“生起氣來,連自己男朋友都打?”

“……”

看來是真醉了。

半晌,紀燃收回手, 無奈地問:“自己能不能脫衣服?”

之前他喝醉時秦滿照顧過他,現在就當是還債了。

秦滿點頭:“能。”

紀燃轉身進浴室,弄了條熱毛巾,再出來時,秦滿身上只剩了一條黑色內褲,衣服被他丟得滿地都是,腳上還穿著襪子,看上去滑稽得很。

秦滿癱坐在沙發上,低低垂著頭,緊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誰他媽讓你脫這麼乾淨?”紀燃無語,“你是傻子嗎?”

怕他著涼,他彎腰撿起襯衫,虛虛套在秦滿肩上,“手伸出來。”

秦滿半晌沒動。

紀燃疑惑:“……你在看什麼?”

“寶貝,怎麼辦。”片刻,秦滿有了回應,他手按在自己內褲上,“我硬不起來。”

“…………”

“我以前不這樣。”酒味縈繞在兩人之間,秦滿擰緊眉頭,“它不認得你了?我不準。”

操了。

這人該不會以為自己讓他脫衣服,是在邀請他吧??

紀燃又想揍他,又覺得好笑,一時間表情特別怪異。

他現在能肯定,這逼真醉了,還醉得不輕。

紀燃彎下腰,剛準備幫他擦身子:“你……”

“你別急。”秦滿把手伸進內褲,試圖喚醒小兄弟幹活,還趁機低頭親了他一口,“馬上……”

“……”紀燃崩潰。

平時是要騷到什麼境界,喝醉了才能發情成這樣??

就連嶽文文,喝醉了也只是喜歡亂抱人。

他們太久沒親吻,紀燃保持著蹲下動作,半天才反應過來,紅著臉去把他的手拉出來,被這變故攪得語無倫次:“操,你他媽……你發什麼騷?!”

秦滿看他:“不做嗎?”

紀燃:“不做,做個屁。”

秦滿靜靜坐著,半晌才哦了聲:“可我好想你。”

明明喝醉了,一字一句卻十分清晰,忽略他的胡言亂語和漲紅的臉頰,就跟正常時候沒兩樣。

紀燃沉默,握著他的手腕,開始給他擦拭手掌。

“明明每天住在一起。”秦滿喃喃自語,話出奇的多,“怎麼還這麼想你。”

“你頭髮怎麼染回來了?”

“黑色好看。我喜歡你黑色頭髮。”

“綠色也喜歡,都喜歡。就是綠色不好,看著像在罵我。”

紀燃頭也沒抬:“……你能不能別說話了?都喝醉了怎麼還這麼煩。”

“嗯。”秦滿垂眼看他,許久後說,“我沒醉。”

“你醉了,要不要扶你去鏡子前看看,你現在就像只死豬。”

“是嗎,”秦滿笑了,“你喝醉不像死豬,你喝醉了特別可愛,身子都是紅的,耳朵是,大腿也是,你是糖葫蘆轉世。”

紀燃被這直男比喻驚著了。

“你他媽才糖葫蘆,你下輩子就是糖葫蘆,不好吃被人吃一口就丟了的那種。”

秦滿笑著不說話了,他渾身沒力氣,絮絮叨叨說這些已經耗費了全身的勁。

終於擦乾淨,紀燃給他灌了杯溫水,雖然動作不溫柔,但也沒讓水溢位來。

放下杯子,他問:“能不能起來?”

“能。”秦滿問,“我們去哪?”

紀燃站起身:“回房間,還是你想睡客廳?”

秦滿歪頭,靠在紀燃腰上,伸手抱住他的大腿,用身體表達了自己的意願。

紀燃無言。這人喝醉了怎麼又發情又耍賴皮?

就他助理那小身板,以前也應付得過來??

秦滿摟著他的脖子,任他帶到房間裡。

開門,看見裡面略微眼熟的裝潢,秦滿停下了腳步。

紀燃本就吃力,對方這麼定下來,他竟然一時也拽不動:“又怎麼了??”

“寶貝,你醉了。”秦滿道,“你連房間都走錯了。”

“沒走錯,你今晚就睡客房。”

“為什麼?”秦滿不解。

“因為……”紀燃實在不想在醉漢身上浪費時間,說實話肯定又是一番拉扯,他嘖了聲,“我房間在裝修,住不了。”

秦滿回想了下。

隱隱約約,好像是有裝修這檔事。

見他肯配合了,紀燃趕緊加快步伐,直接把他丟在床上。

然後把空調溫度設定好,被子往他身上一蓋,轉身就要出去。

秦滿即使頭疼得厲害,在這種時候仍然能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然後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抬頭問:“你去哪?”

紀燃面不改色:“把你衣服丟洗衣機。”

“這麼乖。”秦滿力氣不減。

“上面都是酒味,臭死了,不洗留著燻誰?”紀燃道,“鬆手。”

“等下。”房間裡只開了一盞昏黃小燈,秦滿目光灼灼,“親一口再走。”

“回來再說。”紀燃丟出一張空頭支票。

秦滿沒吭聲,手上仍抓著他。

他太困了,怕是等不到紀燃回來,他現在就想吻他。

秦滿拽過的手腕,親了親他的指尖,這才像是發現什麼:“戒指呢?”

他低頭,“我的也不見了。”

沒等紀燃反應過來,秦滿就從床上起了身,剛剛還沒力氣走不動的人現在像打了雞血,轉身就要往外走。

紀燃一怔:“你幹什麼?”

秦滿沒說話,他步伐很快,但因為重心不穩,走的路都是歪歪扭扭的。

他走到客廳,從地上撿起他的黑色西裝褲,摸索了一陣,從裡面找出了戒指。

紀燃:“……”

秦滿把戒指戴上,道:“我還以為丟了。”

“丟了就丟了。”紀燃說。

“丟了,我會被你家暴。”秦滿笑,“……你還得跟我發脾氣,不好。”

“……”

秦滿問:“你的呢,落廁所了?”

紀燃心頭複雜,半晌才擠出一句:“嗯。”

重新把人帶回客房,秦滿躺到床上,自知已經沒有再起身的力氣。他頭疼欲裂,眼皮都沉得嚇人,已經控制不住要闔上。

“寶貝,我撐不住了,我先睡了。”他閉著眼,也不知道身邊的人究竟還在不在,“你把衣服丟了就回來睡覺。”

只不過閉眼幾秒,睏意立刻湧了上來。

就在他快睡著時,嘴唇覆上了熟悉的觸感。

這觸感他感受過無數次,閉著眼都知道是什麼,在紀燃抽身之前,他立刻抬手勾住對方的脖子,加深這個吻。

他本能的追逐他的舌尖,糾纏,舔舐,緊跟不放。

紀燃吻上去才後悔。

他原以為秦滿已經睡著了。

但他也想不明白,就算秦滿睡著了,也無法構成他製造這個吻的動機。

想不通,乾脆便不想,反正秦滿醉成這樣,明早起來就算記得,恐怕也分不清是清醒還是夢境。誰沒醉過,宿醉醒來後所有記憶都是模糊和不確定的。

昏暗的房間裡,兩人親得小心翼翼,都沉浸在這久違的吻中。

最後,是秦滿先停了下來。

他睡著了。

呼吸聲平穩,手還勾在紀燃脖子上。

紀燃眼睫動了動,把他的手拂開,起身出了客房。

關上門,紀燃輕輕吐了口氣,渾身不舒坦。

以前縱歡的次數多了,加上這段時間都沒怎麼發洩,所以只是一碰到秦滿,他就起反應了。

是他憋得狠了,跟剛才那個吻沒關係。紀燃安慰自己。

他撿起地上的衣服,丟到洗衣機裡。

衣服上除了酒味,還有香水味,各種味道混雜在一塊,聞得他犯噁心。

隨便收拾了一通,紀燃隨手拿起衣服,進浴室重新衝了個涼水澡。

躺回床上,他戴上眼罩,強迫自己入睡。結果才閉眼沒多久,他就想起了方才客房裡的那個吻。

黏膩,還帶著些紅酒味。

幾十秒後,紀燃不僅沒睡著,還感覺到自己又起了反應,他摘下眼罩,在黑暗中忍不住爆了句:“艹。”

人類的身體構造太誠實了,尤其是男人。

紀燃沒再逃避,也沒有重新去衝涼水澡的打算,他沉著臉,決定用最原始的辦法解決這個不合時宜的反應。

他忍著睏倦,盯著天花板,認真手動了五分鐘。

然後發現,反應是越來越強烈了,但是……他發洩不出來。

總覺得不盡興,所以一直到不了頭。

這個認知讓他有點恐慌。

紀燃滿臉漲紅,那點可憐的睡意跑了個乾淨,他不信邪,又做了一會。

片刻,他化身成了要爆不爆的煙花,引線明明到了頭,卻怎麼都升不了天,難受得渾身燥熱。

這是什麼毛病?

他用手機找出一部片來,直接劃進度條跳到高/潮部分,結果越看越覺得索然無味,猶如喝白開水。

操?

他壞了??

紀燃不可置信地放下手機,坐起身來,回想著這段時間他有沒有吃什麼不該吃的。

他目光在房間裡四處轉悠,然後定在了某一處。

剛才急著沖澡,他拿完衣服後沒來得及關衣櫃,衣櫃現在半敞著,一眼就能看到被塞在角落的灰色t恤。

是秦滿的衣服。

他當時原本想把這衣服給剪了,但想想服裝廠做件衣服也不容易……

這些都不是關鍵。

關鍵是,他看到這衣服,反應比剛才看片還猛烈。

秦滿經常穿著這衣服跟他上床,t恤布料柔軟,蹭在背上也不會不舒服,只會覺得癢。

紀燃喉結微動。

……不會吧。

不行,他就是憋壞,憋死,也不可能碰這件衣服。

他快速躺回床上,自欺欺人地把被褥蓋至頭頂。

然後他們兩人在這個房間各處親熱的片段立刻浮現在他腦海中,其中最清晰的畫面,就是那條灰色t恤。

片刻,紀燃下床了。

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說明不了什麼,更證明不了什麼。他麻木地想。

他拿起那件灰色t恤回到被褥,剛往鼻尖一湊。

淡淡的古龍水味,混雜著他家的沐浴露味,製成了另一種奇妙的味道。

……屬於秦滿的味道。

紀燃不知道持續的時間有多長,他只覺得異常的爽快,頭腦有片刻的發白。

他輕輕喘著氣,睨眼看著手上那件被他抓出無數皺褶的灰色t恤,心想這事要是被秦滿知道,他就只能把秦滿滅口,然後跟這衣服一塊埋他床底下。

次日,紀燃被電話鈴聲吵醒。

他看了眼時間,才五點半,接電話的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幹什麼??”

“紀燃,你現在有空嗎?”何隨然生怕他掛電話,說話的語速特別快,“我有急事找你,你出來一趟?”

“沒空。”

“是關於陳啟——你認識吧?”

紀燃眯著眼,試圖從記憶中翻出這個人。

“williams的賽車手,國人,他跟那邊的合同明年就到期了,現在正在找俱樂部。”何隨然道,“他前兩天時間從國外回來,時差很嚴重,我好不容易跟他接了頭,給他介紹了一下你的俱樂部……他挺感興趣,想跟你聊一聊。可他兩小時後的飛機飛義大利,下次再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睏意消失,紀燃立刻想起來了。

陳啟是他挺欣賞的一名賽車手,國內同年代裡能排的上前五,但由於不知道他和williams的合同進行到哪一年,又因為封閉訓練聯絡不上,所以才擱置下來了。

何隨然:“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所以我想補償你……”

“不用你補償,如果能成,我會給你感謝金。”紀燃回過神,翻身下床,“地點?我現在過去。”

秦滿起床的時候,只覺得腦子裡像是有根鐵棍在攪拌,疼得厲害。

他坐起身來,沉默地打量四周的環境。

這是在紀燃家,他住過一段時間的客房。

他還沒來得及分清夢境和現實,門被開啟。

秦滿倏然抬頭,看到劉辰走進來,眼眸立刻暗了暗。

“您醒了。”劉辰感覺到他的不悅,問,“有哪裡不舒服嗎?需不需要我去買點早餐?”

“你怎麼在這。”秦滿聲音微啞。

“啊。是紀先生早上給我打電話,讓我來……照顧您。”

原話是來收屍。

“他呢?”秦滿問。

“不知道。”劉辰搖頭,“我來的時候,他已經出門了。”

秦滿看了眼時間,現在才八點半。

這麼早就出門了?

“他在電話裡有沒有說什麼?”

劉辰啊了聲:“什麼方面的。”

“關於我。”

“……沒有。”劉辰道,“紀先生好像有約吧,電話裡說話也挺急的。”

就這麼把他丟這,就走了?

秦滿垂眼笑了笑,小學弟可夠狠心的。

感覺到喉嚨在冒煙,他接過劉辰的水,在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後一愣。

……紀燃給他戴上的?

見自己老闆突然笑得眯起眼來,劉辰越來越琢磨不透了:“秦總,我先扶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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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自己能走。”秦滿道。

他下了床,拿出手機,給紀燃發出個表情包。

記不清這戒指是怎麼戴上的,他腦內記憶混亂,有許多個版本,不知道哪個才是現實。

但或許……紀燃也把戒指戴回去了。

這個認知讓他瞬間清醒,並感到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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