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笑趴到書桌上一把將那冊子搶回來,可憐兮兮地看向嚴謙:“不說這事了,你別生氣。”

不說就不說,反正她也覺得這冊子上的貴女全都配不上嚴將軍,皮膚不夠白皙,五官不夠精緻,身材不夠窈窕,才藝不夠出眾,掌家不夠嫻熟……

她小聲嘟囔著:“嚴將軍肯定會遇到更好的。”

嚴謙斜勾了下嘴角,似笑意又似自嘲。

這世上只有她會覺得他好。

“臣並無成親的想法”,他啞著聲音道,“多謝公主關心。”

其實也不是從未有過。大概很多年前吧,他也渴望過擁有一個自己的家,可這樣的念頭很快就在年復一年的南征北討和他對女子的厭惡中消失得一乾二淨。

孑然一身久了,倒也就習慣了。如今成了殘廢,就更加不會去想這樣的事。

他只希望也許再過幾年,看著她嫁給良人,一生順遂,平安喜樂,也就是他的幸福了。其實他知道,京中唯一堪與她相配的那人,多半就是……

聞人笑悶悶地擺擺手:“有什麼好謝的,是我自作主張了。”

嚴謙見狀,眼中反而露出些愧疚。他到底是辜負了她的用心。

可是她真的很希望他能找到相伴一生的人啊,不要再做形單影隻的狼。嚴將軍應該和什麼樣的姑娘在一起呢?必定是像花一樣美麗,像水一樣溫柔,像狐一樣聰慧,可她想象不出這個姑娘該是什麼模樣。

於是這個話題就告一段落,書房中一時無話。

二皇子府的馬車才剛駛出鳳凰大街,卻並未駛向城南的二皇子府,而是駛向了城東。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馬車在一棟有些古舊的小樓前停下,不起眼的牌匾上微微落了些灰,寫著“書意棋社”。說來也怪,今日是休沐日,許多文人雅士方才得閒走上了街,別家樓館格外賓客盈門,這書意棋社卻緊緊關著門。

小廝下了車敲開門,展示了一枚令牌,便有人恭敬地將聞人彥領到樓上。

雅間裡飄散著檀香的淡淡香氣,已經有人擺好棋局,獨自坐在桌邊。那人一身碧色青竹暗紋蜀錦袍,面色淡淡,見聞人彥到來起身作揖道:“殿下。”

聞人彥含笑應了聲:“知危兄。”

二人坐下閒談了一陣,各自落下几子,便聽聞人彥問道:“雲莫寒那頭如何?”

提及此事,楊慎行微微擰眉,露出幾分不悅,“尚未應下。”

“哦?”聞人彥一訝,“不過一五品侍講……”竟能在他們開出如此豐厚的條件時保持冷靜。

不過思索片刻,他倒也覺得無妨,畢竟是站隊的大事,總要多上考慮幾日,若答應得太快反而也許有詐,便寬慰道:“不必急在一時。畢竟與令祖父有幾分淵源,自然學到了些謹慎。”

雲莫寒此人曾在年輕時做過汝陽老侯爺的門客,得了幾句指點,多年來政績並不突出,卻從未犯過什麼錯。

要說翰林院一名五品侍講本不值得皇子拉攏,可雲家長女嫁給了御史令左大人的嫡次子,便有了許多文章可做。

御史令官職不算極高,卻無人敢得罪,掌握著朝中一大部分輿論力量,卻是出名的剛正不阿,不偏不倚。這樣一名天子之臣不可能拉攏,可他的親家卻未必。

楊慎行聞言並未露出輕鬆的神色,只淡淡地應了聲。

還是太慢了。他本以為由他出面,挾著祖父的恩足以使其毫不猶豫應下。

對上三皇子一派,他們這方已經有了些優勢,可勢力增長得還是太慢了。

“對了,”聞人彥指尖輕敲了敲棋盤,“今兒早我去看了看我那妹妹。”

楊慎行抬眼看去,倒是比對政事更多了幾分在意。

聞人彥卻並未說起公主如何,只問道:“你可知鎮遠侯府就落在公主府邊上?”

楊慎行“嗯”了一聲,微微頷首。

“伏光對那嚴謙……”聞人彥眸光微凝,在思緒中沉浮片刻,又是釋然笑道,“罷了,是我想多了。”

這個念頭他自己都覺得實在荒謬。

楊慎行微微垂眸,淡淡道:“公主自幼最是善良。”即便如此,他也有些不悅公主對嚴謙諸多幫助,卻忽略了心中莫名的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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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聞人彥頗為認同。既然說到了嚴謙就難免多說幾句,他摩挲著一枚棋子,意味不明地笑道,“父皇倒是喜歡他。”

封了個名為侯爺實為國公的爵位,還讓全無經驗的嚴謙做這刑部侍郎。這一位置他本是想謀劃給自己人的,可惜了啊。父皇對嚴謙,不能說比對他這個兒子和楊慎行這個侄子更好,卻似有種……對他們都沒有的奇異的信任。

“若是能將此人……”聞人彥面露若有所思。

楊慎行微勾唇角,眼中卻並無什麼笑意,似乎對這異想天開並不感冒。確實,他們與嚴謙雖然並不熟悉,卻也在朝共事這麼多年,嚴謙是不是個能拉攏的人,大家心裡都有點數。

聞人彥卻越發思索起這個可能,摸了摸玉雕般的下巴,詢問楊慎行的意見:“你覺得八皇妹如何?”

楊慎行仍然沒有說話,實在是對八公主沒什麼印象。總歸不是他妹妹,也不是他在意的人,便由二皇子自己決定去吧。他明白對方的意思,這事若真成了倒也沒什麼壞處。除了八公主委屈些,對嚴謙倒不失為一件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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