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對視了好一會兒, 時嫣明顯看見他眼裡的情緒變了, 可是一瞬間, 他又恢復了起初的淡漠:“你來這裡做什麼?”

時嫣眨巴眨巴眼睛,把另一只腳也邁進了梨花院大門:“我當然是來找你啊。”

王爺問:“找我有什麼事?”

時嫣故作嬌羞道:“王爺你這話說得真見外, 我們兩個都成親了, 我還非得有什麼事才能來找你呀?想你了就來找你了唄。”

“呵, 你一個女兒家, 說出這種話也不害臊。”何采采跟在她後頭, 也從外面走了進來。時嫣回頭看了她一眼,對她呵呵一笑:“我又沒對其他男人說, 我對我相公說你管得著嗎?”

“……你!”何采采氣極, 卻又找不到什麼反駁她的話,只要求助於王爺,“表哥, 你看她!”

時嫣問:“看我什麼?看我長得漂亮嗎?”

何采采:“……”

不愧是被山賊養大的女人,根本不懂什麼叫做禮義廉恥!

王爺微微蹙了下眉,開口道:“梨院是清淨的地方, 沒什麼事的話, 就出去吧。”

何采采趾高氣昂地看著時嫣, 時嫣瞥了她一眼,對王爺笑著說:“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來找你玩~”

何采采對著她的背影,在心裡冷哼了一聲,她興高采烈地轉過頭, 正想說什麼,王爺就道:“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何采采噎了一下,她知道王爺不喜歡別人來他的梨花院,只好勉強笑著道,“那表妹也先告辭了。”

偷偷躲在一邊的時嫣看著何采采走遠,從角落裡走出來,笑了一聲:“哈哈,傻孩子,就這段位還想和我鬥呢。”她招呼上小滿,又回到了梨花院。

王爺見她去而復返,似有不悅:“你怎麼又回來了?”

時嫣走到他跟前,朝他笑了笑:“忽然想到,有件事想跟王爺打聽打聽。”

“何事?”

時嫣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還往他跟前靠近了些:“想問問王爺,認不認識一個叫陸景然的人。”

王爺的瞳孔猛地一縮,瞬也不瞬地盯著她,他那雙漂亮的黑眸,以冷漠隱藏了全部的情緒。

“不認識。”他道。

時嫣“哦”了一聲,又問:“那王爺可還記得,十歲那年被山賊擄走的事?”

這段回憶也是時嫣今天在見過他後,才猛然想起來的。她八歲那年,她當山賊頭子的爹,又從山下搶了個漂亮娃娃回來,這次是個男娃娃。時嫣一見到他就喜歡得緊,給他松了綁,收在自己身邊,還不準山寨其他人欺負他。

胡海原本綁他回來,是看他身上衣服穿得好,估計是哪家的有錢少爺,想賺一筆肉票錢。沒想到小美麗這麼喜歡他,乾脆就把他留在山寨裡陪她玩了。

只是後來他讓人去查了下這位小少爺的身份,就著實嚇得不輕——他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有錢少爺,而是皇家的小皇子啊!

綁架皇子這罪名他可擔不起,弄不好整個山寨都會被一鍋端了。於是他想一不做二不休,殺人滅口。時嫣知道以後,偷偷地把人送下了山。胡海因為這事,第一次把他可愛的小美麗關進了小黑屋。

他擔驚受怕了很多天,都做好和官兵同歸於盡的準備了,官兵卻遲遲沒來。

一直到今天都沒來。

這個小皇子,竟然沒有去通知官兵抓他們。

後來這個小皇子長大了,成了陸王府的王爺,陸景珩。

“我也是後來才聽我爹說,那個男孩竟然是皇子。他剛到我們山寨那幾晚,一直在做噩夢,嘴裡唸叨著‘阿孃,不要拋下景然’。” 後面這段話是時嫣瞎編的,他那時說夢話確實提到了阿孃,但並沒有提到陸景然這個名字。

不過看王爺這個反應,她是押對寶了。

他的下頜線崩得緊緊的,眉頭也輕輕蹙起,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去淡淡地道:“過去的事我已經忘了。”

時嫣沒再說什麼,只是跟他告辭,這次是真的離開了。

回到房間以後,她趴在桌上思考著這件事。她相信自己作為女主跟男主的感應,王府裡的這位王爺,就是陸景然沒錯。可為什麼他的名字卻叫陸景珩?

要麼,是他把名字改成了陸景珩,要麼,陸景然和陸景珩,本就是兩個人。

她覺得他改名叫陸景珩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她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難道是為了風水好??

時嫣離開以後,王爺一個人在梨花院裡站了好一會兒,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丫鬟白露從一旁走過來,對他問道:“王爺,您怎麼了?”

王爺側頭看了她一眼,無甚反應地道:“我待會兒要出府一趟,你不必跟著我。”

“是的,王爺。”

天色稍晚的時候,王爺進屋換了一身衣服,便獨自出了門。白露在他走後不久,也偷偷跟了出去。

察覺到身後的尾巴,王爺沒有刻意甩掉,他按照自己的原計劃,去流清河邊租了一條小船,往河面上一艘掛著燈籠的大船駛了過去。

這是一品紅的畫舫,平日裡有不少客人來這裡尋歡作樂。王爺每次來,都是找一名叫翠瑩的歌女。

這事在龍城已經不算什麼秘密了,跟在他身後的白露見他又去了畫舫,也是發出一聲嗤笑。王爺可真不是省油的燈,家裡住了個表妹,還剛娶了王妃,沒想到成親才兩天,又忍不住跑來找翠瑩。

翠瑩是一品紅小曲兒唱得最好的,據說只要她一開口,那嗓音馬上就叫男人酥了。雖然她一直說自己賣藝不賣身,但誰又知道她私下和哪個客人睡了,而且這還一直跟王爺不清不楚的。

白露不敢跟上畫舫,就在河邊找了個地方坐下,等王爺出來。

王爺上了船後,去了翠瑩的房間,翠瑩在外間彈琴唱歌,他在裡間和人會面。

“時成濟這個老狐狸,我們當時提親,要娶的明明是他的大女兒,他怎麼突然又冒出來個小女兒!”何志國氣得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著抖了兩下。

“算了,外公,事已至此,您生氣也沒用。”旁邊一個帶著面具的年輕男人開口,安撫身邊頭髮半百的人,“我倒是覺得這樣更好,如果他真把大女兒嫁到王府,反而會更引人忌憚。再怎麼說,時嫣也是他女兒,到時候局勢如果往我們這邊倒,他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

何志國冷哼一聲:“他就是兩邊都不想得罪,可真會做人。”

面具男笑著道:“不會做人,又如何從一個七品小官,爬到今天的位置。”

他們說話間,王爺一直沒有出聲,面具男忽然看向他,朝他笑了笑。他單手把臉上的面具摘下來,笑著對他道:“還沒恭賀哥哥,新婚之喜。”

何志國見他摘下面具,立刻緊張地阻止:“珩兒,你做什麼?!快把面具戴回去!”

被喚作珩兒的人不慌不忙地把面具重新戴回去,遮住了和陸景然那張一模一樣的臉。

沒錯,現在的陸王爺其實是陸景然,對面的才是陸景珩。他只是他的替身,或者說,影子。

何志國見陸景珩把面具戴好,才又開口跟陸景然道:“太后安插你身邊的丫鬟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

何志國點了點頭,對他道:“先不要動她,免得打草驚蛇,放個自己的人在你身邊,太后對你才會放心些。”

“嗯。”

事情談完,何志國和陸景珩先離開了畫舫,陸景然又在畫舫多呆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白露看見他出來,率先返回了王府,陸景然在她之後沒一會兒,也回來了。王府的管家姜向明正在跟下人交代事,見到他回來,便讓他們先下去,自己迎了上去。

“王爺,您回來了。”他走上去,給他掌著燈。

“嗯。”陸景然跨進侯府大門,問他,“王妃呢?”

姜向明似乎不知該怎麼回答,陸景然的眉頭一蹙,他又趕緊道:“王爺放心,王妃安好,只是……只是聽說您去了畫舫聽曲,她也找了個姑娘來府上唱曲,現在還在正房唱著呢。”

陸景然聽完微微一愣,然後難得的笑了一下:“我們過去看看。”

“是,王爺。”

走了沒兩步,陸景然道:“把燈滅了,別被她們發現了。”

“……是。”姜向明聽從王爺指示,把燈滅了。他是陸景然的心腹手下,陸景然的很多事他都清楚,也知道他的身不由己。

陸景然到了正房,也沒進去,而是躲在外面偷偷地看。正如姜管家所說,院子裡正唱著呢,時嫣似乎聽高興了,正和丫鬟笑著在說話。陸景然站在外面看了一會兒,時嫣像是有什麼感應般,忽然回頭朝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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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裡看不到半個人影,只有樹枝在不安分地晃動。

時嫣眸子微動,剛才,是王爺過來了吧?她應該沒有看錯。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她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小滿也往她看的方向望去,有些不解地問:“夫人,您在看什麼?”

“沒什麼,繼續聽曲兒吧。”時嫣笑了笑,又給唱歌的小姑娘鼓起了掌。

王爺這個人,自打娶她進門,就對她不聞不問,也沒踏進她房間一步。這正房看著冷清,丫鬟也只配了一個,可在吃穿用度上,她一點都沒少,甚至每天,都能吃到當季的新鮮水果。時嫣問過小滿,小滿說這都是姜管家安排的。

管家,也得按照王爺的意思辦事吧?陸景然這次,到底和她唱的哪一出。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是真的慘,幸好有女主愛他,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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