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初和相先生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但是在細節方面他們免不了要坐下來好好撕扯一番。

一個要節約預算,要活動衝擊力,另一個要爭取利益,要宣傳效果,如何在兩方要求下達到一個讓彼此都滿意的平衡,就要靠徐有初和相先生的談判技術了。

從相先生來說,肯定是希望活動能夠按照原定計劃舉行的,從現在開始計算重新裝飾店鋪的時間也還算充裕,但是對徐有初來說,讓他後天就立刻停業開始進行裝飾工作是不可能的,他起碼要預留出一週左右的緩衝期,保證熟客和新客,以及潛在的可能計劃來拔草的客人知曉停業時間和緣由,而不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同樣從相先生的角度來講,在裝飾上肯定希望儘可能凸顯遊戲的主題,這裡放一個立牌,那裡貼一張海報之類的。但是同樣對於徐有初而言,裝飾歸裝飾,不能破壞店內本身的結構和氣氛,安安靜靜的陽光花房裡塞上大堆周邊算個什麼事情,要在貓爬架上掛滿角色小像,怕不是先要被發脾氣的狻猊撓花臉。

哪怕狻猊從來不玩這個貓爬架,也是不能容忍把貔貅和睚眥那兩張(跟真人完全不一樣的)大臉掛在自己的所有物上的。

徐有初揉了揉無聲無息摸進辦公室,若無其事坐在他身邊的狻猊的毛,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聽起來合情合理的裝飾方案。

相先生被拒絕了也不強求,轉而又拿出另一套方案。之前來的那次他藉著拍貓咪的機會拍下了店鋪營業區的各個角度,回去跟組員一起做了好幾個備選方案,重新清點了周邊裝飾品的庫存,相應的很多徐有初的要求和意見他都能做出及時的調整和二次協商,一支筆在做好的完成圖上塗塗改改,各種標記寫得都要看不出原來的圖案。

正好徐有初也有一份大致的裝飾完成圖,因為不知道官方那邊會有什麼樣的周邊裝飾只做用最簡單的色塊表示,兩個人拿著筆像是在菜場買菜一樣討價還價,為了桌子上要不要放立牌,餐品上要不要插小旗子,活動當天需不需要放bgm這樣的問題爭執不休,誰都想要說服對方。

當然他們不會為了這種事情吵起來或是動手,他們只是努力擺事實講道理試圖讓對方妥協,如果不行的話就利用自身無關緊要的利益進行交換。

微博是不是要帶貓咖的圖,宣傳詞要凸顯哪些內容,貓咖需不需要專門出宣傳,還是單獨轉一下官方微博,店裡的貓咪需不需要裝扮,還是說讓貓咪們休息兩天像普通咖啡店一樣營業,任何一個活動所需要顧忌的方方面面被拿到臺面上一點點掰扯清楚。

在咖啡店這種宣揚治癒與夢想的地方談利益分配似乎是有些畫風不符的市儈,尤其另一方還是寄託了無數少女各種意義上粉紅情懷的女性向遊戲,但是他們寧願現在撕扯得不體面些,也不願意為了一時拉不下面子,事後把局面搞得更加難看。

可能在劉璐的觀念裡一個活動的舉辦沒有什麼太過值得掰扯的利益分割,小姑娘甚至天真地覺得策劃來看看覺得ok他們就可以籤合同了,但實際上一個活動所牽扯到的方方面面讓徐有初跟相先生談了一整個下午都還沒談完,比起參觀時的輕鬆氣氛不知道要凝重多少。

畢竟在核心問題上誰都不願意讓步太多。

狻猊舔了舔爪子毛,趴在茶几上看著徐有初。青年皺眉與對面爭執不下又斤斤計較的樣子雖說是有些不體面,卻也意外的好看——那雙眼睛是帶著光的,明亮自信毫不後退。徐有初微笑著的時候,他的脊背挺直眼神明亮,於這種鋒銳挺拔的姿態中眉眼彎起極柔和的弧度。

這種談判狻猊也幫不了什麼忙,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回去聯絡一下自家忙到不知道哪個角落去的兄弟私底下投點零花錢,把策劃組因為意外稍有些捉襟見肘的活動經費往上漲了一層。

這樣本來互不讓步的部分也就有了上下活動的空間,談了兩次都有些膠著的合作終於能夠達成一個彼此都還滿意的結果。狻猊懶洋洋地翻身露出肚子讓徐有初幫他撓下巴,像是什麼都沒有做過一樣享受著徐有初的殷切擼毛服務。

徐有初從頭到尾巴毛仔仔細細地梳理過狻猊細密的雪白長毛,可惜狻猊並不會像真正的貓一樣掉毛,梳得再怎麼勤奮也梳理不下半根貓毛。

其實就算不梳理狻猊身上的毛也足夠柔滑,不會隨便打結在一起。只是徐有初真的很擅長給貓咪梳毛和按摩,先是手指插/進毛毛裡一下一下揉摁,順著脊椎輕捏,再換上小梳子仔細把蓬鬆的毛梳理出服帖的形狀,力道適中又總是能碰到一般自己舔毛碰不到的地方,貓咖裡的毛絨絨都很樂意享受一番這樣舒適的服務。

梳理完今天份的毛絨絨,徐有初伸了個懶腰自覺完成了今天份的體育鍛煉,坐在電腦桌前稍微玩了會手機,才開始接著工作。

他得趕出一份對外的暫時停止對外營業的宣告,交代清楚前因後果並且向客人致歉,同時還要畫一份短條漫出來給活動做個鋪墊,對應的店裡的貓咪都要有適合妖聞誌異背景的形象設計,以契合手遊活動的主題。

——最後一點倒是最簡單的,徐有初直接畫了五條尾巴長著小角的招財,背後生著長長鬃毛的進寶,三尾如鞭獨眼生於中間的阿寅,以及像是穿靴子的貓那樣子霸總和小淘氣版的傑瑞湯姆,還有自帶小仙女半透明彩色翅膀的莉莉。

說起來,他好像還沒有見過狻猊到底是什麼樣子,看到的都是變成貓咪的形態。

徐有初這麼一想,便問道:“大佬,你的真身是什麼樣子的?”

湯姆傑瑞也好莉莉也好都是本身就是貓咪的模樣,隨便他怎麼二次創作都無所謂,但狻猊大佬總不能隨便跟著他的想象畫,萬一畫得有什麼差錯豈不是尷尬。

“要看嗎?”狻猊側著頭看他。

被梳完毛從頭到尾被揉摁了一番的狻猊變回人形渾身都透著股子慵懶散漫的意味,趴在床上翻著書衣服被蹭上來一截,露出一小段又白又細的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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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貓一樣柔軟纖細,又隱隱藏著力道的韌感。

對於男性的體型來說,這個腰圍目測都有點細得過分了,只是從脊背到腰線延綿的線條弧度,都足以叫不少女性恨不得以身代之。

或者想要把旁邊那個面不改色心裡只有工作的徐有初踢出去自己上,腦袋裡除了日他,還是日♂他。

咳。

“不方便的話口述也行。”徐有初把自己大致打了個形狀的草稿給狻猊看,“我自己想出來的總感覺有點不太協調。”

他是按照雄獅的體態打的底稿,長長的鬃毛從後頸到脊背胸口,體態健壯勇武,威風凜凜。

狻猊看了一眼草稿上做咆哮狀的“雄獅”,“原來我在徐徐眼裡是這個樣子的啊。”

他這麼說著,語調也聽不太出喜怒,只是維持趴著的姿勢把手上的書一推,蜷起腿如貓一樣塌下腰舒展身形,驟然亮起的光中雪白的長毛鋪散在床上,只不過不是白毛鴛鴦眼的貓,而是一頭趴伏著便佔據了整張床鋪,形如獅子卻更加神俊沉靜的異獸。

仍然是那麼一身白色長毛異色鴛鴦眼,卻跟貓咪形態時截然不同的氣質神貌。

徐有初怔愣地看著狻猊,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狻猊明明是白色的,卻會被稱之為金猊。

——狻猊真身的白色長毛,毛尖的那一段是透明的,柔軟的細密的蓬蓬鬆開,折射著光線在狻猊周身塗抹出一層金色的光暈。

他生有尖牙利爪,卻不會如徐有初畫的那樣咆哮嘶吼,張狂放肆,他只是安靜平和地趴臥在那裡,異色的眼瞳映漾著柔和的笑,像是一泓深泉,拉扯著叫人心馳神往。

徐有初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半跪在床邊。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用這個姿勢,只是下意識地半跪下去,伸手去碰觸暈在狻猊周身的金色。

小心翼翼,像是指尖觸著易碎的光。

他恍惚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路上見到那只漂亮的異瞳白貓,寒冬臘月的天氣裡他凍得手都伸不開,過年期間申市冷冷清清的街頭上只有那雙眼睛是唯一的亮色,猛地叫他怔愣住什麼都想不起來。

那光是金色的,陽光的金色,用什麼顏料都調出不來半透明的金色,徐有初手中虛攏住那抹金色,連呼吸都想不起來。

真漂亮啊。

他腦袋裡已經想不出更多的形容,只想安靜地埋進那溫暖燦爛的金色之中,安靜地淹沒進飄散開的微熱香氣裡。

有光蒸騰而上,狻猊輕輕碰觸徐有初的額頭,鼻尖觸感濡溼微涼。

徐有初一顫,從那種恍惚朦朧的境況中清醒,他面前是狻猊的眼睛,靠得極近,煙火香氣氤氳在絨絨毛尖,他甚至能看見那雙鴛鴦眼中自己的倒影,璀璨的金,深凝的藍,沉浮著流光千萬。

“大佬……”徐有初覺得自己簡直像在夢裡,都聽不清自己說話的聲音,“今天能抱著你睡嗎……”

這是大貓啊!大貓!

再重複一遍!大貓!

他還工作個鬼!睡覺!抱著大貓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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