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咖裡的選單定的非常簡單,一臺半自動意式咖啡機就足以支撐起最常見如拿鐵摩卡卡布奇諾美式等品種,其餘如金桔檸檬茶蜂蜜柚子茶之類的也都是製作起來沒什麼難度的飲品。

自家人知自家事,店裡就一個咖啡師,要求做太多的花式未免強人所難,只不過看起來沒什麼花頭不代表敷衍了事,東西簡單就只能在品質和包裝上多下功夫——與咖啡所搭配沒有過多花紋的咖啡杯,盛裝水果茶色彩明快的玻璃杯,冰淇淋鬆餅的盤子邊緣不規則的起伏正好可以放置叉子,邊緣勾勒的花紋與水果鬆餅的盤子也有所不同。

而最重中之重的無疑是味道,味道的好壞是不會騙人的,不管花了多少功夫在其他事情上,只要一口下去好壞立刻原形畢露。能夠支付得起貓咖裡花費的客人,即使他們的品味還沒有能夠分辨出那些真正好的東西到底有什麼微妙而難以言說的差別,但卻足以讓他們知道什麼樣是壞的,劣質的,無法忍耐的。

徐有初無法拍著胸脯保證自己提供的咖啡好到能跟那些專精於此的咖啡店相媲美,但起碼也得要做到對得起選單上的標價。

咖啡豆的品質自然不必多說,配比也是需要仔細考量因素。當然徐有初對這方面一竅不通,全靠咖啡師小胖的辛勤努力。

如果單點美式就會發現店裡的咖啡濃度要相對更高一些。畢竟來店裡準備悠閒度過整個下午的客人很少會選擇點一杯提神醒腦的美式或者意式濃縮,大部分人還是傾向於選擇摩卡拿鐵這類加奶加糖漿的調製咖啡,提高咖啡濃度可以更加凸顯出咖啡本身的醇厚口感和香氣。

而現烘的華夫餅有著冷鏈配送所無法比擬的香甜鬆軟,搭配上新鮮的水果和鮮奶現打的冰淇淋,不論是從擺盤的美觀程度還是入口的美味程度,都切實擔得上主打的名頭。

哪怕不是作為一家貓咖,而是作為一家純粹的咖啡店,這樣的餐飲與服務水準都已經是及格線以上的了。坐在軟軟的坐墊上蓋著小毯子,入目所及的一切都是乾淨清爽不帶半點雜質的明淨色彩,那種感覺就像是身在一場打光過度柔和的夢境之中,隔著水幕沖刷乾淨到視線扭曲的玻璃窺探這個世界,滿滿盛裝著叫人放鬆下疲憊身軀的溫柔。

何況這裡還有貓呢,那些毛絨絨的,優雅的從容的生靈,它們悠然自如地遊走在每一桌客人之間。明明真的細算下來加上櫥窗裡的白貓,一樓也只有那麼四隻貓在活動,但不知為何這些毛絨絨彷彿無處不在,它們或是輕巧地跳上桌子讓你梳理一會它柔軟的毛髮,或是用靈活的尾巴勾過你的手臂和背脊,偶爾安然的在你懷抱裡閉目小憩幾分鐘,復又沒有任何眷戀的起身而去。

如同人們對貓最初始的想象那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半點都不因他人的想法所動搖,或者說貓最本質的魅力正是這種孤獨而又神秘的特立獨行。即便是把它們抱在懷裡,你也永遠無法猜透它究竟想著些什麼,叫你患得患失恍如陷入一場甜蜜的暗戀,只是一個小小的親近都叫人十萬分的受寵若驚。

在這種時候,又哪裡還有心思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呢,滿腦子就只想著那只若即若離的貓兒,不知不覺時間便匆匆而過。

轉眼就到了下午一點半,徐有初手機上定好的鬧鐘嗡嗡嗡響起來,恰好此時陳瑜開玩笑的問店裡還有什麼有趣的專案推薦,她好回去幫徐有初宣傳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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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初把鬧鐘摁掉,說道:“倒也說不上有趣……總之你們等一會,馬上就能看到了。”

他說完轉身去了料理間,沒幾分鐘李珊珊和陳瑜就看見他和幾個服務員一起端著好幾個架子走了出來,每個架子上都有兩個凹槽,每個凹槽的大小正好能放下一個小碗,小碗裡裝著像是肉絲肉末還有其他什麼東西攪拌在一起的混合物,並不像是普通的貓罐頭那樣腥氣。

徐有初和服務員依次把架子在大堂中心空曠的位置放好,架子凹凸不平的邊緣拼合在一起組成一條長架子。徐有初從圍裙的大口袋裡取出一個搖鈴叮鈴鈴搖晃起來,伴隨著這聲音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二樓躥下來,引起二樓的客人一陣驚呼,電光石火間小小的狸花便乖巧地蹲坐在徐有初腳邊眨巴著綠色的圓眼睛,可謂動若脫兔,靜如處子的標準示範。

而在吧臺上睡得雷打不動的大胖橘也被這鈴聲喚醒,圓滾滾的身子一滾從四爪朝天的躺姿變成四爪踩在吧檯的站姿,脊背聳起伸展四肢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而後才不急不緩地靠在吧檯邊緣爪爪摁在高腳椅上,再從高腳椅上慢悠悠轉移到地面上。

“嗷呃——”大胖橘張大嘴打了個呵欠,踱步到徐有初不遠處,屁股一沉又坐了下來,扭過頭去舔起了身上的毛。

被李珊珊抱在懷裡的布偶莉莉用軟軟的肉墊拍著李珊珊的手臂,大尾巴一掃一掃敲在她的腿上,趁著李珊珊手忙腳亂之時靈巧地一扭便從她懷裡脫身而出,翹著尾巴蹭到徐有初身邊,不等站穩就被另一個直接從貓爬架上蹦下來的傢伙搶佔了有利地形。

“咪嗚!”莉莉不滿地抗議,嬌嬌嗲嗲像是在埋怨“你怎麼能這樣子呀”,然而被它埋怨的物件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反倒更加得意洋洋地翹起尾巴抬高了腦袋,頗有示威意味地叫了兩聲。

“好啦,不能吵架。”徐有初及時把兩隻貓分開,點著某個小壞蛋的腦袋警告道,“你再搗亂我就要生氣了,到時候真罰你吃貓罐頭信不信。”

被他點著腦袋的小壞蛋滿臉無辜地一歪腦袋裝出聽不懂的樣子,大大的橢圓形眼睛卻眨啊眨骨碌碌不知轉著什麼狡黠的小心思,小小的楔形頭部搭配上一身短而細密的精緻毛卷,體態修長纖細充滿躍動感。

柯尼斯卷毛貓的長相並不像是布偶那樣優雅嬌柔能被所有人喜愛,寬寬的眼距,高高的顴骨,渾身短短的緊緊縮起的天然毛卷和沒有毛的大耳朵,都讓它看上去頗有些怪異,然而它總是那麼的活力十足又快活機靈,那種永遠充滿活力的模樣叫它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小精靈一般俏皮活潑而又惹人憐愛。

哪怕它是個好動的搗蛋鬼,也肯定是貓咪裡最可愛的搗蛋鬼了。

幸好這個搗蛋鬼並非沒有剋星,當英短傑瑞邁著穩重的步子威嚴的國王一般走來,即使是小精靈也要老實地縮著脖子認慫,夾著尾巴耳朵下壓成飛機耳,可憐巴巴地被傑瑞拍在地上摩擦摩擦。

顯然,傑瑞的介紹裡那位總是要它收拾爛攤子的搗蛋鬼湯姆,就是這只跟它來自同一個國度的柯尼斯捲毛了。

湯姆被傑瑞咬著後頸拖去了後面,布偶莉莉如願以償地佔據了離徐有初最近的位置,等到它們整齊在徐有初面前排排坐做好,李珊珊她們才看見不知何時櫥窗裡的那只鴛鴦眼白貓也出現在了隊伍的末尾。

顯然店長貓總是有些特權的,根本不需要任何多餘的動作所有的貓就乖乖讓開了距離徐有初最近的位置。白貓優雅地走到徐有初腳邊坐好,又低低叫了一聲,那些貓兒們就像是聽到了吃飯鈴聲的學生一樣快速奔向裝著食物的架子,一隻貓一個小碗佔好位置,埋頭大口大口香噴噴吃了起來。

整整齊齊的一排毛屁股坐好,充滿著讓人眩暈的魔性魅力。

“這只不跟它們一起吃呀?”陳瑜拿出手機錄下貓咪們排成一排吃飯的場景,發現白貓並沒有加入到貓咪們的隊伍當中,反倒半眯著眼睛被徐有初抱在懷裡,懶洋洋地舒展四肢露出軟軟的肚皮,顯出一種愜意又懶散的姿態。

“辰辰是店長,要單獨開小灶的。”徐有初揉搓著手掌下細滑綿軟的長毛,臉湊過去蹭了蹭辛苦出賣大半天色相的狻猊大佬,“我們辰辰辛苦啦。”

狻猊淡定地用粉嫩嫩的肉墊拍在徐有初臉上,堅定不移地拒絕了對方從臉蹭到肚皮越蹭越靠下的親近。

陳瑜拍了一通收起手機,對李珊珊道:“我去二樓看一看。”

“去吧去吧。”李珊珊專心致志地拍攝著貓咪們排排坐吃午飯的美妙場景,半點不走心地對陳瑜揮了揮手。

二樓根據李珊珊的設計,一大半的面積被拆分成了幾個小房間,分別作為徐有初和貓咪們的住處、員工換衣服和吃午飯的休息室、以及用來放雜物的儲藏室,剩下靠近老井坊最繁華位置的一小半則被改裝成了一個極漂亮的小陽臺。興許是顧忌著會有貓上來的緣故並沒有如原本計劃的那樣做成露天陽臺,而是別出心裁地將牆壁全部拆掉換成了玻璃,用各色美麗的鮮花裝點,做成陽光花房的模樣。

從樓梯口上來入目皆是花,各種各樣叫不太出名字但是開得好看極了的花,或是吊在半空垂下長長捲曲的藤蔓,或是沿著牆壁攀爬出柔嫩的枝丫,擺在桌上的是某種水培的植物,細枝柔韌挺拔,頂端開出大朵豔紅如玫瑰的花。

這麼多的花草植物,空氣裡卻沒有太過濃烈的香氣,不像是尋常路過花店感覺香得都有些嗆人的那種感覺,只有清冽簡單的草木味道,混著樓下飄上來的華夫餅甜香和咖啡微苦的醇厚香氣,糅雜上陽光暖洋洋的溫度,是任何香水都調和不出的安寧氣味。

露臺的面積並不大,安排的又都是舒適到整個人都要陷進去的沙發座,總共也就只能容納三到四桌的樣子。角落裡空調賣力地運轉著,所以雖說是陽光房,在這樣酷暑的大太陽下也絲毫不顯燥熱,只是維持在一個不冷不熱恰當的溫度上。

陳瑜都能夠想象得到在這樣的環境之中,被花和陽光所包圍著,點上一杯咖啡一份點心,窩在軟軟的沙發座裡看著玻璃外遊人穿行如織吵吵嚷嚷是件多麼愜意的事情了。哪怕只是這樣坐著發呆發一下午,都美好得讓她心生嚮往。所有的喧囂都被阻擋在了玻璃花房之外,像是把整個世界都擋在了玻璃外,過濾進來的只有安靜與平和,靠牆的位置立著一個小小的書架,滿滿當當塞滿了書。

書架上的書明顯都是經過仔細挑選的。各種看名字和封面配色就知道內容必然是愉快治癒系的小說繪本,不用花太多的心思去思考前因後果,薄薄的一小本也不必有什麼太多的閱讀負擔。又或是作家們的隨筆散文短篇小說集,翻開一頁就能放鬆地享受一段文學時光,合上時也不必擔憂故事後續的發展如何。

凡夫俗子如徐有初就只想看點能讓自己開開心心的東西,他塞在書架上的也都是些讓人覺得快活的書。人生已經如此的艱難,又何必對著艱深苦澀的文字自尋煩惱。

陳瑜抽出一本翻開,發現目錄上還有店長寫下的標記,像是在選單上用熒光色畫下店長推薦一樣,在目錄上標註出自己最愛的章節。陳瑜甚至都能夠想象出那位徐先生微笑著向她推薦這些章節的樣子。

——這一段寫得特別好,請一定要讀讀看啊。

嗓音柔軟,語調柔和,真摯而又誠懇的模樣。

那就讀讀看吧。陳瑜拿著這本書窩在了小沙發裡。序之口……什麼奇怪的章節名……她這麼想著,把書翻到對應的頁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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