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我們不得不稍微關注一下諦聽先生的知識面問題。畢竟從這些大妖怪們的平均水準來看, 即便他是可聽萬物的諦聽, 德魯伊這樣的高難度詞彙也是絕對的超綱內容——要知道大部分的妖怪可都會在人類通識這一項上折戟沉沙, 每次考試浸泡於人類日新月異不斷更新的電子產品和流行趨勢之中□□(誤)。

天知道那些人類也就一百年都不到的壽命怎麼這麼能折騰!他們的記憶還停留在綠皮火車時代轉眼就架上磁懸浮了,昨天的流行文化考綱裡的重點還是《智取威虎山》和《地道戰》, 怎麼不到一百年的功夫考綱就加厚了上百倍, 電影電視劇綜藝節目時尚大秀全面開花, 背得他們生不如死。

至於更慘無妖道的基礎文化課程, 尤其是數學和外語這兩項就更不要提了, 不知多少妖怪翻翻課本就明智地打消了去人間轉一轉的念頭,窩回山溝溝裡接著修煉去了。

不如修煉, 讀書不如修煉。

因而跟這些妖怪相比, 諦聽就顯得十分格格不入了。這位不光在人類通識這一項上高分透過,還精通許多更加高階的玩法。非但有自己的微信微博qq號,還玩起了網遊外觀風騷操作更風騷, 在諸多老土妖怪笨手笨腳情竇初開的時候時髦地談起了網戀,炸煙花結情緣帶妹上分虐狗三連,真情實感得叫無數玩家高呼“我又相信愛情了”。

嗯, 就差奔現了。

不過諦聽自己沒主動提, 他的那位情緣更是刻意規避這個話題, 因而真情實感也就僅限於遊戲裡的真情實感。

再說那位最開始因為七夕掛件臨時組隊結緣的情緣皮下到底是男是女還另一說呢。

咳。

話題扯遠了,總之對於走在山海時尚前沿的諦聽而言,他的知識量絕不亞於任何一個普通年輕人類。甚至他還仗著種族優勢去讀了個心理學的博士學位,並且在某大學掛著個歷史系客座教授的職位,用人類的話來說也是年少有、事業有成的成功人士了。

成功人士諦聽在餘梁淺入職收容所的第三天, 用一種奇妙的眼神圍觀了“睚眥炸毛餘梁淺壓制三秒順毛”的場景之後,語氣複雜地對餘梁淺道:“你的膽子很大。”

不是每個人都能面對睚眥的獸型面不改色,嚴格來講即便是妖怪都沒幾個能站直了面對的,大多是睚眥吼一聲就嚇得屁滾尿流,哪有餘梁淺眉梢不挑一下伸手摁腦袋的膽。

“誒?”餘梁淺脫著手套,突然聽諦聽來了這麼一句不禁一愣,而後露出個無奈的笑,“其實他的脾氣不算是差的。”

諦聽沉默片刻,他能夠聽得出餘梁淺是真的這麼想的完全不是客套,但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更加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能乾巴巴地說:“啊、是嗎?”

“從我的角度來看的話……”餘梁淺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諦聽解釋這個問題,便轉而說道,“我來之前有看過你們這邊的資料,的確員工離職率相當高,網路上能搜到的評價也不是特別好。”

“鬼屋是吧。”諦聽點點頭,也知道山海收容所在網上小小的“名聲”。

沒辦法,收容所在餘梁淺之前就基本只有諦聽和睚眥兩個幹活的,每天被那群每時每秒都要嗷嗷叫的幼崽們折騰得人仰馬翻。加上他們兩個都是扒拉個窩就能住完全不在意生活質量的性格,也就導致了收容所內部設施先進配置一流,外面卻是院牆斑駁雜草叢生,連外面的大鐵門都鏽得夠嗆,遠看真的就是已經荒廢的舊樓。

再說就算是針對離職的監護者有專門的應對措施保證收容所的秘密不會洩露出去,就收容所現在這荒涼冷清沒什麼人進出還時不時能聽見鬼哭狼嚎有人半夜落荒而逃的架勢,要是沒有鬧鬼的傳聞那才奇怪。

餘梁淺聳聳肩不置可否,在心裡默默把修葺收容所列入待辦事項,口中說道:“你們這裡的員工離職率雖然很高……大概都是被睚眥給嚇跑的,不過我沒有看到任何受傷流血的報告。”

睚眥是兇獸,這一點毫無疑問。

睚眥前科無數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一點餘梁淺也在過去的兩天裡熬夜補習裡有了充分的認知。

睚眥並不喜歡監護者的存在,甚至可以說是相當排斥,同樣的只看收容所的離職率就能看出來。

然而在這樣的大前提下,不論是什麼樣的監護人都全須全尾——心理陰影不算——從收容所裡離開並順利離職,餘梁淺心裡就大概對睚眥的危險度有了個估算。

而在真正跟睚眥面對面對峙過後,他就更加清晰地判斷出了睚眥並不具備真正意義上殺傷力這一事實。

——好歹他也是在荒野蹲了那麼多年和肉食性捕獵者打交道的,看眼睛他就知道自己面對的是狼還是犬,是真的對自己有攻擊意圖,還是色厲內荏虛張聲勢。

不過更細節的相處問題就要在以後的觀察之中慢慢摸索了。餘梁淺完全不覺得自己這微妙的動物觀察視角有哪裡不對,事實上比起睚眥是個暴躁不好相處的人類這種讓他分分鐘想辭職的訊息,睚眥是個妖怪就要變得可親可愛可接受得多。

哪怕是那張別人欠他五百萬的臭臉和動不動就暴躁炸毛武力威脅的性格,餘梁淺也能包容地笑摸狗頭而不是打爆他的腦袋。

就像是你家養的二哈動不動就拆家撲人半夜狂叫,你也能帶上四十米的濾鏡充滿愛意地狂擼它的狗臉,任勞任怨地給它收拾殘局。

這可是大狗啊,餘梁淺心中最理想的那種矯健英俊又帥氣的大狗。

相對而言人形就沒那麼重要了,餘梁淺有點輕度臉盲,睚眥就算帥得慘絕人寰他也半點get不到帥在哪裡的。

“啾啾!”餘梁淺和諦聽聊天稍微走個神的功夫,不遠處等待餘梁淺投喂的小啾啾們就急不可耐的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這些來頭不小的啾啾們在幼崽時期也和那些黃絨絨的小雞崽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同樣的寫作幼崽讀作胃袋,喂得稍微晚了點就能嘰嘰喳喳控訴上整整一天。

餘梁淺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啾啾們吸引了過去,匆匆忙忙洗乾淨手拿出儲物櫃裡的幼崽食物倒進盆裡,一勺一勺餵給張大嘴仰著腦袋嗷嗷待哺的幼崽們。

鳳凰非梧桐不棲,非竹米不食,非醴泉不飲。

所以這些小啾啾們站著的就是一整塊梧桐木削出來的架子。餘梁淺手上的碗裡是一粒粒晶瑩如露水的竹米,散發出一股清幽甘甜的香氣。他用小勺子舀了一勺竹米,啾啾們就爭先恐後地往他手底下擠,嘴巴大大張著一副餓了幾百年的樣子——明明兩個小時前他才剛剛挨個喂得肚子滾圓。

第一口竹米落在了小鸑鷟的嘴裡,一身絨絨基佬紫的小啾啾一吃到東西瞬間就沒了聲音,低下頭認認真真把嘴裡的竹米吞進肚子裡,而旁邊的兄弟們的叫聲卻陡然高了一個key,夾雜上了幾分委屈不滿的意思。

為什麼不喂我!

你說你為什麼不先喂我!

是我的毛毛不絨不亮不好看了,還是我的叫聲不響亮引不起你的注意力!

你說啊!

餘梁淺面不改色,下手如飛快速地舀起又一勺竹米填進小鴻鵠的嘴裡,緊接著是小鵷鶵,再把勺子往碗裡一放拿起筷子夾起另一個碗裡的肉片送到小畢方嘴裡,再一倒手正好是小鸑鷟吃完了嘴裡的竹米張嘴想叫的時候。

他的神情冷峻動作有條不紊,同時喂四隻雛鳥也半點不顯費力,就更對比出旁邊睚眥笨手笨腳。睚眥正抱著禍鬥餵飯,喂得差點把自己衣服給燒了。他一邊惡聲惡氣地罵著禍鬥沒用,吃個飯都能把自己給嗆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將一小團火焰捏在手上讓禍鬥小口小口地啃。

禍鬥小聲哼唧著在睚眥手上扭動幾下,伸出小舌頭用自己沒幾顆的小乳牙磕著火苗。跟前幾天比它的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身上生出稀稀拉拉的毛,也能有氣無力地哼哼兩聲,或者皺著臉一憋勁在睚眥手上拉一泡帶著熱氣的火苗。

“你怎麼一邊吃一邊拉的啊!”睚眥咬牙拍掉手上的火苗,他皮糙肉厚的這麼點凡火連他的毛都點不著,但一想到是禍鬥拉出來的他就渾身不自在。但他還是皺著眉毛勉強餵飽了禍鬥,才跳起來去洗手換衣服好像身上真有什麼臭烘烘的味道一樣。

一看就是剛開始幹動物救助的,還是太年輕啊。

餘梁淺在心裡老氣橫秋地感慨,喂完了那一群啾啾們又觀察了一下小青蛟的進食情況,然後坐在水池邊記錄小鮫人的身體狀況。

小鮫人大部分時間都是沉在水底下的,他的膽子很小也不太願意跟人交流,一開始連餘梁淺遞過去的食物都不肯吃,躲在大貝殼裡露出一雙眼睛,顯得警惕心非常強。

現在雖然還是不怎麼願意跟餘梁淺親近,但好歹願意出來活動活動,餘梁淺也就能夠順勢記錄下他的各種資料,像是救助了小海豚那樣默默在心裡籌劃著可能的野化計劃。

按諦聽的說法這只小鮫人將來肯定是要迴歸族群的,而他的族群已經從近海搬遷到了深海。那麼他就需要更大的水域和活動空間,並且儘可能模擬深海的環境進行適應性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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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梁淺在心裡填了個待辦事項,決定回去聯絡從事海洋保護的師兄看有沒有什麼資料可以拿來參考的。

再怎麼是妖怪,最開始也是從普通動物過來的嘛。

他想了想,又在聯絡名單裡添上了自己專業訓犬的朋友。

嗯,這個得瞞著睚眥。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啦!

小天使們有沒有想我呀

給你們愛的麼麼啾030

今天會有小紅包掉落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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