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第8章 這運氣頂天了
王英來的時候，蘇芝的洗三正進行到一半。她帶了不少東西過來，都是自家種的黃豆芝麻之類的，還有小米。這次還買了些紅糖，紅糖這東西太貴，又需要去鎮上買，供銷社量不多，她才買了半斤，給未來婆婆補身子用的。
看到她過來，林惠玉一臉的歡喜，對這個兒媳婦她是從內心中喜歡，雖然沒念過書，但通情達理，也護短得很。性子不軟，這樣的長媳婦才能護好整個家庭。
她一過來，東昇就歡喜地帶著她去了廚房，把東西放好就被他帶著去了外堂，觀看小妹洗三的場景。
王英看著，眼睛亮亮的，覺得就連蘇芝哭鬧的樣子都是那麼的讓人眼熱，她小聲跟東昇嘀咕：“以後我們也生個女兒吧，多可愛。”
東昇看了她一眼，不作聲。被她拿手輕推了下手背，他說：“先開花後結果也不錯。”
王英嘟著嘴，顯然不滿意他的回答，但一想又理解，畢竟農村裡誰不想生兒子？像她們家，王家沒有兒子，雖然她阿爸當著村長，看似有名望，但是背後也有人嘲笑他沒有兒子。雖然她大伯家有兒子，那也只是堂兄弟，誰知道會不會給她阿爸養老。
這也一直是她阿爸的一塊心病，如今聽東昇說先開花後結果，她也覺得這話沒錯，笑開了，攥著他的手不肯放。
小兩口的動作，自然是逃不過蘇奶奶他們的眼睛，但他們都當沒看到，只一心給蘇芝洗澡。
蘇芝一開始羞澀難當，嚎了幾聲，見阻止不了大人們的動作，她就直接放任不管了，反正現在她也小，閉上眼就當眼不見為淨。
正閉眼中的蘇芝，感覺到了一道熱烈的目光在看著她，還有那小聲的嘀咕。她望了過去，看到東昇旁邊站著的一個少女，她樂了。
但很快，她就的注意力就已經被轉移。
洗三禮，終於結束了。
被折騰了很長時間的蘇芝，終於松了一口氣。
…………
蘇家的午飯很豐盛，王英也沒歇著，早早就去了廚房幫忙。對這個孫媳婦，太奶奶和蘇奶奶那是打心眼裡滿意和喜歡，人漂亮，會說話，菜還做得好吃，上哪去找這麼出色的孫媳婦？
蘇明亮又去河裡折騰了一些鮮魚回來，這次不敢去下水了，而是他自個做的魚鉤，捉了些蚯蚓。還別說，他這釣魚的水平真不是吹牛的，也有其他一些半大孩子在釣魚，也就他釣上來半桶的魚，而且個頭都挺大。他歡天喜地提著魚回來的時候，可樂煞了眾人。
他釣的魚，品種不算多，多數是鯽魚，還有泥鰍。泥鰍極不好吃，又腥又有一味泥土味。不過這年景，再難吃，那也是一道葷菜。
“只可惜了這麼多泥鰍，要都是魚就好了。”太奶奶嘆息，但又捨不得扔，多一口吃食，就能吃飽肚子。
“太婆，這泥鰍能吃，我知道它的做法，肯定好吃。”
“真的好吃？”太奶奶提著木桶，看著桶裡那些泥鰍，有些不敢相信。
“能做的，太婆，而且很香很鮮。我做了，等下你們嚐嚐。”
太奶奶樂了：“那行，你先做著，不好吃也沒事。如果好吃，再讓明亮釣些回來，你也教教太婆怎麼做。”
王英撒嬌著：“太婆，您愛吃，我天天過來給您做。”
太奶奶樂得，哎呦哎呦地喊，越發地喜歡這孫媳婦了。
林父林母他們也看著這孫媳婦滿眼的喜歡，就喜歡這樣嘴甜又孝順的孩子。
…………
王英做的是一道豆腐燉泥鰍。豆腐是自家做的，蘇奶奶出嫁前孃家是做豆腐的，所以黃豆多的時候，就磨些豆腐來吃，頂飽。此時，豆腐被拿了出來，是一塊老豆腐，還有一些豆皮，也被拿了出來，呆會做菜。
家裡沒有那麼多的調料，但蔥蒜還是有的，再加上王英帶來的自家配製的一些調料。
王英果然廚藝精湛，在大家以為這泥鰍不好吃的時候，沒想到入嘴會那麼香。也沒見她放油，也是如平常一樣的做，但就是又香又鮮卻不腥。
蘇奶奶問的時候，王英說了方法，林母也聽在耳裡，將這個方法記在了心裡。要知道，在這種災荒的年景，家裡多些糧食，那就是生命。
沒想到被王英做了之後，竟然會這麼美味。一行人，吃得那吃一個舒爽。
只有一人不高興，心底的小人默默地在蹲在角落畫圈圈，太壞了！這麼香的東西，她竟然吃不到。好想吃，什麼時候能夠吃輔食啊。
蘇芝在那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心裡想著。
這一幕看在林惠玉的眼裡，只當孩子餓了，拿圍嘴給孩子擦了擦，抱起她給她餵奶。
嘴饞中的蘇芝，在吃不到好吃東西的情況下，發了狠地吸著奶水。奶水也不錯，挺香的，營養成分也高。
這樣想著，她也就把那些好吃的東西放一邊了，只不過那鼻子還在聳動著，吃不到聞聞也好。
林惠玉這，也被拿了好多鯽魚湯回來，還有些泥鰍。
聞著那香味，蘇芝乾脆就閉著眼不看了，只看得到聞得到卻吃不到，那種抓心撓肺的感覺，真是太糟了。
她哼了一聲，喝完奶之後，乾脆直接睡覺，在夢裡去尋找她的美食。
……
蘇明亮也是個小吃貨，他就愛吃這些美食。想到泥鰍的那個美味，他能天天出去釣。
但是魚也不是那麼好釣的，畢竟大家都在發了瘋似的找吃食，別說河裡的魚了，就是樹皮蟲子，一樣都有人吃。只要能填飽肚子，什麼不能吃？
說來也奇怪，明亮的運氣特別好。以前也沒見他這麼好運，但這幾天真是神了。
同樣一條河，以前他去捉，半天都看不到一條魚，偶爾能捉到，那也是指頭大小的小魚。村子裡就這麼一條河，大小孩子們都會偷偷地下河去捉，但哪有那麼多魚給他們捉，幾乎都是無功而返。
蘇家村的幾個幹部，是知道孩子們經常偷偷去河裡捕魚，但他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災荒年，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錯了，自然不會限制孩子們自己找吃的。
不過孩子們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去捉魚，怕捉到魚後會被要求上交。明亮也不例外，他可精明著呢，每次捉了魚後，都不會讓人抓到把柄。
明亮一開始也並不抱希望，但是說來也奇怪，自從從那天捉了一條半斤大的鯉魚後，他就像被開了外掛似的，只要他往河邊一站，魚都會往他這邊遊。每次這種時候，他又驚又喜又好奇，不明白這些魚怎麼傻兒吧即的，不過他的心裡也樂得很，有魚自動往他這邊靠，多好的事，連老天都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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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芝的食量越來越大，林惠玉的奶水又不足，蘇明亮拼了命的幫她捉魚，在鯽魚湯的調理下，才勉強能應付蘇芝這個小吃貨。
蘇芝一天一個樣，她出生的時候本來就沒有其他孩子那樣的乾巴巴，長得白嫩嫩，在奶水的餵養下，越發的圓潤起來。
眼看著，就要出月子了。
蘇然自從洗三那天回去之後，倒也沒有再來孃家。孫家那邊的老婆子，盯她盯得緊，就怕她把錢拿回家了。
蘇然在縣城的針織廠上班，不是正式工，一個月也有十八塊，工資沒孫德富高，但在同齡中也算不錯了。
孫家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算是大家庭。還沒有分家，作為老大的孫德富，賺的工資都要上交給孫老婆子。孫家那兩個妹妹，都沒有結婚，一家人，就指著他們夫妻的工資過日子。縣城又寸土寸金，就那麼三間房，一大家子要住，擠得慌。
所以她的日子，過得並不舒坦。但這一切，她不敢跟自己的母親說，怕蘇母擔心。
早年家人本來就不同意她嫁給孫德富的，是她自己持意要嫁，如今日子過成了這樣，她有苦說不出，只能強嚥苦水。
在這樣壓抑的環境下，又吃得不好，蘇然病倒了。
她是在廠子裡暈倒的，當時就嚇壞了車間裡的同事，急忙將她帶到了廠裡的醫務室。
蘇家村，蘇家還都不知道蘇然生病的事情。
他們是在那天晚上，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敲門的是村裡出了五服的蘇耀禮家的媳婦楊嫂子，她也在城裡的針織廠上班，和蘇然是同一個車間的。
她這次回來，並不只是給蘇耀宗他們遞訊息的，她是回來村裡有事，順便給蘇家遞了訊息，能讓他們第一時間知道這個事情。
“耀宗哥，你家蘇然病倒了。”
這個訊息，就跟炸了鍋似的，一家人都蒙了，林惠玉甚至臉色都白了。蘇耀宗安撫住妻子，又問楊嫂子：“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當時蘇然被送到醫務室，人家醫生看不出來，後來被孫家接回去了，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這幾天蘇然心情不太好，一直很壓抑，有時候還偷偷的哭，是不是孫家欺負她了？”
她家雖然和蘇耀宗他們是出了五服的兄弟，但卻也是同宗兄弟，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所以很擔心蘇然的情況。
蘇耀宗皺著眉頭，心裡對孫德富越發的不滿意。
當年孫德富求取蘇然的時候，姿態擺得那叫一個低，沒想到娶了回去，竟然這樣的糟蹋。
他連夜就想去城裡，太奶奶說：“讓東昇陪著你一起去。過去先問問情況，先別著急發火，如果那邊真作踐我孫女，你就把她帶回來。我蘇家還養得起。”
蘇耀宗點頭，當夜就和東昇去了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