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語速越說越快,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辯論了起來,激烈攻防到最後,面紅耳赤的道森被喬治駁斥的啞口無言,終於敗下陣來,嘴裡喘著粗氣,渾身無力的癱軟在沙發上。
這時蘇姍小姐推開門,用托盤託著咖啡壺和杯子走進來,把它們放到茶几上,兩個人都很紳士的向蘇姍表示了感謝,剛煮好的手磨咖啡,熱氣騰騰的飄散開來,讓房間裡迅速瀰漫著牛奶和咖啡的香氣。
等蘇姍退出辦公室後,喬治一邊為道森倒著咖啡,一邊啟發著說道:
“道森,不是我故意為難你,剛才的爭辯你也看到了,你連我都說服不了,怎麼可能去說服法官對一個死刑案件改判呢?在鑰匙這個關鍵線索的基礎上,我們必須還要找到其它的依據,才有可能為邁克爾找到一條生路。
我是這樣認為的,其實我們可以換個角度重新思考這個問題,假設邁克爾確實是無辜的,那他就是被人陷害的。
那麼誰才是真正的兇手,誰有條件,在那個時間地點殺死比爾坦奇醫生,並隨後嫁禍給邁克爾,比爾坦奇醫生死了又對誰有好處?我們找到了另外的嫌疑人,就會更加有說服力。”
道森也是一個優秀的偵探,他聞言後默然思考了一會,就很是果斷的說:“是查爾斯曼森醫生,對,就是他,只有他有這個作案條件和殺人動機。
當天晚上他回醫院拿資料,離開時在醫院門口,恰好看到了邁克爾走進醫院,因為之前發生過多次類似的事情,他這時就能猜測到,邁克爾是來求比爾坦奇醫生開嗎啡的。
查爾斯醫生也同樣知道,比爾坦奇醫生一定不會給他開藥,雙方必然會再次發生爭執和爭吵,他立即敏銳的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殺死比爾坦奇醫生,並把罪名嫁禍給邁克爾。
他有醫院的鑰匙,繞到醫院後面從後門偷偷進入醫院,躲在走廊的角落裡,聽著他們在辦公室爭吵,等邁克爾離開後,他進入醫生辦公室,哄騙比爾坦奇醫生來到醫藥櫃前,從後面用刀殺死他。
然後他用自己的鑰匙,開啟櫃門拿走嗎啡,對,只有這樣的情況,才是鑰匙沒有在櫃門之上,而是在比爾坦奇醫生口袋裡被發現的最佳解釋,因為開櫃門的鑰匙,根本就是查爾斯曼森醫生的鑰匙。
最後他拿走嗎啡,又故意搞亂其它藥品,偽造成是邁克爾在藥櫃裡翻查嗎啡時造成的,不驚動值班護士,再次從醫院後門離開,直接開車到邁克爾家裡,將帶血的嗎啡放入邁克爾家的木工房內。”
喬治這時候表現得很有耐心,一直很安靜的聽完道森的推理,才繼續問道:“他們之間有什麼仇恨麼,查爾斯曼森醫生為什麼要殺死他,他的殺人的動機是什麼?”
道森直截了當的說:“他們之間沒有仇恨,但是,查爾斯醫生有殺人動機,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是直接競爭者。
我在醫院調查的時候意外知道,醫院有一個非常珍貴的名額,是去倫敦的皇家十字醫學院進修胸外科手術,因為我正好負責和醫學院聯絡籌建科學實驗室,就多瞭解了一下。
我聽一位護士講,最有可能得到這個名額的,就是查爾斯醫生和比爾坦奇醫生兩個人,如果進修完成,就有機會進入真正的大醫院,成為胸外科的主刀醫師。
這次進修對查爾斯醫生來說,無疑是一個鯉魚躍龍門的機會,足夠做他的殺人動機了,我當時聽過後就有所懷疑,不過沒有想到鑰匙的破綻,也就沒有深入調查下去。”
聽完道森的分析後,喬治贊同他的判斷,也很高興這麼快就有了新的收穫,他果斷的說:
“既然另一個嫌疑人也有了,那倒省了我們很多工夫,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麼去證明它,你立即去萊奇沃斯重新調查,時間剩下的不多了,這次你叫上科迪那組人一起去幫你。
你們要用最短的時間,把關於查爾斯曼森醫生的一切都翻查回來,他的性格,他的經濟狀況,他的宗教信仰,他的家庭背景,他以前是否有過暴力行為,他的行動軌跡等等。”
僅僅一天之後,喬治的辦公室內就堆積著大量收集來的資料,道森和科迪他們都盡力了,因為也沒有時間再進行更細緻的調查,此時此刻,距離邁克爾的死刑只有4天。
大衛貝克今天沒有去和勞拉約會,在家裡待不住的他,實在閒著無聊就選擇到偵探社來閒逛,正好看到喬治和道森在辦公室裡面冥思苦想。
從喬治嘴裡瞭解到這個案子的情況後,就很自覺自願的加入到他們的思考佇列中,一起研究和探討在現有條件下,如何向主審法官證明,查爾斯曼森醫生才是真正的兇手。
於是就出現了前面描述的一幕,“茶几上攤開著一大堆照片和資料,喬治和道森在沙發上面對面的坐著,大衛貝克在房間轉著圈走來走去,還低聲自言自語著什麼,喬治心裡感嘆,真正難破的案子還是這種啊。”
難怪喬治心裡感嘆,這種案子就是機緣巧合下,查爾斯醫生靈機一動的產物,沒有任何的事前準備過程,遺留下來的證據也非常少,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又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深入調查,想要證明是他作案,確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查德威克聽向她匯報工作的貝琪小姐說,大衛貝克正在喬治的辦公室,她正好有一件事情要找大衛幫忙,就從樓上的投資公司下樓,來到偵探社見他。
在辦公室門口,迎上來的蘇姍小姐,簡略的告訴她發生了什麼,她示意蘇姍坐回椅子不用通報了,直接推開房門走進來,就看到3個人的這種狀態,顯然他們的思考都陷入了困境,還沒有找到好的解決辦法。
道森還能強打精神站起來給她行禮,大衛貝克則在房間裡踱來踱去,心神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彷彿根本就沒看到她進來,只是向她點了一下頭的喬治,狀態看起來也非常不好,兩頰發紅面容疲倦,身子軟弱無力的佝僂著,好像要陷進沙發裡似的。
查德威克說道:“喬治,你這樣下去的話,會把自己累垮的,昨晚也沒休息好吧。”
喬治有氣無力的回答道:“是的,我睡不著,去法國之前我沒想到這個案件會真有問題,就讓道森自己一個人去調查,現在真的發現問題了,可是剩下的時間又實在是太緊張了。
只有4天,必須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辦法證明查爾斯曼森醫生才是兇手,否則邁克爾就要被執行絞刑了。
前面的困難已經克服,我們找到了案件的疑點,我們也找到了另一個嫌疑人,其它方面也已經行動起來,我思考了整整一夜,但是,就是沒有好辦法去證明它。
未免叫人太不甘心,這個阻礙就像一座百米高牆擋在前方,上面還潑著水和油,讓我看不到一點越過去的希望。”
道森在一邊為查德威克簡單介紹了案情,然後說道:
“客觀的說,無論是查爾斯還是邁克爾,這兩個人都有殺人的動機、手段和機會,但是,所有的人證物證都指向了邁克爾是兇手,我們對查爾斯醫生的懷疑,只是單純的推理,沒有實物證據是無法讓邁克爾脫罪的。
如果現在是處於法庭審判階段,還可以嘗試一下,只要有一個好律師,這個官司也確實有得打,但現在的情況是他已經被宣判有罪,馬上要執行死刑了,這個局面就截然不同了。”
查德威克琢磨著自言自語道:“這麼說,案子本身很簡單找不到證據,也沒更多時間找證據了,他當晚穿的衣服不是扔掉就是燒掉了,除非讓他主動認罪,但是這怎麼可能呢?他殺人就是……”
“認罪,你剛才說的是認罪,我有辦法了,我真有辦法了,我的上帝,我真是太聰明了,我tmd太佩服自己了。”
突然之間,一直彷彿是在夢遊的大衛貝克,在房間中央手舞足蹈的跳躍著,歡呼著,大聲的喊叫著,然後又旁若無人的,帶著一臉陶醉的表情張開雙手,踏著節拍開始轉著圈子跳舞,張開的雙手,彷彿正帶著一個漂亮的姑娘在跳華爾茲。
他自顧自的慶祝了足有幾分鐘,終於從激動中慢慢平靜下來,然後一臉得意的走過來,看著其他三個人囂張的說道:“你們趕緊頂禮膜拜我吧,我有辦法讓他自己認罪。”
他說完話之後,本以為會得到歡呼和喝彩,沒想到房間裡卻是一片寂靜,道森彎著腰,一臉呆滯的看著地板,嘴角彷彿在抽抽著,喬治倚靠在沙發上,用一臉懷疑的目光鄙視著他,查德威克則根本就沒看他,正在酒櫃旁開了一瓶紅酒,姿態優雅的給幾個杯子倒著紅酒。
看到他們的漠視表現,自己的發現居然無人理會,大衛很是氣憤的說:“喂,你們這是什麼態度,我想到這個辦法容易麼我,廢了多少腦細胞,不說稱讚我和恭喜我,至少也要有點反應啊。”
他剛說完,沙發上的喬治就很配合的張口,誇張的拉著長音,大聲說了聲:“啊!”
聽到喬治誇張的啊的一聲,道森的頭埋得更深了,彷彿在地板上尋找著什麼寶物,不僅嘴角抽抽,肩膀也開始抖動,查德威克的左手一顫,半杯紅酒都撒了出去。
好心當成驢肝肺,不被理解的大衛,誇張的用手指點著喬治半天,最終長嘆了一聲,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碰到這樣無恥的損友,也實在是無話可說,轉身到門口拿起他的禮帽和手杖,作勢就要離開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