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整，彷徨了半下午的趙常山，西裝革履，跟隨一輛轎車來到郊區的一間別墅門口。
布料昂貴衣服特製，頭型由專業造型師處理，再加上沐浴以後渾身散發的奶香和玫瑰味道，可以說，他被刻意包裝成一位斯文人，即將踏入僱主的領地。
路途中，司機與副駕駛座上的秘書閉口不言，充滿著神秘，等趙常山看完整個別墅的外貌輪廓，這種神秘感覺愈發強烈，牆體顏色、邊角風格，綠草花園、狗舍若干，似曾相識又暫時找不到重合的蹤跡。
“真是個打不死的小強！牛X！我喜歡！哈哈哈哈……”
剛剛經過院門，從別墅裡面衝出一位中年人，他的身高剛過一米六五，或許因為保養不錯、經常鍛鍊，全身上下鼓鼓地，皮膚油光鋥亮，臨近傍晚也抵擋不住耀眼光輝。
黑色眼鏡框下，因為鏡片度數扭曲的雙眼，炯炯有神，臉上笑容滿滿，如果把短寸頭剃光，再換身袈裟，簡直與彌勒佛神似不已。
還有一身紅黑相見條紋的唐裝，將他高高在上而喜好審時度勢的氣質展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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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陳爺，也是咱們陳董的父親。能讓陳爺親自迎接的人屈指可數，趙先生，您面子可真大！”
“陳爺，這位壯漢就是從保安競聘中脫穎而出的趙先生！”
隨著秘書前後介紹，陳爺笑容更濃，不過他擺手示意秘書退後，親自伸出右手，遞了過去。
除了陳冰、陳凌，趙常山對陳姓人，均沒有什麼好印象，不過該打招呼不能冷場，“陳爺您好，我是趙常山。”
抱拳低頭，卻忽略了身前的一隻右手，令陳爺略有尷尬，他反應還算快速，抽回手，以“晚餐準備妥當，可以開飯”為由，邀請趙常山進房再說。
有些不明所以，堂堂一位董事長父親，要親自出門迎接，對於第一次見面的兩個人，這得需要多大歡迎、熟悉程度？
難道，保鏢的服務物件就是這位陳爺本人？
從第一次見面，充滿惺惺相惜，以後才能給他賣命？
經過門前通道，即將踏上臺階，陳爺突然轉身，對著花園邊草坪上擺放的兩個大號犬舍呼喊道：“有沒有禮貌？貴客到訪，你們怎麼一點動靜沒有？”
“旺旺——”
“旺旺——”
兩條大狗的叫聲傳來，聽上去，感覺它們極為通人性，似乎聽懂了陳爺的呵斥。
只是，在趙常山聽來，根本不對勁，因為很明顯，犬舍裡剛剛大叫的，不是狗，是人，而且是兩個女人。
定眼仔細觀察，犬舍邊緣分別有張女人的臉從裡面隱約顯現。
犬舍內光線不足，如果膽子小點的，很可能被嚇得一激靈。
怪不得感覺犬舍跟普通的有區別，裝人和裝動物的大小能一樣嗎？
“陳爺，可能您喜歡養貓狗之類的寵物，但也不能把人當成動物吧，我雖然沒有專門學過法律，但也知道，這叫非法拘禁！”
趙常山看不了這種欺負人權的做法，想也未想，直接指出問題。
“你什麼身份？怎麼跟陳爺說話呢？”秘書早覺得趙常山不懂禮數，這下抓住機會，劈頭蓋臉準備一通臭罵。
“有你什麼事？滾一邊去！”
喝退秘書，陳爺恢復慈祥微笑道，“有些東西，耳聽眼見都可能是假的。在賓館、在餐廳，你見過站著的門童和迎賓小姐，那麼趴在地上的，外面再加一層遮風擋雨用的‘保護木屋’有何不可？這是她們的工作崗位，心甘情願為我看家護院，一沒強迫，二正常支付工資，有何不妥？”
整句話，把趙常山說得啞口無言。
職業無貴賤之分，收拾垃圾，或者清掃廁所，處於容易被輕視的行業，卻屬於品德高尚，把美麗留給別人的勞苦大眾。
兩個女人主動當狗，雖然性質不同，但也能把微笑帶給一些心裡扭曲的妄人，自願屬性，是界定工作與犯罪無法逾越的條件。
擔心趙常山不信，陳爺又吩咐給“狗”上晚餐，目測能裝六兩米飯的狗食盆子，裝著滿滿當當的稀粥。
“鹿茸人參枸杞大棗粥”屬於大補，怎麼樣，這種伙食標準夠意思吧？
陳爺自言自語，把自己當成體恤員工的大老闆。
特殊工種補貼、日曬補貼、長跪補貼、嗓子維護補貼……大大小小將近二三十個補助，她們二人一個月最起碼是總經理級別的三倍，“請問我算違法嗎？反而應該給我頒個大獎——可憐貧苦人群的楷模大獎！”
“即使她們自願，即使您說得再怎麼有理有據，她們始終是人，是我們的同類，您老也活了半輩子，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趙常山說得鏗鏘有力，滿滿正能量悠揚迴盪在門前的花園四周。
“趙先生宅心仁厚，讓老朽刮目相看，既然你同情她們……也罷，看在貴客的面子上，更換工作崗位，全憑你一句話！”
陳爺將雙手環抱於胸前，饒有興致將主動權託付。
“先把她們從犬舍裡放出來的，工作崗位之後再定。”
聽完趙常山的建議，陳爺沒有反對，大手一揮，司機和秘書立即執行命令。
好在狗鏈子只是象徵性地掛在脖子上纏的項圈，輕輕一提，便可扔在一旁的地上。
兩個女孩穿著單衣，上面泥濘骯髒，隔著好幾米都能聞到一股噁心的氣味。
當二女把擋在臉頰的髮絲完全撥開的時候，趙常山傻眼了。
“你們……”
“天神哥哥，對不起，我們正在上班時間，等有機會再當面給你道歉，或刀或剮任你處置！”
在這個時候，阿萱表情淡漠，依舊把工作崗位看成頭等大事，而阿媛則淚流不止，顯得極為愧疚。
“這兩個小丫頭片子平時在公司手就不乾淨，竟然膽敢請假去機場偷趙先生的行李，我已經幫你做出了處罰，應該會很滿意吧？”
陳爺笑容中透著自豪，適時地解釋，讓趙常山明白了一些事情。
只是這理由，過於牽強，“當我是三歲小孩？”
請假去偷盜，哦，他老趙同志揣著金山銀山，幾輩子也花不盡的財富？
有那麼大吸引力？
不過，趙常山未把這些方面當成主要問題，完全忽略了記憶中的偷盜行為，“陳爺，為了我侮辱人權，這份處罰我無法承受！”
“要不要是你的事，做不做是我的事，原則問題，老朽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走吧，進屋吃飯。別讓些破事干擾了溫馨的晚餐。”
陳爺做出邀請的動作，趙常山還想囑咐阿萱、阿媛一句，誰知，二個女孩轉眼間消失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