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白洲做生意講究多個朋友多條路,少個仇人少堵牆,他察覺到徐繼明交好的意願,也準備投桃報李的滿足對方的需求。

徐繼明的需求很簡單也很明顯,他就是希望把趙寧岱的股份收回來,否則也不會連續兩年對酒店分紅動手腳。

“寧岱姐,以後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些酒店股份?”熊白洲聽了徐繼明的財務分紅報告,轉過頭對趙寧岱說道。

“我?”

趙寧岱張了張嘴,這才發現自己對這個問題其實很茫然,她本人對經營沒有一點興趣,完全是因為道德和法律的上繼承關係,隨波逐漸的接受並堅持亡夫留下的財產。

不過接受是被動,但堅持卻是主動。

在這段過程中趙寧岱的心裡壓力很沉重,不僅因為她對財務問題一竅不通,徐家對她的指責也佔據很大一部分原因。

趙寧岱在熊白洲面前也不會撒謊,默默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看著眼前嬌豔的花信少婦眼神裡都是憔悴,熊白洲微微嘆一口氣,徐家和趙家兩方的矛盾充滿現實和悲傷,但是只讓一個女人來承擔也未免有些不公平。

不過在這件事上熊白洲是外人,所以他不能說調解徐家和趙家的矛盾,熊白洲沒有義務,沒有資格,更沒有立足點摻和這些事。

但是,在不吃虧的基礎上,單純的幫助趙寧岱脫離財務糾紛還是不難的,當然這一切還是要看她本人的意思,因為這些股份對她來說不僅僅意味著金錢。

熊白洲還在思考如何陳述自己的想法,沒想到趙寧岱主動開口了:“白洲,你比我會做生意,比我會經營資本,比我看得懂人情世故,不如你幫我管理吧。”

這個時候熊白洲也沒有猶豫:“如果按照我的意思,不如把這些股份全部賣掉。”

“賣掉?”

趙寧岱愣了一下,她腦海裡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一直沒勇氣實施。

真的拋售了這些股份,趙寧岱就覺得和徐家真的一點關係沒有了,從此以後“寡婦”甚至“棄婦”這些字眼就是自己身上的標籤了。

“還有其他辦法嗎?”趙寧岱忍不住問道。

她並不缺錢,斤斤計較這些分紅上的利潤,甚至把自己弟弟和熊白洲擋在外面不讓他們插手,內心終究還是希望徐家和趙家能夠消除那些矛盾。

就算是掩耳盜鈴下的自欺欺人,趙寧岱也不想坐實“寡婦”的身份,可是徐家的所做所為似乎一直要把自己推向那個群體。

“這可能是最好的辦法了。”

熊白洲回了一句然後就不多說,這種事趙寧岱的態度最重要,語言的勸說沒有意義,她心裡抉擇才是關鍵。

徐繼明將股份的分紅講清楚,這個會議就到此結束了。除了趙寧岱以外,會議室的整體氣氛還是不錯的,因為每個人的收益都在增加。

舒陽很識趣的讓人端來香檳和紅酒,徐繼明親自遞了一杯給熊白洲:“謝謝熊老闆參加指導,我們這點錢在你看來都是營營小利。”

熊白洲也很客氣:“徐總妄自菲薄了,香灣酒店接待標準比我想象中高很多,說不定以後的企業年會選擇在這裡召開。”

徐繼明聽了很高興,周美電器絕對不差錢,規模也龐大,這種大型年會的承辦利潤要過百萬的。

最關鍵的是,承辦周美電器這類企業的活動,本身對酒店就是一種軟宣傳。

想到這裡徐繼明看了一眼老婆慄燕秋,心想這才是賢內助啊,如果那時衝動開口不僅生意沒了,而且還得罪了熊白洲。

慄燕秋注意到徐繼明的表情,驕傲的揚了揚下巴。

“熊老闆,晚上一起吃個宵夜吧,香灣酒店的鵝肝魚子醬很出名。”

徐繼明趁熱打鐵的邀請,順帶還捎上趙寧岱:“趙小姐也一同參加吧。”

平心而論,徐繼明這句話只是好客,可是在趙寧岱聽起來卻特別的刺耳。

如同一根稻草。

壓垮堅守的那根稻草,有時候甚至不需要萬鈞之力,只是一句簡單的“趙小姐”。

這一瞬間,趙寧岱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寡婦”這個標籤,說不定就是徐家第一個為自己貼上的。

現在想想寡婦似乎也沒什麼不好,自己有樣貌,有身材,有氣質,還有錢,趙寧岱抬起頭看了一眼自信穩重,在人群中侃侃而談的熊白洲。

以後,說不定還會有男人。

熊白洲正打算拒絕宵夜的邀請,郭二小姐還在等自己呢,手機催促的簡訊一條接著一條。

這時,趙寧岱突然說道:“白洲,你幫我解決吧!”

熊白洲愣了一下轉過頭,察覺到趙寧岱心潮的澎湃起伏,認真勸道:“這件事意義重大,寧岱姐還是仔細的想一想再做決定。”

“不用了。”

趙寧岱感覺眼角似乎有淚水湧出來,堅定的說道:“我已經想好了,白洲,請你不要讓我猶豫和難過。”

徐繼明等人都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停下腳步互相對視,熊白洲默默注視一會趙寧岱,這個輕熟婦的眼底居然有了一絲懇求。

熊白洲心裡有數了,轉而對徐繼明說道:“徐總,宵夜不著急,我們先解決一點生意的事情。”

······

“出售酒店的股份?”

重新回到沙發上坐下來的徐繼明非常驚訝。

這是一直以來徐繼明心心念念的打算,趙寧岱不僅在粵城香灣酒店擁有18%的股份,她在燕京、建鄴、渝州的酒店也是持有股份的。

這些資產不僅對酒店的整體發展產生影響,而且因為表弟徐繼盛的關係,徐繼明心裡總覺得插了一根肉刺。

現在熊白洲突然代表趙寧岱提出這個要求,一時間徐繼明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慄燕秋的反應速度要比徐繼明快很多,她知道熊白洲這種人不會隨意開玩笑,也看得出趙寧岱的表情裡的堅決,連忙說道:“既然趙小姐想出售這些股份,不知道有什麼打算想法呢?”

趙寧岱低著頭默默的聽著,她根本不想回應,一切都由熊白洲來應付。

“不需要太複雜的想法和打算。”

熊白洲笑呵呵回道:“只是用錢換股份而已,誰給的錢多就賣給誰。”

徐繼明愣了一下:“不是賣給我們?”

熊白洲看了一眼徐繼明,淡淡的說道:“如果徐總出的錢最多,那自然也是可以的。”

這句話的意思不僅徐繼明有收購的權利,陳玉東、安立青、甚至田振河都可以。

看著陳玉東和安立青臉上錯愕和興奮摻雜的表情,徐繼明覺得熊白洲不愧是敢和郵政總局公開對立的商人,不經意間展現的手腕都是犀利無比。

不過,徐繼明對這部分股份是志在必得。

這些酒店在建立初期的發展中借用了許多行政資源,所以將陳玉東、安立青甚至徐繼盛都納入股東中,不過隨著酒店基礎的穩定和業務的拓展,徐繼明需要整合資源聚力轉型的時候,這種分散股權往往會影響決策效率。

這個道理不僅徐繼明明白,陳玉東和安立青也是知道的,現在房地產屬於冰凍期,可是綜合商務酒店的利潤卻很穩定,前景也十分誘人。

他們不知道趙寧岱為何要出售這18%的股份,徐趙兩家的複雜關係也沒心情過問,但股權是地位和話語權的象徵,熊白洲可沒說一定將股份賣給徐繼明的。

會議室裡的氣氛突然詭異起來,本來好端端的一場股東分紅大會,現在居然變成了股權拍賣大會。

但是,這裡有兩個半人是心不在焉的。

趙寧岱算一個,她是因為將所有權利都交給了熊白洲,此刻正在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田振河也算一個,他是因為拿不出這麼多錢,所以完全當熱鬧看;

還有半個是熊白洲,他分心的一部分原因是是郭子婧在催促,還有一部分是他處理這些“小”事情太過簡單。

徐繼明自以為見識了熊白洲的手腕,其實這只是冰山一角。

就在他們各自計算資產和股權比重的時候,熊白洲對酒店經理舒陽說道:“今晚我要開車喝不了香檳,麻煩給我泡點熱茶。”

舒陽動作很利索,很快端著茶壺和兩個素瓷的青藍底茶杯過來,順手提起茶壺斟滿七分。

熊白洲點點頭表示感謝,然後也不催促,悠閒的看著茶葉在水中上下漂浮,不時端起來啜上一口。

他現在指揮的都是全國性的“大戰役”,解決這類具體問題對他來說更是輕而易舉,在場這些人的心態他都能把握七七八八。

“熊老闆,我們能不能將趙小姐的酒店股份一起收購?”

徐繼明和慄燕秋商量後,決定趁著這個機會將另外三個城市的酒店股權全部收回,涉及這麼龐大的資金交易,陳玉東和安立青是給不起這個價錢的,也減少了競爭壓力。

這點心思瞞不過熊白洲,他搖搖頭回道:“既然我們在香灣酒店,那目前只處理香灣酒店的股份,其他三個酒店我還沒有看過。”

“如果香灣酒店的交易能夠開個好頭,其他三家倒是可以蕭規曹隨。”

慄燕秋皺了皺眉頭,熊白洲這種成名的大商人果然不好糊弄,四個酒店股權同時交易能夠在價格上有所優惠,但熊白洲意思要先看看香灣酒店股權的分割效果,然後再決定以後的事情。

這種做事方式輕鬆掌握了進退之間的主動權,而且態度還很和藹。

“那個級別的商人都是如此談生意的嗎?”

腦海裡的疑問都沒有消除,徐繼明突然聽到陳玉東開口了:“熊老闆既然給了我們機會,我也不能辜負厚愛和信任,我就拋磚引玉拿出5000萬人民幣收購趙小姐的股份吧。”

如果四個城市的酒店股份同時打包出售,陳玉東肯定沒那麼多錢,但僅僅是香灣酒店,他還是可以爭取一下的,所以先拿出5000萬探探底,順便阻攔徐繼明夫婦打包出售的心思。

“5500萬。”

安立青也說話了,而且還加了500萬。

陳玉東不以為意,財帛動人心,既然是公開拍賣,那就能公開加價。

“6000萬。”陳玉東再一次開口。

“6500萬。”安立青不緊不慢的回道。

······

這兩人不斷競爭價格時,徐繼明和慄燕秋經過商討也拿出一個方案,他們決定不像這樣慢慢加價,一次性解決所有糾紛和瓜葛。

這裡的瓜葛不僅是趙寧岱的股份,還有她和徐家的關係。

“1億2000萬。”

慄燕秋突然開口打斷了陳玉東和安立青的爭執,也打消了他們競爭的意圖。

陳玉東和安立青的上限是1個億,趙寧岱在香灣酒店的股份在1億5000萬左右,1個億能拿下就有非常客觀的利潤空間。

不過徐繼明和慄燕秋這幅架勢看來是容不得別人插手了,陳玉東和安立青也很自覺的收起念頭,畢竟徐繼明夫婦的總資產更加豐厚的,不適合硬碰硬。

“熊先生,1億2000萬這個價格你覺得怎麼樣。”

慄燕秋在夫妻關係中可能是佔據主導權的,拍板時刻都是她站出來說話。

熊白洲對著慄燕秋微微頷首,表示收到這個資訊,然後又笑著對陳玉東和安立青說道:“二位不準備繼續跟了嗎?”

“這個價格超出了預算,我們只能恭喜徐總了。”陳玉東坦然的說道。

熊白洲又看了看趙寧岱,她依然沒有過問的心思,似乎1億2000萬還是1200塊都沒有太大關係,完全信任熊白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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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價格雖然有點誠意,但是相對於酒店的成長前景和當下的利潤來說還是偏低。”熊白洲看著徐繼明緩緩說道。

慄燕秋撇撇嘴,道理是一回事,現實又是一回事,這1億2000萬已經是最高價格了,沒人比自己還高。

不過她對熊白洲還是很佩服的,如果不是公開競價,她最多1個億就能收下這些股份。

“熊老闆,籤訂合同是趙小姐親自動筆,還是你作為代理人負責剩下的一切?”徐繼明趕緊想把這件事落實下來,熊白洲的從容和閒適讓他心裡很沒底。

“這麼快就要籤合同嗎?”

熊白洲笑了笑,突然出人意料的說道:“那我出價1億4999萬。”

“熊,熊老闆什麼意思?”

慄燕秋一時間沒搞清楚熊白洲的路數。

熊白洲輕輕放下茶杯,掃視一圈會議室,然後笑眯眯的看著慄燕秋說道:“我又沒說不能自己買,如果徐總不出到1億5000萬,那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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