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燈塔

“你殺了索薩，還想勸我投靠你的陣營？“維拉斯注視著手中的目標，目光迅速銳利，話說到這裡就是一陣巨大的咆哮。聲音中巨大的能量波動咆哮翻滾，彷彿僅僅靠吼聲，就能釋放出震碎一切的力量。\n　　“……”\n　　巨大音波的沖刷之下，卡倫茲的頭髮鬍鬚全部逆風而起，皮膚也泛起了一陣陣的褶皺；但是表情卻是依舊鎮定自若，同時肺腑發力，發出更大的吼聲回應道：“為什麼不行？你自己也說過，你對你哥哥並沒有感情，殺我只是為了虛無縹緲的自尊心。”\n　　“這個理由足夠了！”維拉斯又是一聲巨吼。\n　　“你就不覺得自己愚蠢麼？”卡倫茲任由強風刮面，冷靜的反駁道：“你看看你，堂堂一個不朽級的古神，卻混的只能當暗殺者，還跟我談什麼自尊心！？只要你跟我幹，我可以保舉你做機械帝國的幹部，日後如果立下功勞還能往上晉升！”\n　　“可笑！我堂堂神祗，為什麼要做人類國度的幹部？”話雖如此，維拉斯口吻卻是稍稍緩和，目光也變得含混不清。\n　　“為什麼？因為已知宇宙的範圍內有10名使徒，而這10名使徒不在聯邦就是在同盟，這是什麼？這就是正統，這就是大勢所趨！”卡倫茲此時卻表現的愈發凌厲，聲音也是越來越鏗鏘有力：\n　　“未來無論是聯邦獲勝，還是同盟獲勝，作為一個外神，你都是沒有尊嚴可談的，甚至隨時可能被消滅！我想，你和你哥都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才會替聯邦賣命，妄圖在未來戰爭中儲存自己吧？只可惜啊，他們沒有機械帝國這樣一個凌駕於基因認同之上的勢力，所以你們無論如何表現，都註定會被邊緣化。”\n　　“……”\n　　維拉斯沉默了下去，血色雙瞳一陣陣收縮擴張，似乎陷入了劇烈的情緒波動。\n　　“你現在唯一的陽光大道，就是加入機械帝國，轉換身份成為機械神族。而我，就是最好的引路人，你應該好好的感激我才對。”說到這裡，卡倫茲已經看出這頭怪獸娘正在思考，於是繼續趁熱打鐵：\n　　“如果我是你，現在就會立刻反水，以那些暗殺者的命，換取自己未來數千年乃至於數萬年的安穩生活。”\n　　“呵呵！”\n　　維拉斯目光迅速恢復銳利，那張硬質化的面孔透出幾分猙獰：“我為什麼要投靠一個註定失敗的組織？聯邦有卡恩，你們有什麼！？追隨勝利者的話，哪怕利益再少，也好過相信不切實際的騙局。”\n　　“如果聯邦真的勝券在握，也不會和我們爭阿拉德大陸！”\n　　卡倫茲知道她此時已經動搖了，這番表態只是自己在給自己找藉口而已，於是毫不客氣的駁斥道：\n　　“遠東同盟成立之初，遠比現在弱小的多，卡什尼聯邦還不是拿我們沒辦法？如今製造者成功進階使徒，首次釋放能量波動便震撼了整個星河，不見得比卡恩弱多少！五位使徒加上機械帝國，怎麼看都不遜於卡什尼聯邦，你究竟蠢到什麼程度，才會相信聯邦必勝？”\n　　“……”\n　　良久的沉默之後，維拉斯眼中的敵意逐漸消退，慢吞吞的說道：“我承認你的話確實很有說服力，但是……如何確保你不會騙我？”\n　　很顯然，一席話聽下來，她已經開始考慮改換門庭了。\n　　畢竟機械帝國是無視基因的，只要接受機械化改造，就會被認同為機械帝國的一員；這樣的話，她就算作為一個古神也能得到認同，確實要比跟著聯邦混好很多。\n　　“兩個理由！第一，我的任務是促成暗精靈和解，比起殺你，完成任務的優先順序更高。如果你不搗亂，反而幫我完成任務，我又有什麼理由來殺你？”\n　　說著說著，卡倫茲忽然雙手用力向外一撐，全身上下爆發出一股粉碎震盪之力。硬是震開了那只束縛自己的巨大手爪，掙脫了對方的鉗制；隨後身影一個縱躍直接飛馳到維拉斯面前，看著那雙因為驚訝而擴散的血色雙瞳，從容不迫的說道：\n　　“第二，你一直沒有真正的佔據上風，我假裝被你捉住，只是想好好的跟你溝通而已。”\n　　……\n　　不朽級古神的力量波動非同小可，從暗精靈王城到國土邊陲，從暗黑城到阿法利亞隧道，維拉斯釋放真身的能量輻射驚動了每一個人。\n　　所有暗精靈都停下了手邊的事務，驚訝地抬頭仰望王城所在的方向，一片猩紅耀眼的紅光，正越過漆黑的‘天際’，彷彿朝陽一樣出現在地下世界。又像是滾燙的岩漿一樣不斷朝著四周擴散，幾乎覆蓋了整個暗黑城，朝著地下世界的各個角落延伸而去\n　　整個暗精靈王國的子民這一刻心中皆惶恐不安，那恐怖的力量聞所未聞，就像是地母神的怒火一樣無可阻擋；他們只能蜷縮在自己的房屋內，虔誠地向自己的神袛禱告，希望以此平復內心的動盪。\n　　而在暗精靈王城，那恐怖的能量波動已經猶如颶風般覆蓋了一切。\n　　砰——砰——砰——！\n　　巨大的轟鳴聲，一聲，一聲，彷彿沉重巨大的鼓點一樣，隨著維拉斯朝著王宮的方向移動，變得愈來愈清晰。那美麗而蒼白的巨大身影所過之處，大地發出痛苦的哀鳴——古神龐大的威壓，也隨著她一路前進，將恐懼播散到了王宮內部。\n　　“哈哈哈哈！來得好！”刺客伍德背靠著王宮斷裂的支柱，一邊吐血一邊大笑不止。\n　　此時此刻，他已經被全金屬機甲鬥神錘掉了半條命，看到維拉斯趕到自己這邊，心裡是又慶幸又痛快——面對不朽級的古神，眼前這些礙事的傢伙，包括那個鋼鐵半獸人在內，又算得了什麼？\n　　一個照面就能將他們秒殺吧！\n　　“……”\n　　與刺客的心情相反，暗精靈之王巴拉克、義軍首領艾勒督，以及他們的宮廷護衛和起義軍，則是一臉驚恐和絕望。\n　　維拉斯的真身對他們來說，基本就是神話中滅世的惡魔了，機械帝國的援軍雖然也很強大，但是和這種怪物相比……相差了不止一籌啊。\n　　唯一能與之匹敵的，好像就是那個紫色的光之巨人（邪動王），可是它似乎是中了石化魔法一樣，突然就一動不動了。\n　　“陛下，我們這回可能完蛋了。’艾勒督一臉苦笑的說道。\n　　“唉……暗精靈一族，怕是要滅亡了。”巴拉克嘆息一聲，表情僵硬而木然。\n　　在這過程中，維拉斯挪動龐大的身軀，緩慢而沉重地走過來，像是一座移動的白色山峰，每一步都踩出一個坍塌的坑洞；王宮的哨塔和她相比，彷彿是低矮的蘆葦一樣……走到王宮庭院前的時候，維拉斯彎下身體，蒼白而精緻的面孔靠近了廢墟中的刺客伍德。\n　　面對不朽級的古神，暗精靈們已經失去了反抗的意志，茫然的看著那個巨大身軀帶著一片陰影覆蓋宮廷，身體僵硬到連移動一下手指都變得極為困難。\n　　“哈哈哈哈！來的正好！”\n　　看著居高臨下俯瞰自己的巨大怪物，伍德大喜過望，發出了幾近破音的呼喊：“快，把他們都殺了！我們的任務就結束了！”\n　　“……”\n　　維拉斯看著他的表情，血色雙瞳裡閃過一絲戲謔，腦後的魚骨狀長髮一掃，將一具包裹在機械裝甲裡的屍體丟到了刺客面前。\n　　“這個是！”看到落在自己面前的屍體，伍德的笑聲戛然而止。\n　　血色的光暈之下，槍械師千瘡百孔的屍體扭曲著躺在地上，鮮血順著他身上的創口，很快就將大片地面染得血紅。\n　　“你殺了波拉德……你背叛了我們？”\n　　刺客瞬間面色蒼白，身形一轉，便化為一道拉長模糊的殘影飛躍而起，迅速遠離了王宮。\n　　他的速度很快，但是維拉斯比他更快。\n　　她只是一甩長髮，那些魚骨狀的細長髮絲，便密密麻麻的激射而出；佈滿弧形鋒刃的髮絲直接破開音障，自後向前形成一張巨大的獵網，閃電般裹住了刺客疾馳的身影。\n　　咔咔咔——！\n　　無數鋒利的刀刃迅疾地轉動著，鏗鏘作響，刺客的軀體在無數鋒刃譁啦啦地切割下，瞬間就變成了無數碎塊，在半空裡灑下無數的鮮血。\n　　“……”\n　　看著滿天的血水，暗精靈頓時瞪圓了眼睛，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敵人突然內鬥是想要鬧哪樣。\n　　巴拉克和艾勒督相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僥倖，很快，這絲僥倖隨著卡倫茲的出現變成驚喜。\n　　“結束了！”\n　　卡倫茲從遠處飛過來，落在維拉斯的肩膀上，對著王宮內一眾暗精靈說道：“女神維拉斯受敵人矇蔽，誤入歧途，差點釀成大錯。所幸在關鍵時候看清了聯邦人的真面目，幡然悔悟，現在已經加入了遠東同盟。其餘所有刺客都得到了肅清，沒有人再能阻止暗精靈王國的和解！”\n　　“萬歲！”\n　　巴拉克和艾勒督首先反應過來，連忙舉手歡呼。\n　　“萬歲！”\n　　“萬歲！”\n　　“萬歲！”\n　　王宮內部，其餘的暗精靈們陸續反應過來，劫後餘生的他們，頓時發出了生平最大的歡呼。\n　　一時間，暗精靈的王宮裡歡聲如雷，洪亮的聲音穿過宮牆，像是蘊含著奇異的魔力一般，迅速感染了城內的居民。\n　　不多時，城市內歡呼已經響徹一片。\n　　暗精靈王城的隱秘處，米歇爾坐在乾燥的高地上，俯瞰著王城的景象，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n　　“這不是自己處理的很好嗎？我似乎是白跑了一趟啊。”\n　　……\n　　阿拉德歷160年，暗精靈王國經歷暗夜之變後，終於達成圓滿的和解。\n　　國王巴拉克宣佈組建元老院，吸納起義軍的骨幹，共同治理暗精靈王國。\n　　遠東同盟的大使卡倫茲表示，這次和談是暗精靈王國兩方勢力坦誠商榷的結果。象徵這個**的國家，透過自己的努力以不流血的方式，獲得了和平。這對整個阿拉德大陸來說，都有歷史性的正面意義——遠東同盟願意為暗精靈王國的和平發展，提供必要的物質援助。\n　　在之後的會議上，暗精靈之王不止一次的表示感謝遠東同盟，並且承認，暗精靈王國和解的過程中，遠東同盟一直發揮著正面且積極的作用。同時，還希望遠東同盟在暗精靈王國駐紮軍隊，繼續幫助他們維護王國的穩定。\n　　駐軍這個要求，真不是卡倫茲提出的，他一直沒動這個心思。\n　　卡倫茲和伊文的想法只是花錢買聲望，並沒有打算當誰的宗主國。\n　　而是事實上，駐軍這件事，是暗精靈王國內部經過仔細商榷，主動向機械帝國提出的請求。\n　　原因也不複雜，就是被聯邦人搞怕了。\n　　對暗精靈來說，這次大規模暗殺行動如果沒有遠東同盟的支援，暗精靈王國怕是要全滅。日後萬一再來一次暗夜之變，憑藉暗精靈王國自己的實力，怕幾乎沒可能度過難關——還是有大哥罩著安全。\n　　卡倫茲再三推脫不過，最後找到伊文獲得首肯，這才勉為其難答應了駐軍的要求。\n　　……\n　　透過這次行動，遠東同盟在阿拉德大陸積累了一大波聲望；不僅洗刷了分裂佩魯斯帝國的負面評價，還一躍成為了道德的標杆，儼然有文明燈塔的勢頭。\n　　大使卡倫茲也是混的如魚得水，幾乎所有勢力，都在透過他向遠東同盟示好。\n　　而卡什尼聯邦則因為這次失敗的行動，變得臭名昭著，就連其扶植的佩魯斯帝國，都開始嫌棄這個宗主國。\n　　畢竟沒人喜歡動不動搞暗殺滅族的勢力。\n　　遠東同盟透過促成暗精靈王國的和解，至少表明了遠東同盟不僅對阿拉德大陸沒有領土要求，還希望這片土地保持和平繁榮。\n　　光這一點，就從道德的制高點，把卡什尼聯邦爆出了九條街。\n　　至於從長遠意義上來說，國王和元老院共治這個奇葩的政體會不會拖累暗精靈王國，就不是這代人所要考慮的事情了。\n　　對於阿拉德大陸上其他勢力來說，這個政體如果能讓暗精靈一族和平安寧的待在地下，永遠不出來，那無疑就是最好的政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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